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明白那句话: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她害怕,但更多的低闷,她不想成为临须尧的弱点。
临昀锡感觉他的气息开始不稳,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她真的怕了。
像是感受到怀里人的不安,他有些艰难地说道:“别怕,有我在。”
他搂得更紧了,好似要把她嵌入他的身体里。
“嗯。”临昀锡心里好似压下了一块大石头,安稳却格外沉重,闷闷的痛从心头往上发酵,她为什么要那么好,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一股热泪滚动在她的眼眶里,她酸酸涩涩地抱紧了他强劲有力的身躯。
甚至有一秒,她没有那么畏惧死亡了,明明以前她最害怕的就是死亡。
他和黑衣人厮杀着,以经处于下风,临昀锡微微睁眼,看得心惊。
利刃嗜饮着血,竹芒所袭之处,是生命的破裂。
一把利刃朝临须尧后背刺去,他没成功躲开。
生生挨了一刀,他咬着牙,没有一丝声音。
临昀锡只觉触目惊心,她狠狠盯着那个黑衣人,全身被黑色包裹着严严实实……
临须尧不再恋战,带着临昀锡朝远处逃去。
临须尧点燃一个筒子,向天空中抛去,五彩的烟花从空中炸开,那般美,却顿然消失在云端。
他的轻功很好,在受伤的情况下,还带着一个人逃去了几百米。
只是后面的黑衣人好似僵尸一般,源源不尽。
“临须尧,你放开我吧,我不想拖累你了,我……”临昀锡说着说着,酸涩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回答她的是更紧的拥抱和有力的心跳。
“闭嘴!”临须尧眉色发冷,他的声音低沉,“你记住:你从来不是我临须尧的负担,而是我继续活着的动力。”
拔刀的速度,不会因为你而变慢,只会因为你而变得坚定,超越时间,一切。
他从深宫里长大,人心古木,他学会了控制情绪,学会了不择手段,学会了阴谋阳谋,更不知道什么是真是假,在那里的每一天都是灰色的。
他以前活着,就好似他人的傀儡,被权利地位操纵着,直到尝到了快乐,那苦涩也就愈发浓烈了。
他决定跟她一起出宫,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恨自己没好好保护她,宁愿冒着置身于危险的处境,也要拉下她。
他可能真的疯了。
既然选择一起,那就无所畏惧。
临昀锡闻着有些变淡的龙涎香,心里越发坚定:谁都不会是谁的弱点。
她要与她并肩,她会努力,会努力变强,变得更强,保护好自己和她,他们是彼此之间最大的动力。
“昀锡,你……怕吗?”
临须尧的声音低沉哽咽,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格外艰涩。
临昀锡睁开了眼睛。
前方等待他们的是悬崖,后方是无数的黑衣人。
临须尧前面释放的信号,没有任何用。
他的人,不是叛变,就是歼灭了。
“我怎么会怕?你可别小看我,我临昀锡……”临昀锡笑着,笑得舌头有些打结。
她怎么不怕,她怕得要死,从这悬崖跳下去,就算活着,也……
可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她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临须尧不犹豫,直接搂住她往下蹦。
很强烈的失重感从心底向上传来,风很大,耳鸣得厉害,她缩在临须尧的怀里,又怕又心安。
临须尧估算着落地点,落地时间,如何才能把损失降到最小。
如果他没被击伤,有十成的把握两人无伤,可是现在,最多只有六成的概率。
他用尽功力护住临昀锡,临昀锡感觉小腹往上有一股力量环绕着。
直到落地,强大的冲击,溅起泥沙,临须尧摔在泥巴上,砸了一个很大的坑。
临昀锡在他身上闷哼一声。
她睁眼,两人对视,眼睛流动着只有两人才能读懂的情感。
临昀锡赶紧从他身上下来。
她带着崇拜,眼冒星星:从悬崖摔下来都没摔死,皇姐学得是什么功夫,这么厉害。
“可有伤着?昀锡。”
“没,皇姐……须尧,你还好吗?”
“好。走,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临须尧有些吃力地站起来。
“须尧,你的腿……”临昀锡看着他走路腿有些瘸着,露出来的血肉模糊,不知是敌人的血,还是?
“无碍,只是功力用得太过猛,副作用而已,睡一觉就好了。”
临昀锡扶着他,他也没拒绝,两人顺着溪流,到了一个小村子,来到一家客栈。
“二位来得正是时候,我们刚准备打烊,现在还只剩一间上方,二位?”那小二,瞧着两人灰头土面,顿了顿又说道:“如果二位实在不行……”
“一间上方,再把你这止血化瘀最好的药拿上来,再来点吃的,洗澡水给热好。”临昀锡掏出银票,又问:“总共多少钱?”
那小二欣喜地结果银票,送去钥匙,谄媚道:“二位客官,二楼右侧最后一间房。您们尽管吩咐,小的立刻去做。”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临昀锡用银针一一检查了一遍,每个菜又试吃了一遍,这才道:“须尧,快吃,我都快饿死了。”
临昀锡狼吞虎咽着,她觉得这是她吃过最香的一顿饭了,倒不是这饭菜有多好吃,更多是死后劫生,饥肠辘辘被填饱的幸运。
“须尧,你先去洗个澡,一会我给你上药。”两人吃完饭,临昀锡把浴巾递给他。
“没事,我伤的不重,我自己来就行,你好好休息。”
临昀锡有些不放心,但也不好多问。
第二日,接近午时,临昀锡缓缓醒了过来,她朝身旁的人看去。
临须尧还在睡?
他的唇有些发紫,整个四肢发烫,如火炉般炽热。
临昀锡有些不安,她大叫着:“须尧!临须尧!须尧……”
她拍拍他的脸,无论怎么叫,怎么动,身旁的人就是没有一丝反应。
临昀锡深深呼了一口,摸了摸他的头,没有发烧,用手探了探他的呼吸,还冒着热气。
她觉得手黏糊糊的,好似沾着什么。
发黑的浓血粘在她的手上,他卧着的整个床单都浸满了血。
临昀锡倒吸一口冷气,手颤抖着解开他的衣服,想去看看他的伤势。
嗯?
临昀锡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的平坦,如此的男性化?
她不可置信地继续扒拉,还挺壮观,这么明显的男性特征。
皇姐是个男的?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有多复杂,她前面差点都要怀疑自己取向,而现在……
她不再多想,继续找伤口,腿上紫紫青青一大片,翻过来,背上的伤口撕裂着的刀口,在还在咕咕的冒发黑的鲜血。
她得止血,她把止血药撒在他的身上,用纱布简单包扎了一下。
处理好后,临昀锡顾不得吃早饭,向店小二打听这里医得最好的大夫。
她不作停留,立刻动身去找。
☆、无解
临昀锡气喘吁吁地来到这家医馆。
医馆的牌匾有些陈旧,寻诊的桌子斑驳着大大小小的痕迹,整个店面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那老大夫留着一卷白胡子,一双小眼睛精亮有神,他穿得倒是很简朴,仔细瞧,这布料是上好的料子。
她焦灼地等着,直到前面一个看病的人出来,她立刻上前。
“大夫,还请您亲自跑一趟,他快不行了。多少钱,我都付。”临昀锡很着急。
那老大夫倒是气定神闲的放下茶杯,一双小眼睛别有嫌弃地看着她:“姑娘,这不是钱的问题。老夫看病从不要钱。老夫看病做得是交换,姑娘身上或许有我想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临昀锡觉得这老大夫有些狡猾,不要钱。
而事实证明:很多时候,一些东西确实比钱更有价值。
“时机未到,不可说。姑娘要是后悔,大夫还很多。”
临昀锡不喜欢这样,但还是签下了条约:“行,只要能救他。”
“先带老夫看看病人吧。”这老大夫才悠悠从椅子上起来,从后面柜子里拿起一个药箱。
“好。我们快些!”临昀锡见不得他慢悠悠的样子,她现在恨不得直接飞过去。
到了客栈,临昀锡着急的心才稍微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