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锦皱了皱眉,“这丫头该不会是想要先斩后奏吧?”
躲在她的马车上,然后等车队出发走得远了,再跳出来给她一个惊吓,这种事慕淑荇也不是做不出来。
眼看着时辰越来越近,如锦也不管了,只好先出发,顶多揪住这丫头后直接派人送她回来吧。
二门上,马车里,临安侯已经等候多时。
如锦上车看到父亲,并不惊讶,她甜甜叫了一声“爹”,然后乖顺地坐在了他身侧。
临安侯刚被三女气得不轻,这会儿胡子还在瑟瑟抖,但所有的怒气被这一声甜腻腻的“爹”一下子就哄得烟消云散了。
罢了罢了,儿女多了,总有不省心的。
但也总有能让自己开怀舒畅的。
万般皆是命!随缘吧!
他叹口气说道,“傻丫头,难为你离出门了还要操心妹妹们的事,真是……”
如锦笑了起来,“瞧爹说的,妹妹们都比我小,我年长一点,她们两个有纷争,我当姐姐的出面排解一下,也是应该的。爹每日为了朝廷的事都烦不过来,这点小事,女儿能为您分忧就好。”
她顿了顿,“三妹的性子,不是那等宽厚的,我怕她捣乱二妹的婚事,所以刚才让人将她关了禁闭,父亲若是觉得这惩罚过了,那您回去了再行处置吧。”
临安侯一摆手,“你做得很对,我也是不明白薇儿小时候安安静静的,怎么会突然之间成了个泼妇的模样……”
果然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周氏这歇斯底里的样子,对孩子们的影响太大了!
说到底,也还是他自己择人不明,害了后嗣啊!
这话题不能再深入下去,要不然他这一路上就只忏悔了,说不了几件正事。
临安侯连忙打住,继续说道,“我与阎家联姻这个念头由来已久,也不是一时之念。”
他顿了顿,“阎家看中的是我在朝中的势力在陛下面前的分量,而我看中的除了阎世开有掌管京畿的能力,更主要的是阎晖这个孩子。”
如锦目光动了动,“这位新科状元郎,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临安侯点点头,“阎晖今年才十九岁,去岁刚满十八就中了状元,这已经是史上十分年轻的状元郎了。”
他顿了顿,“锦儿你可知晓,四年前的春闱,阎小郎也参加了。只是不幸最后一门考试时,他所在的考场不知道为何塌了顶……
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那一场的卷子却几乎都给毁掉了,他那张卷子也只剩下半幅。缺考了一门,那年他自然就没考好。
后来有人找到了阎小郎丢了的那半幅考卷,将之与前面的部分拼了起来,真惊为天人,连陛下都给惊动了呢!
但当时状元已经点了,也不好再给他安排补考,所幸他才刚十五,还是个少年,便没有再说什么。
果然,去岁他就中了状元。”
如锦点点头,“少年英才,怪不得爹如此看重他!”
有才华的年轻人常见,但天才少年很稀有。
更难得的是,阎家家风严格,十分低调,又是不争不吵不闹的性子,十分稳重。
将女儿嫁给这样的门第,表面看起来是低嫁,但其实只要稍待时日,阎家便可起来,到时候,有着知遇之恩和提拔之恩,阎家不可能会对女儿差的。
打了这么一点时间差,既没让女儿受苦,还能赢取阎家的心,从这一点来说,临安侯想要和阎家结亲,也是很在理的事。
临安侯瞅了一眼长女,幽幽说道,“原本我还在考虑,只是你将来若是要嫁给恪王,难免会……爹不得不要提前做好筹谋啊!”
第378章 送别
如锦心中“咯噔”一下,“爹这样做是……为了我?”
临安侯连忙摆手,“哪有!你可别这样想!”
尽管李渡收敛了所有的锋芒,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与世无争的窝囊废,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对他的提防一刻都不曾放松。
临安侯身为天子近臣,知道的看到的也就比寻常人更多,他心里有一种隐隐的直觉,恪王与陛下之间迟早都会有一个对决。
就算没有,那长女嫁给了恪王,为了她以后的路能平坦一些,他也得提前做好谋划。
和阎家的结亲,一半是出于此,而另一半则是因为阎小郎确实人才出众,不管二女和三女谁嫁给了他,都是件好事。
他并没有拿其他女儿的前程去换长女的前程。
如锦还是很感动,她将头靠在了临安侯的肩上,“爹,等我从宿州回来,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临安侯挑眉,“咋滴?现在不能说?”
如锦摇摇头,“这事儿说来话长,一时半刻也说不完,还是等我回来,咱们父女俩个弄一桌好菜,上两壶好酒,一边喝一边聊。”
她忽然笑了起来,“不过爹可不许多喝,你的酒量差,我怕你喝多了又抱着我的脚踝哭呢!”
临安侯的老脸一红,“锦儿,揭爹的短处可不是好女儿所为哦!那等糗事,休要再提!”
想他慕修齐英明一世,居然在酒品上晚节不保。
自从那次在女儿面前出丑之后,他暗搓搓地跟与他喝过酒的狐朋狗友们旁敲侧击,结果问出来一堆耍酒疯的丑事,羞得他好些日子没敢再喝酒了。
被这么一打岔,他也就不再追究女儿到底要和他说什么了。
马车悠悠,很快就到了南城的城门口。
临安侯亲自送女儿出城,城门的守卫自然恭恭敬敬放行。
一出城,他就不能再继续跟下去了。
从马车里跳下来,慕平驾驶的马车也等在一旁了。
如锦跳下马车,“爹,你放心,女儿一定尽快将良叔带回家来!”
慕平闻言眼睛里湿润润的,他撇过脸去抹了抹眼泪,然后说道,“大小姐,你若见着阿良,一定要告诉他,我也想来的,只是侯爷身边不能没有我保护。”
他顿了顿,“告诉他,等他回家了,我就好好和他过,再也不偷偷一个人跑去相亲了!”
如锦一愣,“这……”
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平叔说的和她想的,是一个意思吗?
平叔和良叔之间,是她想的那种关系吗?
连临安侯也懵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离别时候本来还是心酸酸的想哭的,可是听到慕平的话,他心内的八卦好奇欲望都涌了上来,哪里还能伤心得起来半分?
临安侯连忙冲着长女摆摆手,“锦儿,各项事宜我都跟护卫队长阿彪说过了,此去的经费也在他那,路途上不论你有什么事,找他去办就成。
时辰不早了,你也快点赶路吧,这样才能赶在天黑之前到下一个集市住宿。”
说罢,他瞅了一眼慕平,“你小子,赶紧和我交代,你和阿良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害怕慕平即将要说出的话太过惊世骇俗吓到了孩子,他连忙跳上了马车,然后急匆匆地催着慕平赶车回城了!
如锦竖着耳朵也想要听个清楚明白,但他爹实在太不给面子了,居然一点机会都没有给她留……
她幽幽叹口气,“我总算明白四妹对八卦牵肠挂肚的那种感觉了。一个八卦只听了开头,都不知道结尾,可不就是让人放不下吗?”
但办正事要紧,她总不能为了知道平叔和良叔到底是不是一对儿,就再赶回去偷听吧?
正在这时,另外一辆马车也停在了她面前。
车里下来两男一女三人。
女子正是打扮成丫鬟模样的素月。
素月连本带跑地上来,一看到如锦便搂住了她胳膊,“小姐,可算给我赶上了!”
看到了来历不明之人,阿彪的手立刻将腰间刀鞘拔了一半,“什么人?”
如锦连忙安慰道,“阿彪,他们是自己人。”
她笑着介绍,“她是阿月,我养在外头的……侍女,因她会些拳脚,这次南下我便带上她。”
阿彪连忙将刀藏进去。
如锦看着蒙恩,向他招了招手,“小恩,快点过来。”
蒙恩的神情有些勉强,连走路的步伐都看得出来挺不情愿的,不过他也还是走到了如锦跟前。
他对着阿彪说道,“阿彪哥好,我叫小恩,是小姐养在外头的……贴身侍卫。这一路上,由我和阿月贴身保护小姐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