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姜眉霜已经签署认证了放弃比赛的责任书，雪飞从空中降落，它不受引力影响，亲亲热热的低头蹭了蹭姜眉霜，姜眉霜摸了摸雪飞的长毛，转身下台。
转身后，姜眉霜看到了方才声音的主人，熟悉又陌生。
纵然看过很多次戎谢的3D投影，现实的戎谢还是让姜眉霜呆住了。
无愧于校草之名，现在的戎谢，五官彻底长开，较之清冷端丽的戎蓉，他的容貌更添锋锐，好像一把寒光四射的华美剑器，他又不是戎蓉那种孤僻冷寂的性子，眉眼颇有人间的烟火气儿，张扬妖魅的很。
初中的戎谢长相不过中上，好像一块带着石壳的宝石，而现在石壳剥落，露出他耀眼夺目的华彩。
到底是男二啊，好看成这个样子。
姜眉霜看着不说话的戎谢，心中的自卑冒头了，好像自己跟戎谢的距离无线拉远，想到温阮阮说的话，围绕在戎谢身边的人，姜眉霜顺嘴说出来了：“戎谢少爷，您的空间炮很厉害。”
戎谢的眼睛闪过冷意，可脸上笑没少一丝一毫：“你是这次的选手吧，打扰你们比试了，补偿会送到府上。”
这句话很奇怪，因为真要给所谓的补偿，只要手指动动，光脑操作，何必送到府上呢？
戎谢没认出她，姜眉霜也不是太惊讶，她已经有些隐约的预感了，毕竟是路人角色，被忘掉也很正常，有些伤感，但下一句话似乎更好说出来了，她就事论事道：“我本来也打不过她……借过。”
背后传来戎谢的声音，他语调平常，听不出半点波澜，“这条路很宽，你无需向我借。”
……
初知道台上人是姜眉霜时，戎谢有几分恍然。
在观战投影中看到姜眉霜的机甲狼狈抵抗，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想着，看吧，姜眉霜离开戎家，离开我，很快就会变的平庸普通，像这世上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被不起眼的金钱和资质击败，溃不成军。
他在心中言不由衷的嘲讽着，却命令征伐击溃了星刺的机甲。
戎谢静静的看着选手追踪镜头。
姜眉霜瘦了，更苍白了，很明显，她身上多了很多自己不知道的时间。
她只离开了一年，戎谢却觉得有很久没见她了。
戎谢知道，他是想念姜眉霜的。
他想念的姜眉霜从驾驶舱中爬出来，胳膊还被星刺的机甲刮出一个血口，她活动活动身体，跟裁判交涉着什么。
通过身份认证，戎谢踏上赛场。
姜眉霜交涉结束，她转过身，看见戎谢，呆住了。
毕竟戎谢的变化天翻地覆。
某一瞬间，她脸上确实出现重逢的喜悦，但那喜悦很快被疏离掩藏，她低下视线，谨慎道：“戎谢少爷，您的空间炮很厉害。”
姜眉霜在扮演恭维他的陌生人角色。
那些热忱的，戎谢不适应不喜欢的陌生情绪被这句话浇灭了。
戎谢没来由的觉得侮辱。
好啊，那就做陌生人。
戎谢听见自己慢慢道，“你是这次的选手吧，打扰你们比试了，补偿会送到府上。”
说的时候，戎谢微不可查的皱了眉，好像被自己这句话伤害到了。
姜眉霜似对这句话毫无反应，“我本来也打不过她……借过。”
戎谢猛然回头，死死看着离开的姜眉霜，眸中怒意极盛，似想要把她抓回来，然而那些翻腾的，激烈的情绪沉入眼底。
“这条路很宽，你无需向我借。”他终究是按下了心中的猛兽，圆满了这场陌生人的偶遇。
台下，姜眉霜跺了跺脚，正在跟人说着什么。
“抱歉啊，玩具被人弄坏了，我回去拿零部件再给你修修。”
跟她说话的人戎谢认识，是这一届的寒门好学生，梦子归。
梦子归说：“本来就是你送给我的，不必道歉。”
姜眉霜的话断断续续落入戎谢心中。
“这怎么行，送给你的就是你的，放心啦，这个东西我熟。”
这些话，这几个字，激起了浩大激荡的浪潮，经久不息。
戎谢不讨厌为钱为权攀附在他的人，不讨厌为钱为权远离他，转而接近戎蓉的人。
钱权是世上利器，为其游走奔波，此乃常理。
他最厌恶的，就是清高，难以打动的人。
而可笑又清高的姜眉霜，否定了他真心相交的那段时光，轻而易举投身新的生活。
戎谢冷漠的看着台下的姜眉霜，她对梦子归放松的笑着，刺眼至极。
人际关系，朋友同学，这些从来不是戎谢在意的东西，换句话说，他戎谢从没在乎过谁，挽留过谁。
而这一刻，戎谢满心不甘。
陌生人么。
☆、十一
当天半夜，姜眉霜打开自家的门，在门口习惯性站了三秒，闭目养神，按日常流程安抚求摸摸的雪飞：“雪飞乖，不要乱蹭……雪飞？”
……雪飞去哪了？
姜眉霜刷的睁开眼睛，看到了坐在自己家沙发上的外来客。
那是珍宝堆里养出来的神仙相貌，没有半点脂粉的软弱，坐在那可谓蓬荜生辉，生生在姜眉霜家里造了一道绝妙热闹的好景致。
好像一个贪恋红尘的少年仙君。
又十分陌生。
面对如斯美人，姜眉霜纠结道：“……戎谢，你要收回雪飞吗？”
戎谢的眼睛冷了九分，他似笑非笑看了姜眉霜一眼，“喔，原来我戎谢，与你认识。”
姜眉霜神经大条，加上担心雪飞，没注意到戎谢话里那些认识还是不认识的微妙情绪，“那就当不认识吧，雪飞还小，它的卖身价和饲料钱我算清楚还给你，让我养着它……可以吗？”
戎谢被她前一句“就当不认识”怼的够呛，所以说的话毫无余地，他清清淡淡道：“我不需要你的钱，也不是来跟你讲那些虚伪的大道理。”
他打开一个投影窗，好整以暇的笑了：“这只褪灵兽有些怪。”
其中雪飞正跟一只黑褪灵兽撕咬，那黑褪灵兽双瞳赤红，占了上风。
姜眉霜急急道：“雪飞！”
见姜眉霜这样着急，戎谢心中的郁愤竟然消了不少，他无意掩饰，点评道：“褪灵兽饮过同族鲜血后，双瞳赤红，它眼睛却是紫色，病了吗？”
姜眉霜没想隐瞒：“雪飞没饮血……”
戎谢皱起眉头，“没有饮血？征伐，抓它出来。”
投影窗中出现一架黑色机甲，它变形缩为成人大小，与那黑色褪灵兽配合，将逃窜的雪飞制住。
空间枢纽解开，黑色褪灵兽先从另一个空间蹦了出来，乖顺的趴到戎谢脚边。
褪灵兽高大，趴下跟坐在沙发上的戎谢一样高，在黑色大猫身后，戎谢有种帅哥手办的既视感。
黑色机甲拎着雪飞的后颈飞出来，得亏姜眉霜这房子大。
戎谢光脑亮了亮，一个小方块旋转变大，是闪送快递，数据快递盒消失，露出一箱新鲜血液。
姜眉霜猜到戎谢要做什么，有些头疼，又不敢惹恼了戎谢：“还是算了吧，雪飞真的不喜欢……”
戎谢正色道：“姜眉霜，你在胡闹什么，不饮血它还算什么褪灵兽。”
毕竟一开始，他送这只褪灵兽来，也是存了保护姜眉霜的意思。
戎谢伸手，做出抓着什么的样子，黑色机甲双眼亮起，与戎谢动作同步。
戎谢抓着空气下压，那黑色机甲抓着雪飞脖颈，将它朝那个装着血的箱子按。
雪飞拼命撑着头，不肯靠近那箱子，竟然跟黑色机甲相持不下。
姜眉霜急眼了，非常大胆的抓着戎谢的手向上拉，这让戎谢十分意外。
见主人被人抓胳膊，黑色褪灵兽发出呜呜的威胁声。
久违的身体接触，戎谢心中一动，叫了一声它的名字：“黑瓷。”
闻言，黑色褪灵兽平静下来了。
戎谢由着姜眉霜拽着自己，似笑非笑。
可能是戎谢这一年锻炼的好，姜眉霜竟然没拉动，她绞尽脑汁怎么劝戎谢：“其实不饮血雪飞也做得不错啊，你看它跟你的那只打的旗鼓相当！”
戎谢道：“旗鼓相当？不饮血，它这是自甘堕落。”
虽然确实不是旗鼓相当。
雪飞的鼻子快要碰到血水了，它什么都顾不得了，疯狂扭转身躯，那架势，宁可不要脖子也不喝血。
姜眉霜心疼的不行：“我把钱还给你，你放了雪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