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系列同人)帝都诀(76)

然而,一代又一代的鲛人们,一直没有放弃。为自由抗争着,等待那个可以主宰他们命运之人回到云荒,带领他们回到久别的故乡。

而潇,正是与他们,走了截然不同的路。相反的方向,那样的抉择,是为了什么?为了他吗?那么,苏摩呢?那个年少时期就和她一直存在羁绊的,那个为她变身的,那个拥有绝对力量的,那个可以和她一起变老的男子。

苏诺的记忆片段,是支离破碎的,他无法窥见她和那个人过去的全貌。为什么他如此想要知道她与他全部的过去呢?知道的越多,难道不是对自己越深的刺激么?

突然间,云焕想起了古墓前那个细作对他说过的话,“潇是少主亲训之人”。云焕也曾疑惑,潇那令他都觉得惊艳的剑术,到底从何而来?他没有细细过问,他原以为复国军中,有个别这样精妙的高手也不奇怪。直到很晚,他才明白,潇的剑术,只有可能承自于苏摩。苏摩居然会用剑,可为什么不用了呢?其中原因,让云焕看向怀中女子的眸暗了暗。

就算她以前问潇,潇是不会记得她的剑术从何而来的。而现在问,早已没有任何意义。

云焕垂眸看着怀中已陷入沉睡的鲛人女子,他曾认为,他是了解她的。一直以来,他都认为潇并不是一个复杂的女子,她是容易被了解的。一生为一人,是那样的纯粹。可他发觉,他不再懂她了。或许,因为他们,都不再是从前的他们了。彼时,魔没有附体,她失去了与苏摩相处的那一段记忆,他们是快乐的。现在,他们都不再快乐。

他永远都忘不了望海郡那场战役,潇决然赴死之时,坚定而无畏的表情,带着对他最深刻的眷恋和不舍。爱,究竟是什么?真的可以超越一切,比家国、种族、自由更重要么?突然之间,他有些不太确定了。

因为,她的记忆里,并不再只有他一人。

生命是一场又一场的相遇和别离,是一次又一次的遗忘和开始,可总有些事,一旦发生,就留下印迹;总有个人,一旦来过,就无法忘记。那一场桃源郡的重逢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甚至改变了整个云荒的命运。

一直以来,他贪图她的温暖、她的陪伴,一点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死心塌地。相思是一杯有毒的美酒,入喉甘美,~~~,直到入心入肺,便再也无药可解,毒发时撕心裂肺,只有心上人的笑容可解,陪伴可解,若是不得,便只余刻骨相思,至死不休。

戎装军人横抱起怀中的鲛人女子,将她放置在平展的一侧金座上。他甚至不记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在没有任何人打扰的前提下,他守望她沉静的睡颜了。

虽然并不像自己预期的那样,然而他们终究也算是有名有实的一双人了。年轻的帝国军人透过舷窗望向窗外空茫的夜色。

潇……天快亮了。

血曜

殷红的血蜿蜒如小蛇,从堆叠的尸体下不规则地爬出,密密麻麻四散流淌着,在低处汇聚成一滩。上百堆的血流从不同方向蔓延而来,将居中的低处汇成了一片小小的池塘。

此处,正是帝都最深处的禁城。城门紧闭,杀戮声从最里面传出。婚典后的第五日,十大门阀里凡是参与过那场刺杀的,都遭到了残酷的清算和屠杀。

巫朗和巫抵一族率先遭到了诛杀。拷问中,扯出了巫礼和巫姑一族也曾一同参与谋逆,于是,清洗的规模在不断扩大。

迦楼罗金翅鸟悬浮在帝都上空,严密监视着底下的一举一动。一条线被拉起,离地四尺。赤红色的线在七杀碑前微微晃动,兀自有新鲜的血液滴下。

“传少将命令:帝都中谋逆之家,女子流徙西荒为披甲人奴,男子凡高过此线者,一律杀无赦!”在血流到靴边时,云焕毫无表情地低头看着,一任炽热的殷红血液染红军靴上冰冷的马刺。他有些心不在焉,肃清叛徒的刑场被设在讲武堂,那一块七杀碑下伏尸万具,耳边的哀嚎声连绵起。

“不忠之人,杀!”

“不孝之人,杀!”

“不仁之人,杀!”

“不义之人,杀!”

“不礼不智不信人,奉天之命杀杀杀!”

三军之中树此碑,逆天之人立死。讲武堂内,那面森冷的七杀碑,碑上文字一个接着一个跳出来,映入眼帘。

云焕回眸,往事一幕幕映入脑海。一时间,他忘记了时光的流逝,仿佛自己还是那个十几岁的青葱少年,雄心勃勃地刚进入帝都的讲武堂。被同窗催促着,他在朦胧中张开眼睛,心里还想着今日的功课是否温习完毕,操练是否快要到时间……

已经持续五日五夜毫无休止的屠戮,尸体按照家族被分开堆放,早已堆积如山。“云少将,”耳边有人恭谨的禀告:“末将找到一人,特来请示如何处置。”

“还请示什么?过线即杀,如此而已!”云焕有些恼怒地回过神来,顺着季航的手看过去,因为杀戮而麻木的眼睛忽然微微一怔,不由直起了身子——一个侏儒,正站在赤红色的线下瑟瑟发抖。

“哦……是他。”云焕的嘴角忽然漾起一丝奇特的笑意,“提醒得好,季航。”

“多谢少将夸奖。”季航躬身行礼,而后退开。“我倒是忘了,帝都里不满四尺的人除了孩童,还有你。差点就这样错过了……”

云焕坐在金座里,看着那个站在血池中央手足无措的侏儒,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苍白修长的手指,捏着水晶杯,殷红的半透明美酒缓缓在杯中旋转,破军长久地打量着对方,眼里金眸闪烁,却始终不曾再开口说一句话。

年轻的戎装军人摇晃着杯中红酒,不喝。正如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个侏儒,不杀。

“杀了我!”辛锥率先崩溃,嘶声喊道。云焕金色的眼眸里忽然掠过一丝黑暗的气息,轻声冷笑着:“杀了你?呵……我怎么舍得。”

他负手从椅子上站起,军靴踩过血染的泥泞,留下一个个脚印。来到辛锥身侧之时,云焕抬起脚,靴尖踢着地上侏儒肥胖浑圆的躯体,声音冷漠:“阁下手艺高妙绝伦,承蒙照顾,让我在阁下手里活了一个多月。如今,我又怎么舍得就这样杀了你?”

辛锥脸色煞白,知道落到对方手里已然再无生还的可能,霍地仰起头,“早知今日,我不会留你一条命!你这条狼崽……”

“喀嚓”,冷冷一声响,侏儒的声音立刻含混不清。“对我的任何评价,不需要从你的嘴里说出。”将马刺从碎裂的牙齿中拔出,云焕的眼里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烧。“让我想想,你究竟用了多少种刑罚在我的身上?如今,我还你一半可好?”云焕微微的冷笑,脚下渐渐加重了力量。喀嚓一声,有骨头断裂的清脆响声传来,辛锥嘶声长嚎,面容扭曲得可怕。

云焕看着侏儒流血的手指,彼时,他的军靴正踩着辛锥灵巧的双手,由衷叹息:“真是一双鬼斧神工的手,能将‘痛苦’发挥到极致。不过真可惜,整个帝都里,居然找不到第二个有你这样本事的人了……”

帝国少将俯身,用靴尖抬起了侏儒的脸,他轻缓开口,语中带着极致到黑暗的诱惑:“听着辛锥,我可以不杀你,也不折磨你。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辛锥抬起满是血污的脸,看着这个嗜血的杀神,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然而,求生的本能让他顾不得任何廉耻,他从碎裂的齿缝里吐出急切的呼呼声,眼神里混和着恐惧、哀求和卑微。

云焕转过身,手指用力一点,指向七杀碑前那些门阀贵族,眼里的金光忽然大盛。“那些家伙都是门阀里最尊贵的嫡系。你,替我把我所遭受过的一切全都还给这些人。一分也不能多,一分也不能少!决不能让他们半途死去……他们能活多久,那你也能活多久!”

杀戮进行到半途,云焕只觉耳中仿佛被什么闷住了一样,旋即退入内堂休息。讲武堂还是昔年的模样,连窗间糊的纸张都是一色一样。云焕找到昔年坐过的位置,看着红枝木桌面上熟悉的纹理,仿佛回忆着什么,渐渐觉得疲倦,闭目养神。

“云焕,云焕,快起来!”朦胧的睡意里,他听到熟悉的声音,“上骑术课去!”谁……飞廉?不,好像是南昭?现在已经是下午上课的时辰了么?“云焕,快起来。”周围那些人在催促他,“快跟我们来,要迟到了……”他睁开眼,赫然看到的却是一片血红!“快来啊,要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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