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系列同人)帝都诀(78)

丝丝缕缕的白烟在瞬间腾起,那枚银镯自哪里来,便是回到哪里去了。连同着它的主人,一同成就了绝美挚爱最为华丽的祭奠。

迦楼罗内,熔炉在安静的燃烧,噼啪作响。红光渐浓,那光红透得可怕,依稀有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之气充斥着密闭的舱室,以及那些无法前往彼岸转生的孤魂,或哀怨、或喧嚣的叫声,闻之格外瘆人。

这是云焕第一次,没有在迦楼罗里过夜。已经过了子时,就算是过了昨夜。又是新的一天,只是黎明还未来临,只是曙光尚未镀上大地。而夜里,伴随她的,只有那些阴森可怖的气息。

含光殿外。

这里已然是一片废墟,戎装军人久久伫立在清冷至极的寒风里,融入这夜色。身后是一声恭谨的呼唤,“少将。”如果不是因为辨出来人是男音,他很有可能就会误以为,数月前在他遭遇挫败的那一夜,为他披上斗篷,温言软语说出那些宽慰他的话的那个人,回来了。

她回来了么?还是,回来的那个人,已经不再是她了呢?

“少将,夜里风凉。早些回去休息吧。”

“回去?”云焕的声音透着五日以来,最为疲惫不堪的情绪。“你看,”他抬手指着面前的这片废墟。“这本是我的住所,我的归处。我的家就在这里,可是你看它……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少将……”身后的军人喃喃,似是不知如何开口去安慰这个阴晴不定的军人才好。下午刚刚结束的那一场杀戮,历历在目。他怕说错了一句话,行差踏错,万劫不复。终究,他还是止住了。

“你怕我么?”云焕回身,看了那个垂眸恭谨的下属一眼。

“属下认为,应该没有人不怕少将吧。”

“呵……你说的,也算是实情。你知道,于我而言,或是选择服从,或是送命,无非就两条路。只是,这世间,有一个人,是不怕我的。我曾以为,她也是怕我的,可我不想她怕我。后来,她真的不怕我了,我又觉得,她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

年轻的军人默默地听着帝国将军略显语无伦次的倾诉,未置一言。

“还未曾问过你,可有娶妻?”云焕也不怪对方无甚回应,他其实很少关心将士们的私人问题,不过他的话在今日仿佛醉酒后一般多了起来。许是他压抑了太久没有倾诉,抑或是,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属下曾成过家。”年轻的军人抬手施了一礼,垂眸道。

“曾经?”云焕抓住了对方话语中颇为重点的痕迹。

“正是。属下曾娶过妻,不过后来我们二人和离了。”军人面上神色平淡,云焕却能感知他内心隐隐的波动。

“后来如何了?你也再未娶?”就连云焕也不知,对于他人之事一贯漠然的他,今夜为何会追问良多。

“是的,属下至今再未娶。属下与妻自幼相识,也算门当户对。成年后,两个家族的联姻,所有的一切看来都是那么合情合理。成婚后,属下随驻军辗转多地,聚少离多。直到一次偶然的事情,察觉她心中属意之人并非是我。她喜欢的人,是一个机械师。我原本想放手成全他们,却不料,我想得过于简单了。如今,她已过世多年……”顿了一顿,似是并不想将这感伤的情绪扩散,年轻的军人避开了话题:“都说只要不是那个人,任谁都无所谓了。可属下想着,如果不是她,那么又何必再耽误其他人呢?”

云焕沉默了,对年轻的部下投去激赏的目光。那目光里,还有着一份深刻的理解,和同运的相惜。

无论出身贵贱,军阶高低,力量强弱,每一个行走在这片云荒大陆上的人,都有着自己的不易,有着不得不去面对的东西。而感情,就是最不可捉摸,也无法言明的那一种。

他曾是那么笃定,眼前人即是心上人。然而,伴随着那个人的频频出现,他不再确定了。可是,他和这位年轻的部下不一样,他不会放手,不会放手成全她和那个人的幸福。无论她心中属意之人是否是他,无论她心中是否并非只有他一个人的位置。

人与人,终究是不同的。爱到底是什么?放手,还是占有?不过无论如何,眼前寻常男子懂得如何去爱,就连那个藏在自己身体里的魔,都知晓女人的心思,为何唯独他,不懂呢?还是,并非不懂,只是心底有道无法跨越的沟渠呢?

迦楼罗内,随着温度的不断升高,驱赶了森冷的寒意,那些细微而尖利的叫嚣声,似乎也渐渐隐没下去。潇从来不会睡得太晚,那是在征天军团就养成的习惯。

只是这几日,云焕每一夜都会折腾到很晚。再往后,他是何时休息的,她已无从知晓了……他似乎有着无限的精力,而发泄在她身上的,可能仅仅只是一小部分。白日里的他,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残酷、嗜血、狠厉。暗夜里的他,恐怕只有她知道,他是如何的。

许是她的适应力极强吧,寥寥数日,她已经习惯了他对她做的所有。当然,也仅仅只是习惯而已。而那些极致残暴极致炽烈的索取,本就是迟来数年的,她已偏得太多。

那些没有意识的鲛人傀儡,先她很早,便经历了她现在所经历的一切。突然之间,她庆幸自己保留了独立的意识,或许,这就是天意——让那些不愿的女子,如行尸走肉般,成为了一具具空洞的灵魂。也让她的心甘情愿,得以实现。虽然,她既没有猜中开头,也猜不中结局,可这过程,是真实的。

而在这个过程里,她的心意究竟是如何的呢?她是有欢喜的,欢欣是因为那个人是他。她是有隐痛的,痛是因为他似乎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了。

今夜,她终于可以独自过一个静谧的夜晚了。没有他在身后,在这间密闭的舱室内,她是不安的。可是,以他的力量,整个云荒大陆之上,又有几人是他的对手呢?一念至此,潇的心平静了些许。只要他是平安的,她便再无他求。

炉火噼啪作响,那样安详的声音,宛如奏响了一首催眠曲。鲛人本不能离开水太久,可她在陆上呆得久了,竟开始贪恋起这温热来。鲛人是冷的,也会怕冷吗?一丝苦笑浮上了潇的唇角。

有细密的汗珠,自她的额角沁出。倦意如潮水袭来,娇小的身影靠在宽大的金座中沉沉睡去。直到那一丝冰凉之意,似是穿过了颅骨,进入脑海,激起千层冷流。

回忆反反复复,如雪崩,如刀绞,那些许久不曾出现的纷乱的记忆再次涌现。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潇惊醒之际,望向来人,眼底流露出的除了震惊以外,无他。

心锁

他冰冷的指尖,停在距她~~不到一寸的位置,眼底刻进了她此刻的样子,竟是再难抚上去。潇望着来人和他同样苍白憔悴的脸,只一瞬间,眼中变幻了几道波光。震惊、诧异、担忧、不解……还有什么?

她看向他碧色眸里自己的影子,此刻,只有透过他的眼睛,她才得以知晓自己是什么样的表情。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是无法隐藏自己的,诚然,她也不需要刻意隐藏。她的每一寸每一分,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更逃不过他的心。

眼下,她已知晓了一切:刻意隐瞒了汀永远消失在镜湖水底的事实;幻成云焕的模样与她一夜缠绵;在她全然不知的前提下,两次控制了她的记忆。

她的背叛,他的欺骗,似乎将曾经所有坚定的信仰与美好的感情化为乌有。可是,为何自己始终无法从真正意义上怨恨他呢?

因为自己终究是个鲛人,与他同族?因为他可以带族人重返她永远无法再回去的碧落海?还是因为他与自己,有过~~的羁绊呢?

无论从前敌对的日子里,还是如今千帆过尽之后,对他,她发现自己从来不曾有过恨意。抑或是,连她也不知为何,对他无法有恨意。

“少主……”虽然所有的记忆早已对她敞开,或许是偶然,或许是天意。然而她还是习惯这么叫他。这仅仅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他似乎,也从来都是习惯了她这么唤他的。

其实严格意义上,她本不该再唤他“少主”了,无论是因为他现在海皇的身份,还是因为她早已离开复国军,她都不应再如此称呼。可是他从来不曾阻拦过她这般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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