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同人)【夏五】铁城墙(45)

说着,牵来三匹马,自个儿翻身上鞍,卷起手指就要吹响哨音。

夏油起初还花了好几天来习惯马背上的颠簸感,至今将将能跑。乌恩齐的枣红马四蹄一扬蹬了出去,他便拽紧缰绳夹马腹,匆匆忙忙让胯下白马喷了几口气,也撒泼似的小跑起来。

离开马棚,灿烂火热的日光倾泻而下,直吞视野。根茎卧倒足底,马匹迎着深浅不一的草场扬长奔去,每一次起落都与清风呼应,拂过脸颊的触感凛冽清爽,在盛夏之巅显得格外阴凉。

夏油目眺远方,恍惚间连头发丝亦融入天地,化作一滴自上而下的露水消失无踪,全副身心都被风吹得飘扬起来,轻盈得能忘却烦忧。

乌恩齐放开嗓子唱起牧歌,豪迈的歌声随风飘远,苍茫悠扬,像高天之上的雄鹰;远方有牧民高声呼应,长调撕裂空气、疾如箭矢,交映在芳草与洁白的羊群中。

马背上的民族与整座铁城墙格格不入,他们爱唱爱笑、侃天侃地、热情而生机盎然,似能除却冷灰坚硬的质地,袒露一颗热情柔软的心脏。

在这般希冀与轻快中,三匹马跨越山坡平原,抵达相距不远的巴图镇。

毡房分布在广阔平原上,中间夹一条蜿蜒河流,窸窸窣窣朝西涌去。牧民驱策家畜回栏,摆摊的抖开尼龙布往草上一铺,瓶瓶罐罐依次摆放,便扯着嗓子吆喝起来。

他们栓了马,在流动集市见到才希雅勒。少妇正挽着竹篮挑选蔬果,色彩斑斓的头巾显眼得紧。

“怎么来了?”她将两三个黄澄澄的果子放入篮中,转头问。

乌恩齐:“就要完工了,带小伙子们散散心。”

才希雅勒露出恍然的神色,眉目间也带了丝释然:“莫日根会喜欢的,兴许过几天就回来了呢。你也别担心太多,那家伙命硬得很,肯定没事。”

他们说着话,才希雅勒打手势让二人自行去逛。夏油拽着五条走了,沿青草茂茂的小路往镇上行去,脚下是松软湿润的泥土,隐约可见泛白草根,像是刚被羊啃过般层次不齐。他们走得不慢,裤腿很快溅了好几个泥点,鼻腔涌入新鲜润泽的空气。

“你喜欢这里。”五条肯定地说。他在围栏边停下脚步,单手把墨镜撩到头顶,眼睛在太阳底下熠熠发光。

夏油看着他,牵起嘴角:“对。你不觉得这种生活很舒心吗?游牧是苦了点,至少天天都能畅快地活,不用顾忌他人目光。”

路旁有小贩在叫卖,夏油看了一眼,被其中某样东西吸引目光。他弯腰与商贩交谈,以十枚铜币买下了这样东西,转手递给五条。

那是枚翎羽加工成的耳坠,纤长洁白,仅末端一点灰。小贩称其为“雄鹰最通透的羽尖”,据传拥有保佑佩戴者的神力。

五条用两根手指捻起,左右晃了晃,表示不屑一顾:“你信?”话是这样说,他已动作飞快地将顶针穿过耳洞,翎羽悬在右耳下方。这枚耳洞颇有来头——从大空洞返回的第一个春天,五条硬拉着夏油去店里一人穿了一个,尽管前者从未佩戴饰物,只在伤口快愈合时随意穿个塑料钉子。

随着动作,耳饰轻轻晃动,柔软的绒羽扫过肌肤。那抹亮白淡灰衬在少年修长的脖颈与下颌间,无端多出些许柔和与安宁。

背朝群峦,太阳投下绚丽夺目的光晕,大草原美得一塌糊涂。在那交相辉映的绝景中,夏油目视五条,心中想起小贩热情的推销词。

“这羽毛有大巫加护,能保佑主人一生平安喜乐哩!”

他走到五条身边,轻轻牵起那只手,自嘲道:“你说呢?这种东西无非图个心安,真信了才是傻子。”

第三十六章 Chapter 36

从巴图镇返回,他们继续沉浸在弓箭的修改作业中,反反复复调整了多一周才满意。乌恩齐是个好相与的主,没多久就定了成稿,支付定金并请他们代笔写信。

“大老爷们不识几个字。”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才希又是个娘们,有些东西不好叫她知道,只能拜托二位了。”

夏油并无异议,表示乐意效劳。乌恩齐喜出望外地拿来纸笔,清清嗓子,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他们在毡房里忙活,兴致缺缺的五条就靠墙站着,时不时打个哈欠,也不知听没听。

乌恩齐确实是个粗人——口述的信息常常词不达意,转几圈都在说同一个东西。夏油适当修了修部分措辞,尽可能原封不动保留了言语中浓厚的“草原味儿”,免得太书面不像这位大汉。

少年的字潇洒利落、形稳神聚,点折撇捺自成端方锐意,洒脱中蕴几分含蓄。宏树称其为“修竹”,如今用来承载话糙理不糙的家书,竟也独得神韵。

写完信,他们多停留一天,便准备动身。

此番寄送,乌恩齐期许二人能将信件与弓箭亲手交给名为莫日根的好友。这意味着他们将踏入军队领地,穿过几重要塞壁垒进入基地,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位不知生死的士兵。夏油自是有所忧虑——但五条从来不惧,连带他也开始觉得“这不算什么”。

出发时,才希雅勒借来了镇上唯一一辆越野车,由乌恩齐送二人离开四区,前往驻扎在边界的士官办公室。一路上坑坑洼洼颠簸不停,乌恩齐插空嘱咐他们千万小心,不必勉强劝莫日根回来,即便只带一封回信都极好。

按理说这条路颇为偏僻,乌恩齐却熟练得仿佛将每一段分岔都了如指掌。他屡次偏离主干道,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到达士官办,将少年们交给一位秃头长官。

“工作证带好了?”矮胖的中年大叔身穿墨绿军服,肚腩几欲挤爆纽扣。这人头顶斜斜扣着军帽,帽檐发白,缝隙里冒出几根稀疏灰发,整一副精神不济的萎靡样。

夏油出示证件,大叔便挥挥手打发走乌恩齐,把二人塞进一辆货车后座,挤进副驾驶叫司机发车。乌恩齐在后头追了几步,粗犷黝黑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担忧,嘴里嚷了几句小心之类的话,很快被甩在第一个检查哨后头。

大叔正了正帽子:“知道你们是来办事的,进去别乱看,别乱听,直接上三楼人员办——要找人嘛,先确认死没死吧。”

这话挺毒,说话人的态度也极不耐烦。夏油张口欲驳,话语冲上舌尖翻了翻,还是忍住了。

不能随便惹火——他劝诫自己——军队尤甚。

腥臭的皮革味充斥了整个车厢,司机搭在窗外的手夹了根烟,廉价尼古丁的熏味时不时飘进车内,混合成某种令人反胃的气息。

五条伸手按住夏油,循指缝逐一扣紧,牵起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他凑近耳语道:“不过是个下士,也就这种时候逞点嘴上功夫,进到大院还不得被压着教训。”

这便奇迹般安抚了夏油。他勉力一笑,收掌回握:“没事,看他不爽而已。”

货车穿过六七道检查岗,铁丝网缓缓拉开,廊桥也从头顶越过。眼前豁然开朗:一片足有五个球场大的院子横卧其中,两侧环绕着整整齐齐的楼房,清一色的铁灰,简直像这片城墙的缩影。

几个方阵正在场中操练,哨声、步伐声与喝令声混杂,响彻四四方方的基地。

下士催促司机停车,朝夏油扔了一句“别瞎跑,跟我来”,解开安全带挪出深陷座椅的肥胖腿脚。

脚踏实地的刹那,夏油突然产生了莫大的不真实感。

于任何遵纪守法的公民而言,“军部”二字都像个遥不可及的信仰。这些武装着驱动铠的士兵们前赴后继登上战场,从源源不断的幻想种手中保护人类,守卫这座庇护所的最后防线。他们似乎象征了铁城墙最铁血冷酷的一面,以至锐之矛与至刚之盾退敌决胜,为下一个黎明保驾护航。

而此时此刻,他竟如此轻而易举地置身其中,在这四区与三区之间的基地,离城墙外的雪原不过咫尺之遥。

“磨蹭什么!没吃饭吗!”下士边擦汗边吼。

五条波澜不惊,对周遭景象未表现出一丝一毫震动。他仍旧牵着夏油的手,不顾他人眼光,径直跟随下士进入居中大楼。

楼道简陋,墙上钉着几个季度前的战况表,废弃的布防图随片满地都是,仿佛十年没打扫过。夏油当即有些幻灭——这丝幻灭成功帮助他脱离了先前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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