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他们考虑好久,觉得可行。许家问过他们的儿子,他说他没意见。就是孙女是个刺头,怕提前告诉她会坏事,他们的猜想果然没错。本来想着,等宣布时,她看见许公子这么出色的男人,会同意联姻。
谁知,现在被搞得措手不及的人是他们。
“联姻的事,我是不可能答应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安安觉得心好痛,虽然早就对他们没了期待,但还是忍不住的难过。
他们凭什么觉得可以决定她的下半辈子?
“我是你爸,我还会害你吗?听爸爸的话,别任性了,许家真的是不错的人家,他们对你都很满意,你嫁过去不会受委屈的。”宋明辉想用温情打动她,让她听从安排。
“你会不会害我,我不知道。他们对我什么看法,我也不关心,我就想问你,爸,你记得我是什么时候生日的吗?”安安看着宋父哽咽着问。
早就过了需要父爱的年纪,为什么她还是会被他的话伤到?
她平时不是可以很潇洒的和他们周旋的吗?或者,是用另一种方式想引起他们的重视?会想着,爸爸有一天会对她温情脉脉地说:“安安,是爸爸忽略了你,以后,爸爸会好好爱你的。”
可她一直都没等到过一句温情的话从爸爸的嘴里说出来。
她还记得,没离开宋家前,爸爸经常会抱着她说:“安安是爸爸最重要的宝贝,爸爸一辈子都会捧在手心里疼的宝贝。”
那些,通通都埋葬在记忆中,早已经被她所期盼的人遗忘。
他心中的宝贝,另有其人。
现在,她连狗尾巴草都算不上。
她想,她可以和活在内心深处的自己说一声,该醒来了,爸爸,已经不是你的爸爸了。
从今天起,他们除了是血缘关系上的亲人,其他什么都不是。
“这……”宋明辉无言,他真的忘记女儿是什么时候生日的了。
“你爸爸一天天的这么忙,不记得你生日有什么奇怪的?”老太太继续出来说。
“既然那么忙,怎么又记得你老人家的高寿?”安安反问回去。
老太太要被气坏了,她说一句孙女顶一句,对她没有一点尊敬之心。拉着老脸说:“你的教养呢?不是说叶家是书香门第吗?这就是你的教养?叫叶澜过来,我倒要问问,她是怎么教我宋家孩子的!”
老太太提到妈妈,安安已经停了的泪,瞬间夺眶而出。
“妈妈她,没办法过来见你们了。十二年前,她,就不在人世了。”哽咽着说完,安安已经是泣不成声。
听到她话的人,也全部愣住了,他们没想到,是这样结果。
苏文轩和许成远在阳台也愣住了。
苏文轩也是刚知道宋家和许家打算联姻的事,他替老朋友高兴之余,也替表妹高兴。毕竟,死党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安安和他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的。
他们两人都以为安安知道要联姻的事。
苏文轩带他过来见见老太太,老太太自然是很满意许成远,就留他们在休息室聊聊天。
两人和老太太聊完天,到阳台谈透透气。安安进来时,没注意看,不知道两人也在,就和宋家人理论起来。
两人听着他们说,也不好突然间出来离去,只能尴尬地留在阳台。
知道安安对他无意后,许成远苦笑着叹了一口气,还以为他有机会和一直有好感的女孩发展一下。知道家里打算联姻,对象是她时,自己高兴得想去外面跑两圈。
现在,亲耳听到,女孩不喜欢自己,心情很复杂,苦中带着涩。
听下来,更是知道了让他们震惊的事情。安安她的妈妈,居然在十多年前就去世了。而看样子,宋家的人没有一个知道。
听到安安的话,老太太向来强势的嘴巴,开合了几下,终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愕然地看着她。
宋明辉更是像被人抽了一巴掌那样,愣了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一时间,除了安安压抑的哭声,休息室里一片安静。
连一向八面玲珑的后妈,也安静地坐在一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宋启乐则是看着安安,眼中也含着泪水。
他不知道,看上去活泼开朗的姐姐,原来好久之前就没有了妈妈。每次过来,那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都会气着奶奶和爸爸。说不过,也不能打,她的笑容背后,原来隐藏了这么多的心酸。
小小年纪,她就没有了妈妈的疼爱。而自己,一直都生活在温室里,享受着父母和奶奶全部的爱意。和他流着同一个父亲的血的姐姐,那些年,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看着眼前这个一直不听自己话的女儿,宋明辉好像此时才发现,她的额头和眼睛,长得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没有认真地看过这个被前妻带走的孩子?
是儿子出生后,还是更早?他已经记不住了。
看着安安,他想起了和叶澜没离婚前,每次回家,她都像个小天使一样飞跑过来要他抱。那时,他们一家三口幸福快乐。渐渐地,他发现,叶澜变了,他母亲对她有了更多的不满。
他除了叫叶澜忍忍之外,没有做过其他的努力,当婚姻走向破裂时,他只有松一口气的感觉。早已经忘记了,他们从校服到婚纱,令无数人羡慕的美好感情。
和叶澜离婚后,他遇到了年少时的初恋,迅速坠入爱河,很快就相守在一起,过上美满的生活。
他以为,叶澜在某一个角落好好地生活着,现在才知道,她,早就去世了。
心底,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后悔?还是心痛,他不知道。
“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宋明辉粗哑着嗓子问。
☆、争吵
“呵!”安安含泪冷笑,:“妈妈离开宋家后,经常躲着我以泪洗脸,哭完,转身告诉我,不要恨爸爸,爸爸是爱我的。开始,我也相信。她为了让我和你便培养感情,每次送我去宋家时,都非常的不舍。”
“知道我妈妈过得不好,你们是不是在心里暗暗高兴?觉得她离开宋家就过得不好了?这是事实,她的确过得不好。对伤得她遍体鳞伤的宋家还抱有奢想,想他们会对唯一的女儿好。”
安安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也包括阳台上的两人。也不在乎什么家丑不外扬,将这么多年的事说出来,不说,总以为她们母子欠了他们宋家。
“六岁时,妈妈第一次发病晕倒,我打电话给你,你说你忙,人不舒服找医生。后来,是梅姨来和我送妈妈去医院。”医生说她妈妈是因为情绪一直不稳定,拖垮了身体,得了乳腺癌。
让她要注意调节自己的情绪,不然,这样下去,病情会恶化的。
但她控制不了自己,一直陷入自己的情绪中出不来。
“妈妈在最后一次发病时,我已经十岁了。我告诉你妈妈在医院想见你,你在电话里和我说你忙。我拿着外婆熬的汤坐公交车带去给妈妈喝,路过游乐场时,看见你们一家三口正走进游乐场。这,就是你的忙。”
“临终前的一天,说想见你最后一面,和你谈谈我的事情。我打不通你电话,去到宋家,奶奶说你们已经出国旅游去了,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打电话也打不通。现在知道,你们为什么没有资格管我的事了吧?”
安安为妈妈不值,她一直念念不忘的人,不光忘了她,连她的女儿都不关心。
“除了那五千万,这么多年,你们有给过我一分钱吗?有关心过我一句吗?既然五千万已经买断了我们母子的一生,你们哪来的脸让我为你们宋家奉献?你们以为我喜欢来宋家?要不是妈妈和外婆临终前的要求,我连近都不想近你们家的大门。”
“他们以为,你们是我在世上最亲的人了,不和你们来往,我就是孤单的一个人。我现在觉得,一个人无牵无挂的,才是最好,不用受约束。今天既然已经说开了,以后,咱们还是各过各的,就此别过。”
安安转身离去,也不管后面的人什么反应。
到外面的走廊,找了一间洗手间,进去洗了一把脸,用湿巾敷了一下通红的眼睛。再简单的上了一个妆,遮一下难看的脸色。
对着镜子调整好情绪,觉得笑容不再勉强后,走出洗手间,往酒店外面走去。至于怎么收场是他们的事,谁整出来的大头佛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