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段临湘想要的答案,她听罢低头笑了:“只要她心里念着我,我就安心了,有没有时常来看我,我也不计较了。”
“三姑娘能体谅我长姐,我也替她高兴呢,只是以后别养着佩兰花自伤自身,倒难为了我们这些医师。”
段临湘愧然笑了,祝闵恪也翘起了嘴角,可看见外面的情形时却渐渐收敛了笑意。
客套话都说完了,可往门外一瞅,却发现那家奴牵着狗还没走。
段临湘也察觉出了异样,吩咐道:“怎么回事,还不带着这些畜生离开!”
家奴也委屈,咬着牙拉着猎犬,青筋都暴起来:“三姑娘,不是我不走,只是不知道这些犬爷都怎么了,闷着头只想往里闯。”
祝闵恪也看出来了,这些犬爷个个龇牙咧嘴,血盆大口间尽是腥臭的涎液,两只眼睛像钉子一样盯着他,若不是身后有人拉着绳子,看得他十分不自在,若不是身后有人拉着绳子,早就冲他奔过来了。
“三姑娘,这犬可怯生啊?”
段临湘起身,道:“不对呀,往常不是这个样子的,这些畜生虽然认主,不是熟人不让牵绳,可也没有对府里的人张牙舞爪,今日着实有些反常了。”
祝闵忱脸都白了,怕怕的,他想起身,可只是动了动腿,那些犬爷就按捺不住了,个个低声嘶吼着,像是躲在草丛里的狼看见了猎物,作势快要扑上去的样子。
“三姑娘,我看这些犬爷是冲着我来的!”
“祝公子不要怕,不会的,这些畜生虽然可恶,但我却从未见过它们攻击人。”说罢吩咐道,“还不快将它们拉走!”
那家奴连都憋红了:“三姑娘,不行了,我拉不住了,也不知今日这些犬爷怎么了,跟发了疯一样!”
想以一人之力怎能奈何十几条猎犬,不稍须臾的功夫,缰绳就从他掌间滑落了。
祝闵恪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正想起身逃命,却被犬爷堵在门口,畜生毕竟是畜生,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霎时间一个人和十几条犬就滚做了一团。
祝闵恪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吓得段临湘没了主意:“兰茵、兰茵!快去找人,快去!”
言罢,她就昏了过去,身子本来就不行,更何况重病在身。
兰茵没有办法顾及那么多,只能喊着去找长姑娘,姑娘却在睡觉,见到人都好一会儿了。
可这边,疯犬之势如新起之猛火,不给人求饶的机会。
段世清不在家,没人能降得住这些犬爷,家奴凑了一圈,没有一个敢上前的,手里提着棍棒不错,可这些毕竟是少爷养的犬爷,纵然有家伙在身,也不敢妄动。
“上啊,都愣着干嘛,没看见祝家公子血肉模糊的,这样下去非出人命不可。”
“要上你上,你们可别忘了水淹东都的时候,有人把犬爷从崖上摔了下去,少爷毫不犹豫就要了那人的性命。”
“不错,这些犬爷动不得。”
没有人出手相救,祝闵忱凄惨的的叫声也越来越弱,最后索性不动了,躺在地上任由疯犬撕咬着。
直至咬掉了一层皮,脓血遍地,这些犬爷才停下,个个伏在一旁,长舌舔着鼻子,似是心满意足。
段幼仪赶过来的时候,看到这样的场景,吓得声音发颤,整个身子都是抖的:“什么情况,倒在地上的是个人?”
兰茵哭着扶起了三姑娘:“大小姐,那人正是祝家小公子,祝闵恪呀,本是赶来给姑娘瞧病的,也不知怎么这些犬爷跟发了疯似的,见了祝小公子就扑了上去,没人拦得住!”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嘴唇发白,喘着粗气道,“快,快,快把祝公子抬进室内,请大夫,请大夫过来!”
大夫?祝小公子的姐姐正是东都城内一顶一的的医师圣手。
家奴头也不敢抬,问话的时候眼神发虚:“大小姐,可是让咱们去请圣姑过来?”
☆、第 59 章
除了那张脸尚且完好,祝闵恪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
被抬进内室的时候,右手小臂耷拉着,奴才们看着奇怪,用手扒拉了下,发现却只有一根筋连着,人怕是不行了。
段思窈闻风赶来,一把扶住了将要昏倒的段幼仪:“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不知道人还活着没有,怎么办?怎么办?”
段思窈擦了下她眼角的泪痕,道:“即使不死,怕也无用了。”
她吩咐家奴道:“去,请圣姑过来。”
家奴有几分犹豫,人是在段家受伤的,怎么敢去请圣姑?段幼仪紧紧抓着她的手,似是同有疑问。
她解释道:“就目前情形来看,除了圣姑怕没有人能起死回生,况且,兹事体大,如果我们贸然请了其他医师暂行医治,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可不是明明白白将人送上绝路,只有请圣姑自己过来,方能有一线生机。”
段幼仪两眼翻白:“凭你处置吧。”
段思窈吩咐道:“人命关天,还不快去请!”
家奴这才风风火火往东安堂跑去,这边也没闲着,她挥手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那些畜生还不赶紧处理掉!”
“五姑娘的意思是让咱们杀、杀了那些犬爷?可少爷还没回来,如果少爷回来看到那些犬爷都死了,岂不……”
“糊涂东西!”她愤然道,“等他回来,还能杀得了嘛!此刻不动手,更待何时?”
家奴这才拎着棍子出去了,片刻之后院中传出那些猎犬的哀鸣,生生刺耳。
她复而对段幼仪解释道:“阿弟整日沉迷与这些东西,不务正业,不如借着此事敲打敲打他。”
“你不怕他回来不依不饶?”
她素来知道长姐色厉内荏,没什么好与她商量的:“你一直不满阿弟玩物丧志,可却也无可奈何,早早打死这些东西,也好教他勤勉正事,怕他不依不饶作甚,再怎么样,我也是他五姐,难道还抵不上几只狗嘛!你就知道惯着,如今闹出如此的惨祸,难以收拾!”
圣姑怒气冲冲地过来,看到廊下挂着几只狗的尸身,不免恶心,脚步没有停留一刻就赶赴前厅。
看到床架上的祝闵恪时,她腹中翻涌,又兼悲伤过度,吐得翻天倒海。
芙若劝道:“姑娘,不去看看小少爷的伤吗?”
她双眼猩红,抓着段思窈的手:“果真是被那些畜生咬伤的?”
段思窈怯怯点头。
再凑近祝闵恪,除了冲鼻的血腥味,还有一股不明所以的味道,竟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东西,眼下情形紧急,来不及细想,即刻吩咐道:“去,把那些东西的皮毛拿来,塞在床下,将床抬至院中,点火焚烧!”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芙若跪下了,段思窈的膝盖也是软的,求道:“圣姑,圣姑何必呢?祝小公子眼看着还有气息,如何能以烈火焚烧!”
“误会了,被疯犬噬咬,须以烈火烧之,退去焦皮方能不留后患,否则,他日发作起来,便是要命的病。”
祝孟桢毕竟是医师出身,早见惯了生死,虽然受伤的是自己的亲弟弟,可眼下却还稳得住。
“原来如此。”段思窈吩咐道,“快,快抬祝公子出去,将院里挂的那些畜生的皮毛拿来垫在床下,点火。”
祝孟桢扶着门边,眼睛巴巴瞧着他们忙活。
“圣姑且坐下等着吧,着急也没有办法。”
她回头看了眼昏昏沉沉的段幼仪,道:“段姑娘怎么了?”
“长姐方才看到祝公子那个样子,伤心惊吓过度晕过去了。”
她坐下,顺手把了段幼仪的脉:“吓过去的,无甚大碍,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段思窈道:“今日祝公子循例来给三姐瞧病,三姐早就在前厅等着了,本来挺顺利的,可家奴牵着猎犬从前厅过去的时候,不知怎么这些犬就发狂了,疯了一样朝人扑去,拉都拉不住。”
“诊脉的时候出的意外?阿姊如何了?”
“圣姑是在问三姐吗?她无事,只是吓得不轻,给扶回春棠苑了。”
祝孟桢良久无语,看着院中熏天的火光,鼻端尽是呛人的味道。
“圣姑?”
她回过神后,摆了摆手:“可以了。”
段思窈赶紧叫停,让人把祝闵恪抬了下来,扶到了床上,还好,只是被火舌舔了,没有伤及性命。
她看似冷静,实则已经握了一手心的汗,所幸人没事,这才松了口气,见情况稳住了,这才敢向圣姑行礼请罪:“圣姑,此次是我段家有错在先,没有考虑周到,致使祝小公子在我段府受了这么重的伤,那些畜生已经料理了,我知道,祝小公子的伤痛断不是那几只畜生能抵的,可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还请圣姑不要迁怒清儿,事发时,他并不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