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那句傻瓜，他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还坚信自己最初的念头。
而在前面的池寐忽然之间扭过头来，“你在害怕什么？”
他沉声，同时歪头，眼尾一挑，那熟悉的桃花绽放感又出现在陶山泽的面前，“跟上来吧，”之后，他忽地凑近，唇际几乎擦在陶山泽的耳畔，“又不会吃了你。”
陶山泽浑身如同电击般一凛，浑身动弹不得，任凭自己的腿脚先于自己的大脑迈步过去，只是在靠近山洞的时候冷风一颤，冰霜般翻涌而至，而池寐身上的大麾飞到他身上，“穿着点。”
走到前面带路的女人闻言浑身顿住，僵硬的想要回身，不过她的身子应该被药物控制厉害，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尽她全部的力气，索性作罢。
但她走的明显更加缓慢。
陶山泽生怕她再生疑，不敢再让池寐和他说话，只是捂紧大麾，在瑟瑟冷风中往里走。
而现在和他们并排走的老人忽地嘴里发出“嘶”的声音，随即，传来一阵衣料摩挲的声音，是老人点燃了他手中的火折子，火光嘶啦一声，发出晕黄的光芒，那一瞬间，陶山泽被山洞中的光亮恍神，即使他知道自己处在黑山老妖的山洞里，还是盯着里面的东西良久没有动弹。
像是巨龙的宝物般，里面满满都是水晶！
和丑陋灰黑的石头不同，水晶晶莹透剔，在漆黑的山洞里代表着所有的纯洁。
他们越往里走，山洞两侧就越多的水晶，莹润透明，发着璀璨的光芒。
陶山泽头皮发麻，如果一个人分成两部分，那么就是肉身和灵魂，而外面的肉身都变成石头，那他们的灵魂会不会变成水晶？
肉身经历风吹日晒，以另一种方式活在这个世界上，灵魂无上荣耀，深埋在洞穴中。
明明隔着的只是一个洞穴的距离，却永远无法汇聚在一起。
那么宋焘的魂灵会不会就在这么一簇簇水晶当中呢？
山洞巨大无比，水晶几乎占地数百里，一个个都挨在一起，陶山泽趁着别人不注意用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小镜子照了照，里面果然有人的魂魄。
小小的人儿安静地沉睡在水晶当中。
有男人也有女人，年龄从襁褓中的婴儿到七八十岁的老人。
按照数量，差不多是黑山镇所有的人，甚至还要更多。
那么宋焘呢？
这么多的水晶，他该怎么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去找到他的魂灵？
就算不提宋焘，那一直领路的女子呢？她自己的肉身应该可以找到魂魄，就算不可以，找到其他人的也可以解脱，她就没有别的想法吗？
还是她自己比较特别，心甘情愿作为黑山老妖座下的走狗？
忽地，面前的通道变得无比狭窄，但在通过这条路之后，陶山泽呼吸一滞。
他终于见识到了传说中的黑山老妖的老巢，不同于聊斋书上所说。
这里就是古代豪华的宫殿。
亭台庙宇、楼阁雕廊、层层叠叠的丝幔，这黑山老妖哑然是人间的帝王。
而那女子在进入宫殿之后浑身的脏污顿时消失，变成了普通的人间女子。
不，要比普通女子更加妖异，美的惊人。
在宫殿的正中央有一张椭圆形的大床，上面铺着亮丽的绸缎，发出黑色的光芒。
紧接着，这个女子说了一句，“让妾身侍奉陛下吧……”
第81章 两个陛下
那女子动作十分自然，不知道是做了多少遍轻解纱衣、身上千回百转的媚态，说着跪在地上，估计还是惧着“黑山老妖”的威势，要往前不往前，身子探了过去，脚却仍旧在地上。
若是在旁人看过去，这是一个极尽哗众取宠的姿态，但是落在陶山泽眼里却是无尽的悲哀。
刚才去收狱了，其实这个副所长并没有喊我，但是喊了其他人，但我自己也不能落后啊。所以就算她们一群人的脸比较奇葩，但我还是很努力的维持现在的状态。
现在有一个桌子让我坐简直是太幸福了，如果没有就用前面的桌子。 这个女人在行程的过程中一直想要她们口中的黑山王赐药，出卖自己来换取黑山王的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他的悲哀不过三秒，下一刻，从帷幔里就出来了很多男人和女人。
他们像是一阵风，吹到面前，每个人都迈着旖旎的步子。
不分男女。
较比外面的村夫俗子，这里的人明显上了一个档次，不管是外貌还是身形，衣服几乎都是同一个款式，就差在他们头顶写两个字“禁脔”……
差别很是明显。
很显然，他们都属于一个被称作是黑山老妖的人。
而那个人长得和池寐很像。
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说什么的陶山泽：“……”
这个世界明显超出他的想象，之前的世界中和池寐长相相似的人要么是孤家寡人，要么以各种方式接受他。
但是这个世界的池寐哑然成为帝王，而且男女不忌，荤素搭配，过得很是滋润。
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算这个女人认出不出来在她们面前的是假的池寐，那么其他人呢？
他们如果都觉得没有任何不妥，是不是就意味着在他旁边的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黑山老妖……
陶山泽不敢再想，他现在穿着一身白衣服，点缀着独属于草木妖的草绿色，外加上这些天的风吹雨打，整个人掩盖不住的憔悴，在一旁身子骨瘦弱厉害。
为首的一个穿着水蓝色袍子的男人极其自然地走到池寐面前，“陛下，您新带了一个人回来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
在他们身后是足以容纳几十人的大床。
很是可怕。
而被称作新人的陶山泽：“……”
他等着池寐的回答。
果然，下一刻，池寐仿佛搂过千百次般，搂住了陶山泽，大手在他的后背不住的摩挲，“寡人的事情还用和你们说吗？”
“不敢，不敢。”
那男人作揖，但是动作之间没有作为男宠的姿态，反倒是坦荡荡。
“只是，陛下，前些日子您说出去给我们拿药，如今我和姐妹们都需要药物的维持，还请陛下赐药。”
赐药这两个字已经是第二遍听说，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池寐。
陶山泽在他的怀里，想要挣脱开，他身上仍旧冰冷，但这种冰冷落在陶山泽身上就是冰火两重天，他控制不住可是浑身却不能动弹。
现在池寐摸他的方式太过于浪荡，完全不是池寐平时的做派，在之前，就算他们牵个手都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现在突然就这个阵仗，有些承受不住。
索性，他埋在池寐的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他的小镜子去看周围的那些人，其实完全没有看的必要，但直觉告诉他，这些人如果不是人，那么以他现在凡人的实力恐怕不能全身而退。
随便一个法术过来都会体无完肤。
他在池寐宽大的衣摆的笼罩下，看上去就像是在和他撒娇，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是怎样的暗潮汹涌。
不过，现在他确定眼前人是真正的池寐，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反派。
因为和他靠的越近，就发现他的身子在轻轻的抖动，这种抖可以归咎于羞涩。
这样的触感是彼此都熟悉的。
既然来到了黑山老妖的老巢，应该就离找到宋焘的魂灵又近了一步。
维持蜡烛燃烧的燕赤霞等不了太久，他们已经消耗了太多。
而在镜子里，看到的都是正常的人，和普通的人类没有什么区别，反倒是他和池寐身上的枝条在镜子里明晃晃厉害。
他和池寐使眼色，不得不说，还是很有默契，池寐搂住他的同时说道：“药寡人已经拿到了，不过要想得到，你们需要用东西去换。”
为首的女子说道：“那是自然，陛下。”
他掌心结印，转瞬之间，宋焘的画像在他手中展现， “你们谁见过这个人，如果见过，往前走一步。”
他话音刚落，只是觉得为首的几个人面色一变，不过不像是识破池寐身份的表情，而是单纯的惊愕。
现在看来，不只是见过，应该是很了解。
那为首的男子一身黑袍束着长发，倒是比其他人更加英挺。
宋焘从聊斋世界中出来之后，眼睛变成一团白雾，一直戴着墨镜，应该在世界中受到了很重的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