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同人)【夏五】铁城墙(69)

伏黑驾轻就熟地走向那辆U87型齐柏林-开拓者,拉开后车门,让虎杖和钉崎进去。这两人刚感叹完“优越的高科技”,就被这辆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越野车吸引,两眼放光地被推上座位,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五条教官,”伏黑问正在把钉崎的行李往后备箱塞的青年,“直接回‘巢穴’吗?”

五条潇洒地压下后盖,叫:“杰。”

专属AI助理答道:“请吩咐。”

“规划返程路线,直达皇后大道-丽舍酒店。”五条敲了敲耳机,“别挑堵车的道。”

伏黑疲惫地垂下头,默默挤进后座。

他们坐稳了,五条才爬上驾驶座,点火挂挡,劈里啪啦把一堆仪表都开了。

引擎低吼,越野如四足兽般俯首刨地,即将飞驰而去。在驶入高架桥时,系统自动检测牌照与车主,资料上传,属于瓦尔登湖的电子合成音在车内响起。

那声音说:“欢迎回到一区,五条少将。”

第五十二章 Chapter 52

夏油做了一个梦。

他被拘束衣捆在囚床上,面前是手持针剂的五条。净馆很亮,四处都是光,照在五条身上像层朦胧的袈裟,将他与这尘世远远隔开。

“动手吧。”夏油说,即便他并未发出声音。

这条路走了十年,你累了吗?

夏油可以斩钉截铁地说,我会永远走下去。即便业火焚身,他依旧能从高悬的利剑中找出一丝光亮,并就此毫不迷惘地转向黑暗。

左肩很痛,贯穿伤撕裂骨肉,血还在不断渗出。他想起哨岗上猝不及防的邂逅,五条就那么站在月光下,军装利落肃杀,样貌绝美得惊为天人。夏油在那双蔚蓝眼眸中看见狼狈不堪的自己,咧嘴笑了。

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笑,或许只是纪悼横亘前方的十年,与少年人一去不复返的青春。

也许面具带久了,便当真连自己也摘不下来。

夏油突然有些辨不清自己对五条的感情。

那些回忆像一条河流,从灵魂彼端横向延伸,不分年月地缓缓流淌。即便远在天边,其中沉淀的、无比纯净的卵石也永不磨损,完整而固执地保留着最原本的模样。

他弯腰舀起一捧水,仔细看了看,恍然大悟。

我爱你。夏油无声地说,念了一遍又一遍。

五条眼中闪过挣扎,极其不和谐地打破了亘古冰雪,仿佛活生生剜下一块肉。夏油有些不合时宜地欣喜,乐于见到他冷漠之下的鲜活。

“那便让我解放吧。”他无情地说,将这些词句放在眼睛里,透过交缠的目光扔向五条。

他确信悟一定能懂。

当针剂注入血管时,夏油不再感到内心焦灼沸腾的火焰。

他珍而重之地凝着五条,在大海与天空中看见一个几欲落泪的人。事到如今,他早已分不清那究竟是五条还是自己,只是伸出双臂拥抱他,在他耳边轻轻倾吐话语。

我爱你,他说,但我并不后悔,也不感到抱歉。

药效发作,足尖隐隐发麻。夏油闭上眼,放任自己落入黑暗,在那漆黑污浊的漩涡中徘徊下沉,直至微光映入眼帘。

他向光芒走去,在隧道尽头看见一闪而逝的银白发尖。

海风拂面,晚霞虚架天际,港湾显出祥和安逸的氛围。

夏油跨过栅栏,轻车熟路地走到码头深处,正对沉下地平线的夕阳。日轮缀着深厚苍老的火,从波光粼粼处徐徐坠落,最后几寸光晖穿透暮色,摇摇晃晃地攀到脚边。

独木舟在运河上飘来飘去,渔船归港,河面难得平静。他坐下,托腮静看一场盛大的日落,眼眶深处热乎乎的,仿佛也蓄着一团火。

直到月朗星稀,锅底似的天幕倒扣而至。风捎来的温度逐渐变凉,夕阳散尽最后一口气,世界重归冰冷。

夏油没来由地一阵后怕,猛地站起身,心里慌得无以复加。他似乎遗漏了什么东西,一样比性命更重、又轻如鸿毛的宝物,只要视线所不能及,便有黑压压的恐慌迎面扑来。

而后他听见了一点动静,很轻,像从停泊在码头的某艘救生艇中传来。

“——!”

夏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手指都在抖。却并非由于害怕,而是至极的狂喜与惶恐;仿佛只要行差踏错半步,那东西便会如名贵瓷器般碎裂,消散无踪。

他走上前,险些把自己绊倒。

救生艇的防尘布被缓缓揭开,夏油看见一只手,肤色苍白,连静脉血管都清清楚楚。

记忆落下吉光片羽,一个滚烫的名字涌上舌尖,裹挟过往十五年炙热喧嚣与每个盛夏的汹涌潮汛,即将冲口而出——

夏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乱葬岗中。

身下是层层叠叠的尸体,死状狰狞,四肢却多半完好。他身上还穿着净馆内的囚服,拘束衣却不见了,体内也不觉麻痹痉挛。

“我还……”他抬起手,挨个活动手指,“活着?”

有人接了他的话,语气疲惫沙哑。

夏油循声望去,看见一个熟悉的瘦老头靠在尸体堆旁,橙亮的丧葬工作服衬得他愈发矮小。那是睽违已久的王老二——夏油一眼就认了出来,并为此感到惊诧。

见他醒转,满脸俱是恍若隔世的迷茫,王老二深深叹出一口气,脊背佝偻。

“你不该就这么死去,这是所有人的共识。”老头脱掉帽子,抚摸着自己光秃秃的头顶,“所以老陈想了个法子,找到以前在净馆工作的熟人把你的药给换了、人偷运出来,顺便趁着搬运囚车的空挡调了个跟你长得很像的人上去充数。”

这显然不是个轻松的法子,因王老二身上脸上都积压着浓重的灰翳,整个人干瘪得只剩一具空壳。

“没想到反抗军奋斗十年,还真感染了不少人。所有在高等区间做事的低价值人群基本都一面倒倾向于你,硬要在净馆找出这么个愿意帮忙的,倒真非天方夜谭。这场旷年斗争,死谁都行,唯独不能是你。”

乱葬岗本是铁城墙用来堆积、处理尸骸的垃圾场。夏油扶着几具尸体起身,乱成浆糊的大脑总算开始运作,缓慢得几乎能听到齿轮咬合的磨损声。

“为什么?”他只是问。

我罪孽深重、我沾血无数、我令所有无辜者献身,我罪该万死。

站在死者之中,王老二叹息着摇头,“就为着你即便明白一切,也情愿往前走。”

“乔尼是个好孩子,杰。但好孩子是活不长的,铁城墙注定粉碎他们幼稚的期望,将新生的火苗卷入锤底,再不复燎原。但你不同,你太清醒了。”

“你知道自己背负着什么,又将面对什么。我们作壁上观,看得太多,反而不忍见如你这般的天才昙花一现,将数得见的一辈子耗在无望上。”

隔着千百具死不瞑目的尸体,老人露出一个短暂的笑容,很苦,带着几分怜悯。

“放过自己吧,这是我们的期望。”他戴上帽子,转身离开,“这条路你走得够远,是时候停下来休息了。”

“会有人帮你走下去的。”

风呼啸着刮过,再不见人影。

夏油站在原地,左肩剧痛,血又开始往外渗。

他木然看着王老二消失的背影,嘴唇嗫嚅,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乱葬岗的恶臭这时才传到鼻尖,夏油转过身往反方向走了几步路,突然顿住,缓缓蹲下。他捂着溃烂的伤口,牙关紧咬,终究抵不住眼眶滑落的热流。

那些眼泪很烫,划过脸颊时带着炙热与酸楚,眨眼跌落,就这般消失在肮脏的泥土中。夏油死死捂着脸,胸膛剧烈起伏,每次呼吸却都拖着战栗的尾音。

他应得的、他舍弃的、他无望的;生在向他招手,以猝不及防而崭新的姿态。

我该继续下去吗?夏油自问。

用这来之不易的最后一次机会,走我没能走完的路,尽我未尽的业?

死去的同胞无声嘶吼,怨灵盘踞在乱葬岗中,一双双眼睛全都盯着他,逼他交出确切的答案。昴·劳伦斯曾踏过硝烟与鲜血,无畏无泪也无心;他不惧指责唾骂,眼中所见唯海平面的一线曙光,任阳光灿烂也从不曾入眼。

但夏油杰不同。夏油是个活生生的人,他时常迷惘、动摇、惧怕,会为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操十二分心,也会因一个轻柔甜腻的吻舒展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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