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8岁。”
沈遂安慰妈妈“看不出来,看不出来。妈妈,你们要结婚了吗?”
沈女士抬眼,“是啊,年后回去吧。”
虽说妈妈讲这件事言简意赅,但沈遂甚至觉得自己看得到她明眸里的认真和坚定,像是暗夜里的海潮,似风平浪静,又有着激流澎湃的力量。
“那你见过栗叔叔的父母吗?”
沈女士笑了,眼里染上一层温柔,“小遂,你说我多幸运,栗衡的爸爸妈妈好像是比他还要谦恭温柔的人。我比当年……好像还顺利些。”
沈遂怕妈妈想得太多,“其实,别说你们都是成年人了,你女儿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你也不用在乎那么多啦,你们自己过得开心就好啦。”
“你都知道我们是成年人,就别替我操心了,真不知道谁是妈妈、谁是女儿。明天咱们烫头发去吧。”
“大过年的?”
“过年人才少,还便宜。放心,你舅舅不会说什么。”沈女士莞尔一笑补充了一句。
“我是说,那栗叔叔怎么办?”
“反正我们回了南市有的是时间,倒是你,我才不常能见到呢。”
外婆过来喊她们吃饭打断了二人的交谈。春晚就年夜饭,绝配。沈遂礼貌地夸栗衡做的几个菜好吃。其实也不能叫礼貌,是真心话,只不过跟袁唯一比起来,确实还差点。
莲州早已不允许放鞭炮了,沈遂倒是没觉得少了年味,只是庆幸终于能听清楚每个小品演员的台词。屏幕里的节目逗的一家人在电视机前不时大笑,时间也过得飞快,一下子就到了倒数敲钟的时刻,家里人口多,互相拜年的声音此起彼伏,沈遂也不自觉提高了声调给各位长辈问好,因为栗衡的关系,今年她收到的压岁钱比往年还多了一倍,忍不住像小时候一样,偷偷跟沈定安找个角落,数钱。
“沈定安,你看,栗叔叔对我出手好大方。”
“你跟我有什么好炫耀的?我也收到了。姐,你别盯着我的红包好不好,你想要就直说,我可以给你。”
“我才不要呢,你留着以后谈恋爱用吧。”
沈遂闭上眼睛,想要好好记住这一刻,毕竟很久很久没有出现如此团圆热闹又暖意融融的新年了。别看只是一个人的差距,他真的是个挺重要的角色。
饺子煮好了,沈遂和沈定安睁圆了眼睛想第一个吃到包了糖的饺子。
“小遂,”栗衡欠身凑到沈遂这边压低了声音,“你多试试我包的,糖都是我包进去的。”
凭借着栗叔叔的助攻,沈遂还是赢了沈定安的,她扬着眉毛看他的时候,他倒是不像小时候一样会生气,只是憨憨笑着轻轻地说,“果然是一家人。”
“沈遂,新年快乐。”直到沈定安一家和栗叔叔都回去,沈遂才终于拿起手机。
“袁唯一,新年快乐。”
“看春晚了吗?里面说新年的时候许愿也管用,零点的时候你有没有试试?”
“虽然我不相信这一套,但我还真许了愿的。希望年年岁岁如今朝。而且我半夜吃到了糖饺子,所以它说不定真能实现。”
袁唯一躺在床上盯着窗外点点星光,岁岁年年如今朝,我可能比你还贪心一点,沈遂,我希望每年都能跟你近一点,更近一点。
而此时,袁唯一房间楼下,沈遂爬起来坐到书桌前拧亮台灯,拿出第一页贴着爸爸照片的日记本来。这本日记可能称为“月记”或者“年记”更合适一些,偶尔想跟爸爸说说话的时候,沈遂才会把它拿出来,小时候写得多,长大了好像都是些很重要的时刻才会落笔。
“爸爸,今天是除夕,又要迎来新的一年啦,我要22岁了,要大学毕业了,要读研究生了,我要回莲州了。妈妈在南市很好,她又遇上了跟你一样好的人。”沈遂没再写下去,但她抬头看着凌晨的星星在墨蓝色的夜空里一眨一眨,心里默默念着:他叫栗衡,是个很好的叔叔,工作也好,对妈妈也好,对我们都很好,这么说起来,简直比你还要好。哈哈,这么说你会不会生气,还是出现了更好的人连你也会替我们高兴呢。
沈遂想起了什么,又在后面写了几句话:“袁唯一今天问我许没许新年愿望,我说我希望年年岁岁如今朝。我不知道许愿到底有没有用,但我想有个愿望总是好事,因为我想那不只是一个愿望,它是个,目标。”
☆、第 23 章
虽然明知道做头发是很费体力的事情,也做好了在理发店耗费一天的准备,真的坐在燥热的机器底下,沈遂还是困倦地不受控制,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守岁而睡眠不足导致的。
接起电话的时候,只能从喉咙发出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喑哑。
“沈遂,初四你有安排吗?”
“没有吧。”
袁唯一顿了顿,“你在哪?”
“烫头发。”
“我以为理发店正月都不开门。”
“我也以为,可能是被沈女士感动的吧。”
袁唯一笑了,沈遂脑子里一下子蹦出了他拿着手机勾着嘴角的模样。“陪沈阿姨?”
“嗯。”
“初四我约了初中同学,密室逃脱。”
“好。”
“行,你继续睡吧。”沈遂没理会袁唯一带着嘲讽的笑,接着重复“鸡啄米”的动作。
“小遂,我去找栗衡出去逛逛,你自己回去吧。”
沈遂在镜子前打量自己跟妈妈几乎一模一样的长卷发,“好。不过,沈女士,你真觉得这个发型适合我吗?”
沈女士瞥了一眼,“谁让你一直想睡觉,问你想要什么样子的你也说不出来?挺好的,你看我好不好看?我好看你就好看。”
沈遂被她的逻辑击败了。行吧,那就,挺好看的。
都已经走到门口了,沈遂突然改了主意继续上楼。
“叔叔阿姨过年好!”
“诶,是小遂啊。过年好过年好,袁唯一怎么没跟你一起上来?我刚打发他下楼去给你外婆拜年呢。”
“阿姨,袁唯一在我家?”
“是啊,你没看见他?”
“我从外面回来还没回家呢。那阿姨我就不进去了,我下去看看。”
“好,好,”袁妈妈转头对着袁爸爸说话,听起来还很兴奋,“老袁你去给孩子拿点水果,小遂专门上来给咱们拜年,怎么能空着手回去。”
“瞧你说的,小遂哪年不过来?”
到了自家门口,门突然开了,站在门口的是正打算往外走的袁唯一。他一把把沈遂拉进家门,又重新坐了回去。
“你头发挺好看的。”
“嗯。”沈遂随口应着,“你吃苹果么?”她把从袁唯一家里顺来的水果再分给他吃。
“去我家了?”
“苹果上有你家标签?你咋知道?”
“……我看见你从楼上下来。”
“哦。好香啊,外婆你在做什么?”
“蒜香鸡翅。”没听到厨房里的外婆回应,倒是袁唯一搭理了她。
“你什么都知道。”
“外婆刚想留我吃饭来着。”
“那你还要走。”
“我说我晚上去给小鱼补课,不吃蒜。”
“矫情。”
袁唯一啃着苹果,饶有兴味地看着沈遂,“你知道翟泽开了一家咖啡店么?”
“不知道,在哪?”
“初四我带你去。”
“真好,看来翟泽当年白担心自己学习成绩了,我想开店都未必开得起来呢。”
袁唯一瘪嘴,看起来有点不认同,“你读了书也可以开店。我得走了,到时候我来找你。”
没想到初四一早,沈遂竟然是被妈妈吵醒的。
“沈女士,这才不到7点,你干嘛啊。”
“小遂,你石岚阿姨住院了,我得回南市去看看。”
“啊?住院了?怎么回事啊?”
“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才得赶紧回去看看。栗衡已经安排了中午的票了。”
石岚阿姨大概是妈妈的翻版,孤身一人在外地打拼,以前的日子,两个人相互扶持,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终于慢慢都变成了如今能够独当一面的样子。石岚阿姨是妈妈的一根精神支柱,反过来也是一样。阿姨在南市没有亲人,只和妈妈最好,沈遂很理解妈妈现在焦急烦躁又无助的心情,想帮忙做点什么。
“妈,我帮你收拾东西吧,你去忙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