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绪宁对耿弇说道:“你昨夜太过冲动了。”
他说的是昨夜耿弇在谢金面前摘下蒙面巾子的动作。要是谢金不信耿弇的话,直接认为他是探子卧底一刀劈了他,那可是天神也难救。
耿弇就也悄声说道:“别怕,我之前就听说谢金的性格板正严肃,这样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他刚吃完姜汤,现在舌头都是辣辣的感觉,整个人厌厌地趴在桌上。
“那谢金会听你们刚才的建议吗?”
刘秀没有说话,蔡绪宁却点头:“他会。”
蔡绪宁看得出来,谢金并非是一个喜欢追名逐利的人,更甚至他压根就不喜欢动脑,算是一个比较直愣愣的兵大哥。会走到现在这步纯粹是阴差阳错与各处的压力,迫得他不得不走到现在的位置。
他需要对手底下这些人负责。
一旦有了这样的重任,他不想做也得去做。
耿弇趴在桌上不说话。
蔡绪宁估摸着得过去了几分钟,他哀嚎起来。
“天啊,阿耶不会想杀了我吧!”
他昨夜是想搅浑马作义的打算,不让他这么轻松就成事。但是今日看来这事压根就没止步于搅混水这一步。
蔡绪宁一巴掌拍在耿弇的脑门上,笑骂了一句:“你装什么傻?你要是不知道,怎会在太守府留了后手?”
耿弇讪笑地摸了摸脑门。
这倒也是实话。
耿弇是给自己留了后手的,他昨夜呆在西街,虽然有谢金的保证不会有任何人外露他的身份。但是他毕竟是活生生从太守府消失了,平日马作义或许不会关注到他,但是至少每日一次汇报他的情况是必须的,就算半夜着急没想到,清晨也必然会。
因为耿况重视他,那么马作义也必须重视他。
至少是重视他的人身安全。
于是耿弇就留下几个人,顺水推舟做出了被掳走的假象。
耿弇这一出,很难说他没料想之后会是怎样的结果,所以蔡绪宁才让他别装相。
“你阿耶想的是粮食问题,但就算是马作义答应拿三年的粮食交换,这也远水解不了近渴。你还不如替你阿耶想想,是否还有别的更合适的法子。”蔡绪宁顺口说道。
耿弇叹气:“这不是想破脑袋都没想出来吗?”
如果天上能掉馅饼,许多事情就不会这么艰难了。
…
太守府僵持了整整两日。
他娘的!
张怀德在心里暗骂,也不知道那马作义是吃了什么药,明明只剩下那么点人,却死死苦撑到了现在,这简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好在他的人手也没有损伤多少。
“头儿,还要再打吗?”
这磨了两日,张怀德座下的人也有点气馁。
“打,为什么不打!”
张怀德气得牙狠狠。
昨日喊话的时候,马作义个死胖子居然还不承认,死活说是他们先来偷袭,还掳走了他们的客人。什么胡乱的狗.屎事情都往他身上糊,张怀德如何能接受这般污蔑!
分明是马作义那死胖子的阴谋!
他们其实其中也曾猜忌过是不是另有他人,可甭管是谁,谢金那一方早早就被他们给排除了。
那,没了谢金,可不就只剩下对面了吗?
马作义倒是比张怀德想得更深入些,还有着种种猜测,可到了现在,张怀德却也是听不进去马作义要商谈的话了。
暮色沉沉,张怀德啐了一口血沫,看着摇摇欲坠的太守府大门,正要抬手。
“哒哒——”
张怀德谨慎地动了动。
他好像听到了马蹄的动静?
很快自西门,真有人骑马奔来,瞧着是他们自己人的模样,在距离战场之外就滚落下马,爬进了起义军的行列中,千辛万苦寻到了张怀德的踪迹。
“头儿,城外来了很多,很多人。谢金说是,说或许是县兵,是马作义的人马……”
这报信的卒子说得气喘吁吁。
张怀德脸色先是一沉,继而大怒。
“怨不得这贼胖子死撑到了现在,他娘的,原来是打着这主意!当初说好了大队人马都留在城外,与我等一起共治新博亭……我呸,原来这一环环都是他的诡计!”
他心里认定如此,怨毒的眼神死死定在太守府大门上。
“今日哪怕城破,我也要你随我一齐死!”
张怀德抽出佩刀。
“随我来——”
…
正此时,城墙上。
谢金看着底下乌泱泱的人马,忍不住蹙眉。
旁边蔡绪宁说道:“你的人马什么时候能到?”他探头去看了几眼,不由得感叹这古代就真的是人海战术,这遥遥看去全都是人头。
谢金想了想,说道:“约莫一天。”
他们相距的距离有些远。
蔡绪宁蹙眉,看了看那远远刚抵达,还没有太大动静的县兵,再瞧了瞧这有点低矮的墙头。
刘秀对谢金说道:“你需得派人与张怀德说一声,记得留马作义一命。”
谢金了然。
外头的人马是县兵,自是听从马作义的指挥。如果马作义活着,被他们挟持到了城墙上,不管底下的人到底是什么念头,多少能再争取一点时间。
待谢金派人去后,耿弇扒拉着墙头忍不住摇头。
“新博不比幽州,这些城墙的修筑都有些低矮。虽然县兵估计也无太多好使的兵器,但是这般矮的距离,多费劲是能上得来的。”幽州出身的他觉得冀州的城墙修建都有些惨不忍睹。
谢金剩下的人其实不多,算下来顶多百多人,不超过两百之数。
再加上守门的各处,勉勉强强凑够个两百五。
张怀德的人多些,他一直养精蓄锐,再加上各处的人手,算下来约莫有六七百。
就是不知道经过两日两夜后,还剩下多少。
蔡绪宁的脸色很严肃。
私底下偷偷打开了系统任务栏。
随机任务九的进度条悄无声息地爬到了95%。
蔡绪宁面无表情地关上。
显然他的任务方向是对的。
但是现在看着底下乌泱泱的人头,蔡绪宁心里愁啊。
他忍不住捅了捅身旁的刘秀,小声地说道:“上次我送给你的长命锁,你给带在身上了吗?”
刘秀微微一愣。
“放在随身的行礼中。”
蔡绪宁当即就更加严肃起来,立刻让何光帮忙去取。
等何光跑回来,把沉甸甸的荷包拿来的时候,蔡绪宁接了过来,把放着长命锁的荷包塞进了刘秀的衣襟里去。
妈的好在他提前问了一句。
这玩意儿的可是有生效范围的!
就算它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身居万里之外救人啊!
【直播间】
[ID元沅:小绪子时时刻刻为我们上演变脸绝技]
[ID王北朝南:阿秀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ID我的朋友叫李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秀:你是不是有病]
[ID挣扎的咸鱼: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ID用户17895:呜呜尽管这样但是阿秀还是很宠小绪子让他塞了]
蔡绪宁:“……”
这是救命懂不懂!
就算是一百个老爷爷看手机,这该塞还是要塞的!
蔡绪宁干完这事儿后,刚神清气爽打算再来纠结一下救命的事情,就听到谢金沉沉的话。
“张怀德杀了马作义。”
蔡绪宁:草!
他扭头看向谢金:“你难道没派人说明要害?”
谢金有些疲倦地说道:“说了,但是张怀德气上头来,已经直接砍了他的脑袋。”
蔡绪宁喃喃道:“我现在觉得铜马那批人还是不错了。”
谢金闻言,挑眉说道:“铜马军?我倒是与他们其中一个首领打过交道,他们倒是不错。”
身为叛军,去赞同一个起义军,这看起来其实是有些奇怪的。
不过蔡绪宁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甭管怎么样,至少当初那批铜马小分队还是听得懂人话。
张怀德姗姗来迟。
蔡绪宁站在后头看着城墙内他们走来的身影,绝望地翻了个白眼。
“他们身上,带着的是金银财宝?”耿弇忍不住小小声说道。
他们站在上头看得清楚,底下来的这些人中,有的身上鼓囊囊,看着就塞满了东西。
蔡绪宁幽幽吐魂。
“可不是吗?”
谢金迎了上去,不知他们在底下激烈辩驳了什么,很快有人取出一个硕大的布袋,张怀德厉声让后头的人把东西都丢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