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弃妇逆袭+番外(6)

作者:樱桃糕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孙书镛斜着眼睛似笑非笑:“我睡眠很好,不用这个!”

冯璋俊脸一红。

孙书镛倒是见好就收,“嗤”得一笑,说“知道了”。

隔些天收到一张孙书镛代转的粉绿信笺,称呼冯璋曰“冯世兄”,说荸荠鱼已收到,以麻油煎之,佐以黄瓜条和葱丝,以薄饼卷食,滋味颇佳,吃饱自然失眠之症愈矣。

冯璋不仅莞尔,没想到书铮还有促狭的一面,越发觉得伊可爱至极。

后冯璋又求书铮代购书籍,又寄些鱼干,如此往复几回,渐于短笺中说两句闲语,什么“堂前老梅竟发新枝,暗香袭衣,玉色灿然”,什么“雪后初霁,踏雪去课室,脚下咯吱咯吱,颇有意趣,路像是都近了,此即爱因斯坦所谓之‘相对论’乎”……虽只是此类,冯璋却总能读出些缠绵的意味。

所以听闻书铮与杨家公子定亲,冯璋似被雷击。

前两天才收到书铮的信,信里说京城天气说读的新书甚至评论了两句时政,却独独没有提定亲。

听闻这杨家公子是学西医的,学成归国不久,已是组建了一家西式医院,可谓年轻有为,并非寻常纨绔,杨家更是颇有背景既富且贵。

“书铮如此人才,嫁这杨家公子,倒也得所。”冯璋如此安慰自己。可惜再怎么安慰也免不了失恋之痛,更打击了冯璋对新式爱情、自由婚姻的追求之心。

及至父母又写信来催问婚事,便索性破罐破摔,让父母做主为自己择一乡间女子,哑婚盲嫁,传宗接代,倒也省事。又安慰自己,“如此再也不用在情爱婚姻一事上费心思,正可专注事业前程,又安了父母之心。至于妻子,相敬如宾便是了。”

虽是这么安慰,冯璋依旧觉得自己像祭坛上的小兽,怀着这悲壮哀伤之心,冯璋给父母回信说“但凭父母做主”。

等到父母给冯璋写信来说相中方家姑娘时,冯璋心中失恋之痛已消减不少,对婚姻倒有点“平常心”的意思了。

方晴,冯璋自是有印象。

印象中的方晴,扎两条小辫,穿玫红衫子,一双会笑的眼睛,慧黠机灵,读书也用工,尤其于丹青上有天分,是个很可爱的小妹妹。

没想到现在已经到了说亲的年龄了……而且是说给自己!一时没法接受小姑娘变大姑娘的事实。

过一会,算了算,可不是嘛,方晴这会儿得有十五六岁了,可不就是大姑娘了吗乡间习俗冯璋知道,这个年纪的姑娘好多已经定亲了,自己的妹妹才十四,已经在相看人家了。

想到小时候的方晴,又思及启蒙恩师的家教,便觉得这是一门好亲,虽说不是自由婚姻,方晴也不是什么新式女子,但也知书达理,很不错了。又感念父母一回,说这门亲,父母定是费了不少心。

于是打起精神,先回信定了回家的日子——眼看就要学期中段考试了,考完照例是要放两天假的,再请假几天,回乡探亲,顺便把亲事定下来。

想着这事终究尘埃落定,冯璋探口气,说不出是情爱中的劫后余生,还是曾经沧海。

写完信,复习操练的空闲,还要采买些给家人的礼物。闻说方家想让自己与方晴见一面,那便是自己去方家以拜见恩师的名义去见了,那给恩师、师母的礼物也要备一些……忙得人仰马翻。

至于买衣料时看见与书铮穿的绿色连衣裙相仿的料子又黯然伤神了半日也便不说了。

却说冯父冯母得了冯璋的信,心下定了大半。既然他肯回来,想必对这门亲事是满意的,听媒人的话,方家那边也是满意的,不过是谨慎,想见上一见,这门亲,差不多,成了。

于是便喜洋洋地打扫大儿子回家的住处,又准备给方家的礼物和定亲的物事。定亲的物事早年就备下一些,如今因为对方家女儿着重,便再添补替换一些,也差不多齐备了。

第7章 方姑娘其人

方家得了消息,也开始忙。冯璋来时的酒宴、行定亲礼所需的东西……又要给方晴做些新衣。

既然相看,总要有身像样儿的行头,方晴正是长个儿的时候,现在穿的还是去年秋天做的单衣,虽把预留的边儿放出来,也有些短了,何况也旧了。

酒宴、定亲礼什么的,吴氏自有计较,也不方便跟方晴说什么,添置新衣服却要问问方晴的喜好。

方晴进屋时,吴氏正在把家里存的几块衣料子一块一块展开打量。看方晴进来,就捡着两块鲜亮的往方晴身上披,又觑着眼看配不配肤色,终究不满意,都搁在了一边。

方晴知道这是要给自己做相看时的新衣,也不说什么,只任母亲兴兴头头摆弄。

吴氏却有了聊兴,先说得去县城买时兴的缎子,又叹息没有好裁缝,一会又说前次上京看年轻姑娘们穿的和过去很不一样,时髦得很,只是乡间没有这么穿的,县上也最多是穿个窄身旗袍,再没那么多花样,更不要说洋服。

方晴知道母亲的意思,怕冯璋在外面见惯了时髦女孩子嫌自己土。于是笑着说:“娘,这块豆绿洋布就很好啊,”指着刚才吴氏搁在一边的一块布,“这是大姨给的吧?多软啊,也薄,往前热了正好穿,正配我身上这条裤子。”又涎着脸儿笑说,“我学了这几年画儿,别的不敢说,配色是练出来了。”

吴氏瞥了方晴一眼,拿起那块豆绿洋布往方晴身上比了比,又放下:“这块豆绿洋布好是好,就是太素净了,平常穿还行。我上回看见有一种绸子,说是日本人机器织的,平滑细密,颜色也鲜亮,尤其是红的,比杜鹃花还艳丽两分,回头扯些回来做个褂子吧,另外也要做条缎子裙子,”吴氏深觉对不起女儿,“你长这么大还没穿过绸缎衣服……”

方晴知道母亲是红楼梦的审美,很怕给自己弄一套“怡红快绿”的绫罗绸缎出来,便忙笑着说,“看您说的,我又不稀罕当蚕蛹,用丝裹着有什么好?要弄啊您就给我弄‘丝被罗衾’,咱学蜘蛛,在丝上睡觉,那多阔气啊。”

一句话把吴氏逗乐了:“你又贫嘴!”又转回布料上,“有一块湖水绿的绸子,在日头下能闪出波光的,我觉得做裙子正好……”

方晴心说“果然——”,忍住没有以手抚额,“我的亲娘嗯——您再怎么捯饬,我也富丽堂皇不了,就这样吧,不然不会走路啊~”方晴要挟道。

吴氏皱着眉头佯嗔道:“你快看你的书去吧,别跟我这儿捣乱了,眼瞅着都看人家的人了还这样儿。”

听母亲这么说,方晴也笑了,罢了,她老人家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吧。又笑着给母亲揉揉肩,听母亲唠叨两句,直到吴氏又赶人,才笑嘻嘻地从母亲房里出来。

方晴也没径直回屋,只在院子里溜达,听着前堂孩子们一锅粥似的读书声,有“赵钱孙李周吴郑王”,有“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有“君子有三乐”,有“见贤思齐焉”,有别于尖细童音的是一个浑厚的男声:“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嗯,这是讲完学,让学生们自己读书呢。

成天读楚辞,看来是忧国忧民呢。要说读书人的情怀,方晴知道,爹是一样也不少的。可这样一个狗屎世道,爹一个乡间老儒,又有什么办法?不只“国事天下事”没办法,家事也不好整。

就说方家学堂吧。如今对子曰诗云感兴趣的越来越少,再加之近两年年景不好,外面打仗,人心惶惶,谁有闲钱来学没大用处的四书五经?这样下去,束脩减少还是小事,学堂怕是要关张了。

其实针对这种现状,方家学堂课程已经做过调整。

方守仁虽端方,却也不是墨守成规之人,眼看科举是不再可能重开了,就把课程中的四书五经内容减少,八股文写作干脆停了,史书、古文、诗歌这些东西也是浅浅的讲,让学生当常识来学,又增加了算术课的分量。

这样,学生学几年,在乡间也算识字的文化人,有机会去城市学堂深造的有这些也算打了底了。

只是再怎么改也还是在原来的窠臼里面改。让爹只教识字算术恐怕是不愿意的,老头儿始终觉得应该传道授业解惑。方晴知道。

方晴脑子里瞎琢磨,脚也在院子里乱转,猛地抬头发现,那枝入墙来的槐树枝干上面已经有了零星的花骨朵了,方晴就把忧国忧民忧家的心思放下,咧嘴一笑,快到做槐花糕的时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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