摘星(2)

她笑,“我记得了。”

可又说:“少爷去办公了,还是等用午餐时,您亲自向他道谢吧。”

她还有事忙,便离开朝星的房间。

朝星将手里轻薄的白瓷盘放置在靠窗的圆形桌上,捏着梗塞一颗送到自己口中。

清甜多汁,似乎已经冰过,凉丝丝的。她没忍住,又吃了好多颗。

初中时最好的朋友给她发来消息,问及近况。

朝星只得先抛弃红得诱人的水果,给朋友拨一通视频电话过去。

手忙脚乱地拆开凌乱的耳机线,戴上以后才开始交谈。

“挺好的。这里的人也都很好相处,没有影视剧里有钱人家的刻薄。”

意暖则注意到她发红的嘴唇,然又不似涂了口红一类,发表了疑问。

朝星这才注意到,“啊”一声,“在吃水果,车厘子。”

“好享受。”意暖笑。

“才不是。”朝星小声地反驳道。她讲述自己的种种拘谨与不适。

被意暖打断。“谁要听你讲这些。”接着又问,“有没有什么新奇的见闻?”

朝星不知什么算做新奇的见闻,索性将自己见到与往日生活所不同的习惯一一描述。

意暖睁大眼,“嗬,原来大户人家真的不吃隔夜菜。”

朝星则慢吞吞叙述道:“我看那些菜都还新鲜得很,而且也是不便宜的山珍海味。”

不禁咋舌。“还是我们见识太短。”

朝星赞同她的话。

又提起陈宗琮。

“他分明没多大年纪,看着与蒋舅舅差不多大,气势却很盛。”

“凶巴巴的?”

“倒也不是。他很有教养,只是在他身边,就觉得很被压迫。”

意暖笑,“天生的资本家,来压迫你这个工人阶级的。”

朝星也被她的说法逗笑。

小姐妹聊了一阵子,吴妈又来敲门。

朝星赶紧与她道别,去给吴妈开了门。

吴妈仍是笑眯眯,这回总算不叫“燕小姐”,“吃午餐了。”

朝星应一声,同她下楼。

餐厅里却只有陈宗琮一个人。

朝星惊讶地看过去,吴妈则解释道:“太太说中午先不回来,要同小姐逛街。”

陈宗琮显然知情,并未表露出意外。

倒是朝星觉得进退两难。这样说,岂不是就剩她和陈宗琮一起?早知如此,她宁愿饿一顿。

但既然已经下来,她总不好说自己并不饿,那显得她多厌烦陈宗琮似的。

走过去,准备坐在他斜对面的位置,先站着问声好:“陈叔叔好——谢谢您的水果。”

陈宗琮笑一笑,“不客气,坐吧。”

中午厨师做了西餐,因不是什么正经宴客的情形,也未曾过分讲究。

朝星却很感激厨师的作为。若让她在陈宗琮眼皮底下伸出筷子去夹菜,恐怕尴尬得要命。

陈家用餐虽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但朝星自觉和他没什么话好讲,因此一味埋头吃饭。

陈宗琮却忽然说话:“先前忘了问,你来了几天了?”

朝星一愣,迅速咀嚼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回答他:“已经五天了。”

“唔——有没有在景城逛一逛,诸如风景名胜之类?”

“没有。”

“一直在家里闷着?”

“是。”

陈宗琮有点惊讶和无奈,“你怎么看起来没有什么年轻人的朝气?”

朝星握着刀叉的手不自觉收紧,应道:“我比较喜欢安静。”

大意是说景区太吵闹?陈宗琮从未对一个女孩有过如此的耐心,“也有安静的地方可以去。”

他说完,察觉自己似乎有些越界,只好笑笑,“不过你在景城生活的时间还长,也不急于一时,”

朝星说是,谢谢陈叔叔的关心。

她已经吃饱,端着空碟子起身,向他道别。

在她转身向后时,被陈宗琮叫住。

回头,看见他欲言又止的表情,眼神居然有些慌乱,不知视线该落在何处。

朝星也很不解。

直到他抬起手,指一指她身后,隐晦地提醒,“你的裙子脏了。”

朝星立时反应过来,脸在瞬间变红,也顾不上去送盘子。

随手将盘子放在餐桌上,不知道该道歉还是该道谢,最后决定先冲上楼,解决自己的问题。

等一切都处理好,她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然后抬头,从镜子里看见自己。

脸红得像那盘熟透了的车厘子。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章就排个雷:男主有前妻,并且在后文会有简短的戏份。介意的话就请退出吧。

☆、C02

今天第三次传来敲门声。

朝星暂且抛下脏掉的裙子和内衣,将它抛在倒入了洗衣液的冷水里,出去开门。

是陈宗琮。

他问:“我可以进来吗?”

朝星犹豫了一秒钟,侧身放行。

门没关。

陈宗琮径直走到小圆桌前,端起装有剩下的车厘子的盘子,对她说:“这个,我带走了。”

又说:“对不起,如果知道你的身体状况,我不会给你送过来。”

朝星说没关系。

她低头,害羞到脖子都红起来,小声解释道:“其实我生理期一直都不算太准…这不是您的错。”

陈宗琮让她抬起头。

对上小姑娘错愕的目光,他笑,“总是低头,也不怕脖子疼。”

朝星抬起头,眼神在闪避,问道:“我没有把座椅弄脏吧。”

餐桌旁的那把墨绿色的丝绒手感的椅面摸起来就又贵又难清理。

“没有,你大可放心。”

“那就好。”话题到此为止。

陈宗琮没有什么话可讲了。

他作为男性,又是外人,有许多话即便是表达关心也不好说,最后斟酌许久,只说一句,“好好休息,身体不舒服就喊吴妈”然后离开了房间。

朝星有点小小的失望。

其实她还没有吃够,车厘子实在是很大很甜,冰冰凉凉的在夏天里吃是最合适的。

可惜啊。

她仰躺在床上,长长叹气。

原本打算一下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度过,结果从窗子看到花园里开满园的鲜花,还是没有克制住。

她换一条裙,是樱草色,裙边刻意地做出褶皱,随着身体的舞动裙摆也会活泼地跳动。

陈宗琮合上笔记本电脑,移步到露台透风时,正好看见这样一幅图景。

穿着过分明亮的少女在花间行走,膝下三公分的裙摆划过花瓣,在花丛不密处,能看见她被白色帆布鞋裹住的小巧的足,快活地移动着,像在跳舞。

十分具有活力与生机的一幅画面。不管是景,还是景中的人。

朝星是在折下一只紫玫瑰凑到鼻下轻嗅时,偶然抬头,对上陈宗琮的视线。

她一惊,手里的玫瑰落了地,淹没在枝叶中。

正懊恼于自己的轻浮与放纵,陈宗琮已经从露台来到她面前了。

他挎着藤制的篮子,篮子里静静卧一把剪刀。只穿一件白色的T恤衫,居然意外有他这个年纪少见的少年气。

朝星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从各个层面来说。

特别是陈宗琮对她说:“这些是我母亲生前栽种的玫瑰花。”

她瞪大眼,慌张地道歉,“对不起,我并不知道这是您母亲的花,我……”她敏锐地捕捉到生前二字,噤声。

陈宗琮却笑,将篮子递给她,“我来帮你剪。”

朝星顺从地接过篮子,但是整个人仍被冻结在原地。

一直到陈宗琮将一小束紫玫瑰放进她提着的篮子里,才堪堪回神。

连忙阻止他的行为,“不,不必。您不必将它们剪下来。”

“它们生长得很茂盛,因此需要适当的修剪。”陈宗琮的动作娴熟,“还要其他颜色吗?”

朝星不知道她是不是应该就此收手,或者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她惊疑不定地去寻觅陈宗琮的眼,却只在这双眼里看见包容和宽和。

于是她说:“我还想要几枝白玫瑰,几枝就好。”

陈宗琮便再次弯下腰去给她剪花枝。

朝星接过时是喜悦的。“谢谢您。”

她的笑容和裙子的颜色如出一辙的明亮。

陈宗琮这时才端详起她的样貌来。

毫无疑问,这是一张少女的面庞,充斥着青春的光彩和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快活。柳叶一般细长的眉下卧着一双新月似的眼,不笑的时候就似笑,笑起来更加明媚。然而她这样充满甜蜜的长相里,眉宇间仍含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让人恍然,原来她并非不知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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