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昀锡心里也咯噔了一下,紧紧拉着缰绳,想要停下来,或是控制方向,马儿却一点都不听使唤,疯了一般,四处乱跑,越来越快。
“昀锡姐姐,别跑了,你骑得很快!很好!马上就要下雨了!快回来吧!”赫连湛兮着急地在原地大叫,他看着她在远处变得越来越小,直到一个点,消失在远边,心里有些不安。
几滴雨水落下,夹着几滴汗珠,一起从临昀锡的额头滑落。
她抓着缰绳的手勒得发红,一颗心脏跳得猛烈,这么下去,要完。
雨下得越来越大,潮湿的空气加着马蹄掠去的灰尘味,腥人。
“有人吗!救命!救命!”临昀锡真的慌了。
回答她的只有雨滴打落的声音。临昀锡逼着自己稳住,冷静下来。
现在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如果她继续跟着马儿,谁知道它还会往哪跑,前方是悬崖还是什么危险的地方。
只有想办法停下。
临昀锡心里默念:三,二,一,跳!
临昀锡护着头,滚下了马。
这过程真不好受,身上磕着了好几处,湿透的衣服沾着泥巴,浑身上下黏糊糊的难受。
她勉强靠着一棵树,浑身又冷又烫,脑袋嗡嗡地闷响。
临昀锡咬着牙起了身,她不敢再停留,现在她还可以凭借着马蹄印找到回去的路,一回儿雨下完,估计印子也洗刷得没有了,那时她就真的要完蛋。
临昀锡磕磕绊绊寻着,直到走出了林子,路上的印子越来越浅,临昀锡地心里闷地发慌。
走着,走着,她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她揉了揉发昏的脑袋。
可是雨停了?不对啊,还在下。
临昀锡心里诧异瞧着前面,雨淅沥淅沥地下个不停,她身上却没有再淋到。
临昀锡再次用手摸摸脑袋,下意识抬头,不由吓了一跳。
映入眼帘的是一把油纸伞。
“嗤,二皇女殿下今日可真是狼狈至极。”明明是个少年的声音,却带着几分老练,“唔,不对,应该说每一次见到二皇女,都很狼狈呢。”
见到有人,临昀锡心里顿时有了着落。
她看向身后为她打伞的人,是……
何星俞?
他神色不是第一次见到的骄纵霸道,也不是第二次见到的深沉乏闷,而是介于两者之中,带着一股子玩味不羁的感觉。
“你怎么会在这里?”临昀锡怀疑道。
“我还想问你呢,二皇女殿下不在宫里好好待着,非大老远跑到这荒郊野岭,专门淋着雨在泥巴里滚着玩?”何星俞一双眼睛闪烁着,兴致勃勃道,“哦,我知道了,莫不是上回被马蹄子踢坏了脑袋!傻了?”
临昀锡有些气,不过还是压了下去,有些虚弱道:“何星俞,你知道往哪走吗?”
“呵。”何星俞撇头一笑:“求我,我就告诉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临昀锡虚伪地挤满了笑脸:“求你。”
何星俞倒是一愣,这个女人和他想象地差入很大,第一次见着她那色眯眯的样,再到之前她在马失疯时的表现,跳下马的果断,冒着雨顺着痕迹找出口的机智,再到现在的一脸油腻的笑。
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他觉得现在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他有点心动了。
“诶,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弄得一身狼狈。”何星俞明知故问道。
“别提了,我本来骑马骑得好好的,谁料到,这马突然一下子像是吃错了药,停不下来了,我被颠下了马,然后就是你现在看到的了。”临昀锡没什么好气地说道。
“你怎么总是跟马过不去呢。”
“呵呵,我也无比地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临昀锡,你说这马无缘无故,怎么就会一下子失了疯,我倒是觉得有些蹊跷。”何星俞面不改色地说着,拿伞柄的手有些发紧。
可不是有蹊跷么,这马儿失疯,可是有他何星俞的一份功劳。
“嗯,我也觉得像是人为。”临昀锡陷入了思考,她话锋一转:“那何小少爷,你今个怎么这么有兴致,专门到荒山野岭撑着伞瞎逛。”
何星俞倒是不心虚,漫不经心地说着:“实不相瞒,本少爷啊……就是喜欢下雨的天气闲逛,闻闻雨过泥土的气息,感受感受荒山野岭的寂萧,顺便救救没带伞的姑娘,积积善,谁叫本少爷天生菩萨心肠呢。”
临昀锡心里呵呵呵,不过倒是打消了对何星俞的疑心。
的确,他要是想害她,没必要过后还跑来给她打把伞,送她回去。
“诶,我看你跟那个赫连家的小子走得很近,他的心思可不简单,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可小心着他。”何星俞撑着伞,脚不时地踢开几颗石头子,砸在水坑里,溅起水花。
“得,我是不是还得小心着你,”临昀锡顺着雨伞的偏移,朝何星俞靠近:“你就别乱想了。他啊,心里早就装了人,喜欢大皇女。每次叫我都是让我帮他,给皇姐送东西,真是天天酸死个人。”
“哈哈哈,我就说嘛,人家娇生惯养的小公子,能看上你这个弱不禁风的女人?”何星俞嘴角扬起,几滴雨水打在身上的另一侧都没有发现。
“那你呢,你喜欢大皇女么?”临昀锡有些酸了,她感觉一个二个都很喜欢自家皇姐,上官水榭,何星俞,还有那个柒怜,皇姐简直就是京城第一少男杀手。
“我可不好那一口,我喜欢的女人,可是比她有趣上万倍,不对,是上亿亿亿亿亿亿亿亿倍!”何星俞说着说着眼睛发亮,好似谈到什么奇石珍宝一般激动。
“谁啊?”临昀锡实在想不出京城还有哪家的女子,能比得上自家皇姐。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何星俞下意识想道,却又深深压在了心底。
“啧,为啥要告诉你?”何星俞好笑地看着临昀锡,只觉她疑惑的样子也很是有趣好看;“除非你告诉我,你有喜欢的么?”
“我啊……”临昀锡压低声音,故作停顿,然后扬起声音:“就不告诉你!”
“诶呀,不逗你了。”临昀锡看着从伞下滑过的雨水,继续说道:“说真的,我现在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当然除了我自己!”
何星俞不知道是失望还是高兴。
他想,总有那么一天,他会让她的心里,住下一个人,名叫何星俞。
回到宫里,临昀锡心里有些懊悔,早说今天就让侍人跟上了。
她简明给侍从说明去向,泡了一个热水澡,身上有几处擦伤,不过还好,没有重伤。
擦完药,喝完姜汤,临昀锡便疲惫得睡下。
梦里,皇姐左拥右抱,上官水榭,赫连湛兮,怜柒,何星俞嫉妒地蹲在一旁哭哭啼啼,不停地闹自己,非要自己给他们一个公道……
阿嚏——
临昀锡一个喷嚏打醒,擦了擦鼻涕,好家伙,她感冒了。
太医急匆匆地过来,给她把了脉,又开了一大堆的中药。
苦苦的中药入口,临昀锡下意识想要一颗甜果子,才想起来……
嘴里发苦,心里也好不到哪里去。
“二皇女,这是大皇女派人送的蜜饯。说是只要您乖乖喝药,就可以吃。”一旁的侍人小心翼翼道。
临昀锡接过,心里暖暖的,比起沉溺于过去,当下还有她更应该珍惜的东西。
是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新年快乐,嘻嘻嘻
☆、三人行
“好妹妹,皇姐来看你了。”
临昀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是大皇姐来了。
“上午皇姐有点事情要处理,没来成。现在怎样?”临须尧坐在床边,手握住昀锡的手,一下又一下地安抚着。
“好很多了,皇姐。哦,对了,还有谢谢你拿来的蜜饯,好甜好好吃。”临昀锡躺在床上看着皇姐关切的眼神,心里不知为什么很舒服。
“就知道你喜欢吃那些小零嘴,你呢这几天就好好休息,以后你出宫小心些,最好是叫上皇姐,知道嘛?”
临昀锡点点头。
“那行,妹妹你好好休息,皇姐也不打扰你了。还有记得按时吃药,好好吃饭,不许偷着往外跑。”
“知道了,知道了,皇姐,你放心吧。”
半炷香过后,燕王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