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个人在房间?有没有别人可以作证?”
余犀抬起头,在另一队里找到陈焰,说道:“和他一起。”
她看向陈焰时,陈焰察觉到了什么,也看了过来。
两人对了个眼神。
问询人员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嘱咐身后的人记录好。
他又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包括余犀什么时候来的基地,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人,着重询问了一下她有没有遇到身患残疾的人。
余犀面不改色,一一作答。
那人问完后,突然又问了句:“昨晚12点之前你都去过什么地方?”
余犀歪着脑袋,如实回答,把自己去过的地方说了出来,包括城墙底下和附近的几条马路。
问询人员点头,走到下一个人那儿。
14区的人很多,但来的两队公职人员同样很多,一个多小时后,两队人撤离14区,开始往15区那边走。
他们一走,柳荭拍着胸脯低声说:“吓死我了,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
这次巡逻队没在14区带走人,也没有当场开枪杀人,只是问了几个问题,巡逻队走后,众人还站在马路边,彼此聚在一起互相打听。
“他问了你什么?”
“嗐,问我昨晚去哪儿了,上半夜干了什么,下半夜干了什么,有没有遇到不认识的人。”
“他也这么问你?”
“是啊,怎么,也是这么问你的?”
“差不多吧,还问了我很多有的没的,问我昨晚吃的什么,有没有遇上巡逻队,该大概几点睡得,好多问题……”
“这么看也猜不出来发生了什么?”
“谁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要么有人偷东西,要么有人偷溜进来。”
“…………”
人群中猜测了很多,多数人支持有人偷溜进来,还有人觉得是基地里被人偷了东西。
倒是没人说是基地有人偷跑出来。
在他们看来,基地就在那里,所有人住在基地内,不存在偷跑不偷跑,外出搜寻物资和狩猎是基地允许的,只要临出基地时到专门的地方登记就可以了,不需要偷偷摸摸逃跑。
郎震吊儿郎当靠在一棵树上,随手薅了根草塞在嘴里,边咀嚼边说:“你猜他们在干嘛?”
殷菁眉嗤了声:“这还用猜?肯定是有人跑进来了呗。”
郎震瞟了她一眼,没对她的回答做评判,转头问刘国里。
刘国里昨晚在基地里混了一晚上,遇到几个交班的巡逻人员,他和郎震抱着几箱酒,陪那几人玩了一晚上斗地主,吹牛打屁到凌晨五点,才醉醺醺的回房间睡觉。
没睡几个小时又被吵醒,这会儿困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连打几个哈欠,刘国里闭起眼睛,含糊说道:“人跑出来了。”
殷菁眉:“什么人跑出来了?”
刘国里:“这我哪儿知道?”
说完摆了摆手,迈着步子回楼上睡觉。
第30章 韩向劲
眼看刘国里走了,其他几人也陆陆续续回房。
余犀跟在刁楚身后,她前面不远处是陈焰,从早上到现在,陈焰自始至终没有和她说话,既没有问她巡逻队问了她什么,也没有问她是怎么回答的,看起来毫不关心,一点也不担心她会说错。
余犀自己更不担心说错,在她看来,说错了就说错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基地内的问询检查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天后,那群人彻底消停下来,恢复正常的模式。
但细心的人还是能发现,基地内比之前严格了许多,除了巡逻队,另有一队身穿深灰色衣服的人巡逻。
这群人中间是一个穿白大褂的人,那人四十岁左右,脱发,中间秃顶,带着金丝边眼镜,手里拿着一个不透明的塑料瓶,巡逻中偶尔会低头看看瓶子,眉头时刻皱起。
除了这个穿白大褂的,队伍里还有三只猎犬,一只纯黑色,另外两只的皮毛黑棕相间,肚皮上和爪子上是棕色的毛发,其余地方是纯黑色,走在太阳底下,毛色发亮。
这支特殊的队伍每天在基地内巡逻。
基地内所有的地方他们都去过,不管是犄角旮旯,还是墙边隐秘的臭水沟巷子,只要他们看见,必定会去走一趟。
三只猎狗的鼻子时不时耸动,偶尔还会跑到人旁边,围着那人转圈嗅味。
起初被狗拦路的人会紧张害怕,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带走,后来狗嗅的人多了,人群不再纠结,该干什么的干什么。
余犀也被嗅过一次,她老实站在马路边,等狗跑开后,继续向前走。
这段时间基地内查的严,陈焰找到一次机会,带她去了地下洞穴,给兵子和孙唯送过一批食物。
除了那一次,后来两人一直没找到时间。
孙唯的状态很不好,肤色看起来更加苍白了,整只手臂不再是骨头发黑,皮肤和血肉也透出灰白色。
他的指甲已经全部变成黑色,眼圈外围出现白色,整个人和得了重病一样。
兵子看着他那副样子,偷偷躲到一边抹眼泪,一边抹一边想,他俩逃出来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在基地内,虽然是实验品,但孙唯起码可以活着,逃出来后,他不确定孙唯还能撑几天。
这天,兵子坐在孙唯面前,手里的面饼掰成两半,递给孙唯一半,自己嚼着另一半。
又干又硬的面饼嚼在嘴里,难以下咽。
他喉咙动了动,嗫嚅道:“要不然,我们回去吧……”
话一出口,兵子就后悔了。
想收回去又收不回去,只好转了个方向,不去看孙唯。
孙唯慢吞吞嚼着面饼,惨白的脸上带笑,哑着嗓子说:“不回去。”
兵子急了:“不回去你会死的!”
孙唯呆呆地注视地面,过了几秒,叹口气说道:“我早就该死了。”
.
余犀第二次见孙唯是在一个星期后,在她和郎震打过一次牌后。
当时基地内的巡逻没那么严了。
她整日无所事事,陈焰这段时间不知道在忙什么,每天不见人影。
其他人也是一样。
刁楚受伤的时候,她还能遇见她机会,现在她伤好了,也跟着其他人满基地乱窜,一天见不了几回。
余犀呆的烦了,遇见了郎震,郎震手拿几个小纸盒,笑眯眯对她说:“余犀,要不要跟我出去逛一逛?”
余犀没有犹豫,跟着郎震走了。
当时是下午,天气燥热,阳光照在水泥地面上,蒸腾的热气扑在人身上,汗珠凝聚成水,随着走路滴答在地上。
余犀能感受到热,但她不会流汗,像个异类一样走在马路上。
郎震晃动手里的扑克牌,领着她左拐右拐,终于拐到一间房子里。
那是一排小平房,在基地靠近城墙的位置,每个平房的面积不大,门是用厚木头钉成的,左上角写着门牌号。
郎震在一间门牌号是174的房间停下,示意余犀别出声,屈指在门上敲了三下,停顿一秒后,又敲了两下,再次停顿,接着敲了三下。
他敲完门后,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门缝里露出个脑袋,冲他笑笑,然后看了眼余犀。
郎震笑嘻嘻说:“跟我一起的。”
那人:“没问题吧?”
郎震:“放心,嘴巴绝对严,不会乱说。”
那人闪开,让两人进了屋。
房间看起来是没有人住,是间空房,角落里放了一把梯子,中间位置是张很破的桌子。
木合板做的桌子边角翘起来,底下是黑色的灰渍。
桌子周围有一圈沙发,沙发同样很破,有皮质的也有布料的,随便挨在一起。
郎震走到沙发前,示意余犀坐下,接着他靠坐在她旁边。
那个开门的男人吆喝起来:“带牌了么?”
郎震嘿了声,兜里的几副扑克牌甩到桌子上,开玩笑道:“来这里能不带牌?那还玩个屁啊!”
基地内有扑克牌,但僧多粥少,扑克牌这种小玩意儿是稀缺货,很少有人能弄到。
末世后信号中断,手机成了摆,普通人的最大业余爱好被摧毁,只好重拾其他游戏。
扑克牌成了茶余饭后的热门玩意儿。
屋子里坐了八.九个人,有男有女,郎震的扑克牌拿出来后,有个女人也贡献出两副。
坐在中间沙发上的平头男人,扣开扑克牌盒子,几副扑克混在一起,洗起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