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祁咏遥彻底失去了意识,晕死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午夜,守在床边的丁欣羽坐在地上睡着了。她支着坐起来,感觉不到任何身体的不适,除了还有点头晕。
丁欣羽睡的很浅,她近乎叫无声息的动作都能把她弄醒。就是还有迷糊,“姑娘你醒了。”
“嗯。”她应一声就要下床。
丁欣羽怕她站不稳急忙去扶她,祁咏遥稳稳当当的自己站了起来,示意丁欣羽她什么事都没有:“我没事,不用那么紧张。”
看着她的动作一气呵成,向着屋外面走去,没表现出任何不适来丁欣羽暗松了口气。
“姑娘,你们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丁欣羽很是担忧的问。
祁咏遥停下脚步,轻皱着眉侧头看着她。
“为什么这么问?”他们还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吗?遇到麻烦不是她,是面对母亲丧命的槿严和三殿下啊。
“不然跟着你的那两个人怎么会伤的这么重。”这是什么样的人物能把他们伤的这么厉害。
“是有点麻烦不过已经解决了。”祁咏遥懊恼不已,当时只顾着着急下手不知轻重,真把他们伤的厉害了。“他们怎么样了?”
“已经服了药,大夫说他们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但他们不听,还在外面守着呢。”丁欣羽的语气中掺杂着无奈和敬佩。
祁咏遥不再耽搁加快步伐,打开门一看,两个人跟两个门神似的一左一右坚持守着。
景焕也在,依着根柱子紧皱着眉头低头深思。听到动静结束了他的胡思乱想抬起头来。
“祁姑……咳——”长时间不说话,忽然开口声音沙哑的快到了无声的地步,他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殿下叫我在这守着祁姑娘,等祁姑娘醒了立刻去通报。”他的眉头始终皱着,未见舒展。
景焕微微欠身行礼,说道:“我这就去告诉殿下,免得殿下一直担心祁姑娘。”说完他就要走。祁咏遥立马叫住他:“等一下,我跟你过去。”
“祁姑娘你刚醒……”
“我必须去。”祁咏遥打断他,语气坚定不予置否。景焕下意识的服从。
“你们去休息,大夫说必须静养。”他们想要反驳却再次被她堵住:“这是命令,只能服从。景焕在,我出不了事。你们必须快到好起来。”
丁欣羽从屋里拿出加厚的斗篷给她披上。祁咏遥向她道了谢,并嘱咐她不管她想怎么处理那些证据,最近都不能出去,暂时住在别院。
蔚箫现在不一定有心情处理这些事,贾勇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来找丁家祖孙俩的麻烦。
午夜的街道寒风凛冽,在白天的衬托下略显凄清,偶尔零零散散的几户人家还能看到昏黄的灯光,伴着清晰的马蹄声一路到皇城。
墙外万簌俱静,厚厚的城墙里边依旧灯火通明。
林晗的宫殿被烧成断瓦残恒、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大火扑灭后就开始找两位娘娘的尸体,她一到那儿就看到浑身上下脏兮兮全是灰的两位殿下、景瑜、李公和不顾阻拦亲自到废墟里寻找的蔚箫。皇后和大皇子蔚逸寒也在,身上并无灰尘,应该也刚到不久。
林晗和阮贵妃的尸体全用白布盖着。
看到林晗尸体的那一刻,她清清楚楚的听到景焕的哽咽声。声音很低很闷,就像是死死咬住嘴唇不肯发出声来但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祁咏遥没去看他,尽力压制着情绪继续安然无恙的靠近。景焕清了清嗓子,快速擦掉眼泪,走向人群。
他们很安静,个个心照不宣全都陷入沉默,进入自己的思绪和伤心痛苦中去。
第二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她依然无法接受,但她忍住了让湿润的眼眶决堤。可是眼睛依然很胀,只有不停的眨眼组织眼泪留下来的冲动,忍住的泪水像是全部堵在了胸口出,每次的呼吸都越发的短促困难。她冷静的表面下早已溃不成军。
她不知道哪一个是林晗,走到离得比较近一个,试探的想要掀开一块布,伸出去的手不停的颤抖,碰到布的那一瞬间眼眶再次不争气的湿的,手抖的更加厉害。
她闭上眼睛艰难的做着深呼吸,手紧紧抓住一角用力一拉。拉开的距离还不足以看到尸体,她的手猛地被蔚槿严抓住。
祁咏遥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来的蔚槿严,他说:“别看了。”简单的三个字差点让忍耐的祁咏遥功亏一篑。
蔚槿严的声音从未有过的低沉沙哑,就像一个在沙漠里迷失的旅人,长时间没有进水,长时间不说话,能够再次开口是那么的艰难,那么的心酸。
沉默很久的蔚箫哑着嗓子让蔚逸寒送皇后回去,打发所有人离开,只剩下他和她。
蔚箫:“逸寒送你母后回去休息,这都什么时候了。”
皇后上前去劝,蔚箫态度坚决她只能先离开。
他们离开后接着就是孩子们,就连李公也打发了出去。“你们都回去休息一会儿,就在宫里待着别回去了。李公,把罪臣的遗体抬出去,随便放在那儿都行。”停顿片刻接着说:“让我单独跟她待一会儿。”
李公照着他的吩咐叫人把一具尸体搬了出去。原地只剩下蔚箫还有另一俱盖着白布的尸体,是祁咏遥试图掀开看到那个,但她不知道那到底是谁。
她紧紧握住槿严的手,走在人群的最后面。
离开前她曾回头看了一眼。
蔚箫单膝跪在尸体旁边,拿出她那不成样子的手,说是手看着更像是被烧过的木头。干煸的手腕上孤零零的戴着一个白玉手镯,也被蹭上了污渍。蔚箫手很轻像是怕弄疼了她似的摘下手镯放在胸前。
最后他弓了身子,抱住珍爱的宝贝似的紧紧抱住那个镯子。
那个镯子祁咏遥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是林晗给她的。
林晗说这对镯子是刚认识蔚箫的时候他蔚箫送给她的,她一直戴了这么多年。那时候她刚到澜昌,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两人莫名很聊的来,从未见过却有很多共同话题,有很多说不完的话。
冬天的夜晚很是漫长。
临近破晓槿严才睡了一会儿,她没睡等到他睡着了打算去看看蔚询尘,就在隔壁,顺便出去透口气。
蔚槿严睡之前,一进到这间屋子里,门一关上,他就紧紧的抱住了祁咏遥,扔下所有的坚强,所有的盔甲。
溃不成军的趴在祁咏遥的身上。
她静静地等着他,默默地留着眼泪,直到她的肩膀被带着温度的泪水打湿。到最后她还是土崩瓦解,止不住的眼泪,忍不住想说“对不起。”
没能救出林晗她一直觉得自责,槿严的话让她想不明白。槿严是安慰她,却说着和阮贵妃一样的话:“这怪不得你,她一心求死,你又怎么能救得了她。”
她蹑手蹑脚的开门,景瑜、景焕就在门外守着,他们对下人进行审讯时景焕不在,他们靠着栏杆景焕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咏遥轻声关上门两个人纷纷唤了一声祁姑娘。景焕也不忘问蔚槿严的情况:“四殿下睡着了?”
祁咏遥哑着嗓子说:“刚睡,三殿下怎么样了?”
景瑜回答她道:“也是刚才睡。”
“所以两位娘娘到底是怎么回事?”祁咏遥也问景瑜,她想知道蔚箫为什么说阮贵妃是罪臣,不明白林晗为什么想要轻生。
“娘娘身边的人说,阮贵妃来了以后他们就被打发出去了,他们是见跟着阮贵妃来的人也都出去了才跟着离开,发现问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所以这期间谁都不知道阮贵妃跟娘娘说了什么。”景瑜压着嗓子生怕吵醒屋里边浅眠的两位殿下:“错是他二殿下自己犯得,死也是他自杀死的。怎么怪的了别人。”
“就算是要报复也轮不到娘娘头上啊。”景焕也替林晗抱不平。他们两个从小进宫,一直跟着蔚询尘蔚槿严,四个人都是在林晗身边长大的,他们对林晗的感情更是不言而喻。
阮贵妃在后宫无权无势想冤有头债有主的直接找债主她也得有那个能力。
所以手无缚鸡之力的她直接将矛头指向了林晗,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说服林晗心甘情愿的跟她同归于尽。
不到两个时辰,蔚询尘、蔚槿严从昏昏沉沉的梦中醒来,和蔚箫处理林晗的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