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以轻飏(27)

王氏无力的闭上眼,泪水沿着眼角滑落,狠下心来说道:“听娘的话,到皇后娘娘那里去。”

小屠明亦:“娘。”

“听话。”

“我不去!”他甩开王氏的手坚决的喊道,“我有娘!为什么要管别人叫娘!”

王氏眼睁睁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跑了,瘫坐在地上,说出那些话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侧头靠在向内敞开着的门板上,低垂着眼眸,直愣愣的盯着地面看。

夕阳即将落幕,余晖烧起了半边天,火光撒落大地,王氏的身上披上了一层,温柔又无情。

一阵脚步声传来,带头的人到她的视线范围内停下,光被人挡住,王氏瞬间处在了一片阴影之下。

那人是皇后娘娘身边掌事的公公,张公公,他阴阳怪气、浮夸的说道:“哟!娘娘这是怎么了!快!快将贵妃娘娘扶起来。”他回头看了一眼,两个侍女立刻上前扶起王氏。

张公公常年掐着嗓子说话,语音尖锐刻薄,那声“贵妃娘娘”对此时的王氏来说跟本就是在嘲讽。

“张公公因何而来?”王氏有气无力的说道。她撇了一眼侍女手上的东西,是一个酒壶和一个酒杯,通身红色酒杯只有杯口一圈金色,金红色酒壶,底色是红色,活像一片望不到边的血池,盘旋飞舞的金黄色凤凰雕刻的栩栩如生,精疲力尽的凤凰摇摇欲坠,细尖的喙一上一下大开着,像是在嘶吼,做着最后的挣扎。

张公公侧开身,那名侍女上前两步,张公公说道:“陛下赐给贵妃娘娘的酒,特意吩咐我给娘娘送来。”

王氏轻轻微垂眼皮而后立刻抬起,眼睫上下摆动,与其说是摆动更像是不动声色的颤动。

为什么?她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就是它付出了所以爱和青春的结果吗?

是在问自己也像是在质问曾经爱的那个人。

她不喜欢皇宫,讨厌皇室之人,冰冷、无情、动荡欠安是她对那里的认知。而那个人轻轻松松打破了她的认知,她因为那个人进了后宫,短暂的温情过后是多年的等待、期待、盼望。她爱的那个人来看她的次数越来越少,后来更是时常见不到他的身影。

后悔么?她曾无数次想过,如果人生真的可以重新来过,一定要远离那个人?不,这是她的答案,她还是会爱上那个人,那个未曾谋面却愿意替她解围,只因那一面之缘就帮王家渡过难关的人。

进入冷酷无情的帝王家,爱上了薄情寡义的皇帝,她不后悔,至少在最好的年华里深深地爱过一个人。

这些爱在时间的打磨下所剩无几,她不盼着陛下还能施舍给她多少爱,但她的明儿不行,明儿还小,在这偌大的皇宫里不能无依无靠。

王氏怔愣不动,张公公在酒杯里倒满酒,小心翼翼地拿起来递到她面前,说道:“陛下有令,我等必须亲眼看着娘娘喝下这杯酒才能回去。”他抬了抬手中的的酒杯继续说道:“娘娘请吧。”

王氏:“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她还有很多话没嘱咐明儿。

张公公说道:“贵妃娘娘不要为难我们。”

“若娘娘自己不喝,我们只能动粗了。”张公公道。

两名侍女就要上前,王氏先伸手接住酒杯。

小屠明亦躲在院子外,纠结着回去向母妃道歉。见到张公公带着人从院子里出来陡然睁大眼睛,等他回神人已经走远。

“母妃!”小屠明亦跑回院子里,王氏依旧矗立在哪里,眼眸涣散无神,听到小屠明亦叫她抬眸望过来展颜而笑。

他几步跑过去边跑边关切道:“他们欺负母妃了?”

王氏:“没有,张公公是来看望母妃的。”

小屠明亦不相信的看着她。

她不再解释跟他说道:“明儿不想去皇后娘娘那里娘不逼你,以后多去你父皇那里,这可以答应娘吗?”

小屠明亦皱着眉迟疑的点了点头,而后王氏突然毫无征兆的转身关上了门,抵着门缓缓坐下粗重的喘着气,五脏六腑开始剧烈的疼痛。

被关在门外的小屠明亦惊愕片刻去推门,不断唤着母妃。再小他也已经知人事,王氏这反应显然是有事,他疯似的敲门哭喊着,母妃却始终无动于衷。

夜幕降临,冷宫没有下人,整个宫殿漆黑一片没有一盏灯是亮着的,殿内冷冷清清只剩小屠明亦的呼喊声和拍门声。

一夜过后有人来收尸,在门外等了一夜的小屠明亦等到的是母妃的尸体,一瞬怔愣后他失声痛哭起来,趴在王氏身边晃着她的身子。

“四殿下!”模糊间听到有人在叫他:“殿下!”

“殿下。”没得到回应的陆风继续轻敲着门,交道:“殿下。”

屠明亦从梦中惊醒,终于听到门外陆风沉稳的声音。

正欲再敲门的陆风手抬到一半门就被打开了。

“什么事?”屠明亦道。

陆风道:“凌霄阁来人了,说要见殿下。”

屠明亦:“推辞掉罢。”

陆风犹豫道:“来人是祁家公子,吴昊江。”

吴昊江去了一趟四殿下的王府,一直推脱不见的屠明亦答应了他到长相思与阁主见面。

“明日昊江跟我去,你就乖乖在长相思等着。”祁咏遥说道。

渭城多数人知道吴昊江其名,不知他长什么模样,知道的人很少,辨识度小一些,就算被认出来他们也无所谓。蔚槿严不一样,辨识度实在是太高,明日人多,总会有人认出他来。

蔚槿严不说话,无动于衷的眼神已经告诉祁咏遥“不可能,认出来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祁咏遥一阵无语,说道:“若是让人知道澜昌四皇子跟着凌霄阁混入厢夏皇宫会这么想?你想过吗?”

蔚槿严嘴硬道:“没有。”

没想过?骗谁呢?祁咏遥无声吐槽着,嘴上老实说道:“那你现在想想?”

蔚槿严道:“不用。”

吴昊江敲了敲门说道:“姐、殿下,厢夏四殿下来了。”

两人相视一眼蔚槿严率先起身出去了,防止她继续说下去。

来时恍恍惚惚、将信将疑直到在长相思见到祁咏遥。

这次由吴昊江打头阵,蔚槿严不方便出面,祁咏遥离开渭城前最后一次和屠明亦对话的内容可不怎么愉快,迎接客人、打完招呼她便在一旁安静坐着。屠明亦也始终不往她那儿看。

吴昊江:“这一年多的时间,殿下可曾查出梁谷镇被屠的真正原因以及幕后主使?”

屠明亦:“零零碎碎的线索倒是有一些,没能查到更多。”

“那我今天就告诉殿下梁谷镇被屠的真正原因,”吴昊江说道:“我走遍梁谷镇周围的村镇和几处他们可能去的地方,想要找到漏网之鱼,知直到不久前才得到一些线索、找到几个梁谷镇的村民。具村民的描述,在镇上的人被杀前几个月,镇里突然爆发一种传染病,村民大量死亡,上面知道后直接封了镇子,但并没有找人给医治而是让他们自生自灭,任何一人敢闯出来直接杀死。眼看死的人越来越多,村民们忍不下去,联合起来硬闯,皇帝陛下得知消息一怒之下下令杀光所有人,而梁谷镇不是唯一,还有其他几个地方也是如此。皇帝陛下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当时厢夏和木国打的正火热,无力管辖其他,所以他宁要开疆扩土也不愿保本国百姓健康。”

☆、真相

吴昊江:“也不全对,毕竟是木国挑衅在先,可身为一国之君却不在乎百姓的安康,他不配做国君。”激愤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却平缓有力,并不咄咄逼人。

越听越是心烦意乱的屠明亦听到最后的话更是皱了眉。不可否认的是,另外几处地方跟他查到的情况一模一样。

屠明亦促着眉心说道:“父皇确实不应该那么做,可贵阁是不是也不应该当着我的面说要灭我厢夏王朝。”

祁咏遥开口说道:“我们并不想灭厢夏王朝。请殿下听我们说完。”她看向吴昊江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吴昊江颔首,接着说道:“驰家两位将军的死也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驰老将军的死和驰佑一样,是陪被敌人在军中暗杀。

在调查驰佑之“死”时想起驰老将军当年的死法几乎雷同,根据找到的驰佑被害的因果,驰老将军的死也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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