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看了一眼,又把帽子压得更紧了一点,就没怎么在意地把视线收了回去,准备打个滴就去找严浩。
在顾归不知道的情况下,停在原地的车在他消失的那一刻时就发动了起来,远远地跟在了顾归上了的出租上。
开车的执法者苦哈哈地抱怨了一句:“你说霍队这不是难为我们吗?让我们看着这祖宗不出门,又不让我们被发现?这他要出门难道我还能把他的腿打断吗?”
“那霍队会把你的腿先打断。”坐在副驾驶的执法者冷笑了一声,又皱着眉道,“我先通知霍队一声,看他怎么说。”
第72章 惊秋13
这场简单的会议最后突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无声的硝烟弥漫开来,唇舌成为了最凶悍的武器。
始作俑者霍航一却已经坐了下来,他又把桌上的笔拿了起来,一圈圈地转。
听得还挺有滋有味的,坐在他旁边的司乐乐表情抑郁,冲着霍航一用气音埋冤道:“你和他们争什么啊?现在好了,本来都快结束了,现在不知道又要拖多久了。”
霍航一淡淡地瞥了司乐乐一眼:“你可以说得更大声一点,让前面的两位也听听见。”
司乐乐又僵着背坐了回去。
霍航一百无聊赖地一翻掌心,清脆地一声后,中性笔被他覆盖到了桌面上。
他的双腿松懈地敞开着,撑着下巴抬头去看前面的动静。
安全局的人好像格外激动,唾沫星子都好像在空中乱飞。
霍航一无声地叹了口气,习惯性地去摸口袋里的手机,什么都没摸到——手机按照规定早就上交了。
他是有点反悔了,说得话应该再难听点,难听到直接把人气晕过去就行,那他就可以直接走人了。
门外突然响了几声敲门声,里面静了几秒后,几个穿着制服的执法者神色严肃地走了进来。
他们贴在陈旭的耳边旁边说了什么之后,陈旭的眉毛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剧烈的一动,神色大变。
他直接从这乱成一团的漩涡之中脱身,回头看了霍航一一眼:“霍航一和我走,有急事。“
霍航一不耐的神情一敛,跟在陈旭身后走了出去,走到门口他停下了脚步。
摊了摊手,言简意骇道:“枪。”
旁白的执法者忙不迭地把自己腰间佩着得枪递给了他,霍航一拿在手里习惯性地转动了一下后,才把枪别在了腰间。
陈旭的脚步有些急,与后面吵闹的会议室背道相驰,他接过旁边递来的指挥章,边往胸前扣便语速飞快地道:“去通知第一队、第三队、第四队一起去现场,多找人看着点现场,封锁后连只苍蝇都别放进去。”
霍航一脚步稳健地和他一起上了电梯,等陈旭说完,才皱着眉头问:“怎么了?”
“滴——”
电梯稳稳地吓到了一层,门在他们面前开了,外面的天有些黑了,蔚蓝转变成了沉重的青灰色,没有一片晚霞。
陈旭率先走了出去,他沉了一口气,才回过头来:“D区的童圆镇又出事了。”
霍航一的瞳孔骤然一缩,他脚上的步子突然重重地踏在了地板上。
他出来得太急,连手机都没拿上。
霍航一猛地抓住旁边一位执法者的肩,用得力大得像是要把他的手臂卸下来:“去!去找霍将军,让他去找顾归!”
童圆镇是他第一次找到顾归的地方,在那个逼仄的小巷,漂亮却狼狈的吸血鬼与它相匹又不合。
霍航一抬眼望上隐约从云层上露出了一个角的月,光线暗淡无光。
他咬了咬舌尖,竭力地让自己保持住冷静。
顾归那边里三层外三层都有不少人看着,如果有事肯定有人来通知他了。
所以,顾归一定没事。
顾归根据着严浩发给他的地址找了过去,他一拐进这一条街道就记起来这个地址为什么眼熟了——这是他当初见义勇为完被霍航一揍了屁股的那个街道。
他的背脊有些反射性地发凉,在路口徘徊了一下,才往里走摸进了一家酒吧。
推开门的第一眼他就看到了严浩。
严浩趴在吧台前,还在哭,还是嚎得撕心裂肺就是眼睛旁边一滴泪都没有。
顾归被里面躁动的音乐吵得耳朵痛,他捂住自己的尖耳朵走过去,严浩看到他时顿时像是安了消声器一样没了声。
停顿了一秒后,他又整个人扑了过去,在顾归的耳边嚎叫着:“呜呜呜!小顾归…她怎么怎么就要和我分手啊!呜呜呜!”
顾归被他撞得往后跌坐了几步,帮他顺了顺气。
严浩突然又不说话了,疯狂地打起嗝来,顾归敏锐地往后跳了几步,警告他道:“你别吐我身上。”
于是严浩在顾归嫌弃的目光下又努力地憋了回去,鼓着脸把自己的生理反应压了下来,又开始冲着顾归傻呵呵地笑。
边痴笑边喊顾归的名字,像个实打实的傻子。顾归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从何下手。
吧台的小哥擦着酒杯上的玻璃,看到顾归帽檐下的发色时流露出了几分惊讶,但只是见怪不怪地一闪而过。
这种店夜晚的客人最多,而吸血鬼又是最喜欢在夜晚出没的生物,他已经见过好多次了。
只是——长得那么漂亮的吸血鬼他还是第一次见。
帽子压得很低,只能看到瓷白的半张脸。
小哥为了凑近些,还贴心地帮顾归把严浩扶了起来:“你往前面右边那个路口在走一点,红绿灯那边打车挺方便的。”
顾归道了声谢,从小哥手里接过了早就站不住脚得严浩,带着他踉踉跄跄地往外面走。
外面里面不像是一个季节,冷风灌鼻的时候严浩终于清醒了一点。
“阿嚏!”
他歪着脖子打了个喷嚏,手指蹭了蹭鼻子,把快流出来的鼻涕吸了进去。
严浩按着太阳穴,他怕自己把顾归压死,干脆靠到了旁边的电线杆上。
腿还有些软,他靠不住缓缓地往下蹭,最后就直接一了百了地盘腿坐在了这水泥地上。
“顾归,谢谢你啊。”严浩咳了两声后解释说,“我不小心喝多了。“
顾归站在他的边上摇了摇头,他把身上的外套穿紧了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点发寒的凉意,像是从脚趾上猝不及防地涌上来的。
秋日的风本该是萧瑟,吹在他过低的体温上却是暖的。这里算半个不夜城,夜晚的灯光比白日要来得更加灯火通明。
顾归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他出来差不多一个小时了,差不多得回去了。
“严——”
他只是开了半句口,却瞬间说不说出话了。
不是不会说,是因为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脑内像是被人用千斤重的锤头重重磕了一遍,忙音在耳朵和骨骼间扩散,最后汇成人恼人不安的电音。
顾归本来就苍白的脸色现在就像一张纸,他低着头,发丝也无力地垂下,挡住了他的半张侧脸。
他表面看起来却与往常没什么区别,只是搭在腿旁的手指在细微地抖动着,又被他狠狠地掐进手心里,颤动才停了下来。
本来神经就大得严浩喝完酒神经更大了,他哭丧着一张脸低着头数着路灯下组成队了的蚂蚁,边手欠地拨弄着他们,边道:“顾归,我那么喜欢她,她要吃什么我就带她去吃,想要什么我就给她买……她干嘛要和我分手啊?”
顾归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冷意来得突然,又退得突然,像是太阳跨越了地平线——一跃到了正午。
他又开始感觉到热了,还是下午那个熟悉的感觉。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平时的沸腾感基本是三、四天才一轮,今天却毫无准备的来了两波攻势。
“顾归呜呜呜呜,我好难受啊,我本来以为我能和他在一起很久的,这才一年都还不到呢!她就要和我分手了!”
严浩还在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吐着黑水,顾归把手撑在了严浩靠着的电线杆上。
他的体温太烫,只是简单地触碰了一下,包裹在外的水泥就忽地起了一层水汽。
顾归的眼睛越来越红,他不想这样,额间冒起了密密麻麻地喊。
饱和度过亮的红被他强硬地压了下去,像是雨后彩虹的虚影一样一晃而过。
潮热又熟练地慢慢地消失殆尽,严浩也差不多讲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