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点了?”
“十点多了。你咋了,没睡好?”
“嗯。你今天干嘛去?”袁唯一趿拉着拖鞋去洗脸,经过餐桌看见爸妈出门前留下的面包,嗬,这一觉睡得错过了爸妈回来又出去,把早饭都睡成午饭了。
“一会一起去书店吧?”
袁唯一洗脸的动作停了一下,“你暑假第一天就出去学习?完了还得拉上我一起。”
“不是学习,去看看这个月杂志到了没有,还想喝那家的奶茶。你不想去就算啦,外婆让我给你送这个。”
“去。你等我换个衣服。”袁唯一拿过沈遂盘子里的点心塞嘴里。“你先下楼吧。”
“莲州的夏天也变热了。”
“嗯。”袁唯一随口答应着,默默绕到人行道另一侧把沈遂挤到更靠近树荫的地方。
书店就在街口拐角,恰好今天周末,人不少。这家店开了好久了,他们以前一到放假就常常来这自习。算下来两个人有快一年没来过了,但进了门还是特别默契的一个找座位、一个点饮料。
等袁唯一把雪顶乌龙茶端过来之后,沈遂迅速把上面的冰激凌球吃掉,然后去书架之间溜达。
“怎么了?没找到?”袁唯一把眼睛从手机上抬起来,看着空手而归的沈遂问。
“嗯。露可的画册没上新,其他想看的在学校都已经看过了。”
沈遂不喜欢玩手机,百无聊赖地喝着剩下的乌龙茶,从桌上拿起小装饰品来摆弄。
“袁唯一,咱们来玩这个吧。”
沈遂摇晃着手里的摆件,从里面抽出来一张小纸条。认认真真读着上面的小字。“对彼此的第一印象?”
“觉得你是个傻子。”
“什么??”
袁唯一不顾沈遂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继续说着,“是不是第一次见面我记不清了。我就记得有一次你在楼下给一大群邻居唱歌,挺好听的,穿着小裙子扎着马尾辫,像个好学生。我当时以为你肯定什么都会,可以有人陪我一起学数学了。可惜后来发现,你更喜欢语文课。”
“后来我妈让咱们一起学习,我还跟你说,我只喜欢跟数学好的同学一起玩。”
“你还反驳我来着,”袁唯一好像回忆起来停不下来,自顾自地说下去。“你当时就拿出语文课本,翻到很后面的一页,指着一行字问我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然后还问我是不是还讨厌你。”
“特别奇怪,我从那时候好像就不讨厌你了。后来发现,你好像除了好好学习以外,对什么都感兴趣,唱歌、弹琴、画画、跳舞,还喜欢到处拉着人讲自己编的故事。”
“我成绩很好的。”沈遂咬牙切齿。
“中学以后是挺好的,小时候时好时坏。”看着沈遂的表情越来越僵硬,袁唯一赶紧问她,
“那你呢,对我第一印象是啥?”
问完这句袁唯一心里咯噔一下。一来是怕她回想起儿时的家庭变故,二来是紧张接下来听到的答案。不过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袁唯一就是我的扫把星。”
什么?虽然自己小时候是个闷葫芦、书呆子,但至少没残害过别的小朋友吧,怎么能是她的扫把星呢?
“我第一天搬来,外婆让我和沈定安下楼玩,我在楼道等沈定安的时候,就看见有一条巨大的狗跑上来,当时把我吓得石化了,都忘了喊人。然后你就跟在后面上来了。咱们谁也没说话。你看见我之后就站在我和狗中间,狗本来想过来的,一看是你,就不搭理你,继续上楼了。”沈遂认真地用勺子挖着杯底的布丁,毫不客气地回敬对面的人。
“……”
“袁唯一,后来那条狗我怎么再也没见过?”
“它是我爸的朋友寄养在我们家的,后来就送回去了。”
“原来咱们一开始还都不喜欢对方嘛。”袁唯一有点后悔答应她玩这个游戏,为了挽救自己的形象,他决定自己抽一个问题。
“你们之间有没有独特的交流方式?”
“敲地板!”这个匪夷所思的问题倒是让两个人不假思索喊出了同一个答案。
老房子隔音总不太好,恰好袁唯一家正好住在沈遂家楼上。有一次沈遂抱着个布娃娃气鼓鼓地上楼找袁唯一,“你能不能别在家里跑来跑去?影响我睡觉!不对,影响我写作业!”边说还边揉着眼睛,一看就是被人搅了清梦,嘴巴嘟着,特别可爱。
袁唯一想笑又不敢笑,回头看家里寄宿的狗狗正在跟一个球玩赛跑游戏,又转过来看气得直跺脚的小姑娘,“对不起啊,不是我跑,是它。”说着侧身让沈遂看惹祸的正主。沈遂探着脑袋刚瞄了一眼,立刻转身跑了。
后来他们倒是受了启发,发明了一套“专属密语”,现在他们自己也记不清敲两下是“上来吃雪糕”还是“下楼出去玩”的意思了。反正袁唯一就记得妈妈发现他没事总坐在地上敲地板还特别担心地跟他说:“儿子啊,咱家住顶楼,不是一楼,地板下面不会有宝藏的。”“妈妈,我在跟沈遂说话呢。”从那天起,妈妈再看仙侠剧的时候就刻意避着袁唯一了。
最后沈遂弃用了这一套“密语”,因为这个方法只能袁唯一给她说话,反过来不行,她觉得还是跑上楼好一点。不过锻炼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很不擅长爬楼。
沈遂看了看时间,“我要去火车站接程欢,你回去还是跟我一起?”
“一起吧,家教时间还早。”
☆、当局者,很迷
“小遂遂!”程欢冲着沈遂飞奔过来,箱子都脱了手。幸好袁唯一反应快,截住了它。
沈遂被程欢抱住,感觉她是想把自己肺里的空气都挤出来,“你这次回来的好晚啊。”
“学生会有事嘛。以前都是我接你,今天终于换你接我啦,不过这次我也待不久,要回去实习呢。咱们明天就去逛街吧!咦,袁唯一,你也来啦,好久不见。”
袁唯一只来得及点点头,这个吵吵闹闹的老同学就继续拉着沈遂走在前面叽叽喳喳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袁唯一,谢谢你啦。小遂遂,明天我去找你呀。”袁唯一付了车费下车,“不客气。”
程欢家离他们俩的小区很近,步行回去十几分钟。
“要不你直接去小鱼家吧,我自己回家,反正也快到了。”
“不急,先送你回去。”
沈遂抬头看了看天,正是盛夏,白天很长,有零星两朵云孤孤单单往家的方向飘着。这个时间巷子里车很少,偶尔会有一辆单车慢悠悠地从两个人身边经过。
“袁唯一我跟你说,咱们小区附近肯定有个隐形富豪,以前我每天半夜都能听见跑车的声音,昨晚也有。”
“是么。我还以为是拖拉机呢。听起来跟我奶奶家的一模一样。”沈遂瘪瘪嘴,袁唯一这人还是这样,无趣。
“你还上去吗?”
说话间两个人走到了楼下,袁唯一摇摇头。
“那我回去做‘母校行宣讲’的PPT啦,你快走吧。”
“做了三年了还做。”
“每年都有新想法嘛。”
袁唯一的背影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黄澄澄的金色,高高瘦瘦的,越走远越与周围的环境融在一起,直到变成一个看不清楚的小金点。
“诶,沈定安,你还没回家?”
“明晚回,奶奶说明天吃排骨。”
沈遂扑哧笑了,“好像没吃过排骨似的。”
沈定安往门口望了望,“唯一哥呢?他没送你回来?”
“他去做家教了。你找他有事?”
“也没什么事。邀请他明天来吃排骨。”
“母校行宣讲”的活动沈遂坚持三年了,其实就是每年寒暑假都回高中去宣传雁大。袁唯一觉得这活动没什么意义,更不明白怎么沈遂每年都能讲出新花样来忽悠小孩。他的想法是:能考上的、还想考雁大的不需要宣讲也会报考,考不上的、不想去的你说破嘴皮也没用。有时间宣传还不如多用点时间提高成绩,可以想去哪就去哪。所以他每年放假回来都帮小鱼补习。
小鱼一家常去袁唯一爸妈的店里吃饭,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小鱼小他们几岁,成绩一般,但很努力。跟同龄人比起来,他特别知道自己以后想做什么,只不过他现在需要袁唯一帮一把。
“唯一哥,我语文英语太差了,你有什么建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