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王夫人所言,这堵墙十分老旧,上面还有青苔,雨水冲刷着石墙,泥污顺着墙往下淌。
陈氏将双手放在墙上,想要附耳过去,但是雨声太大听不真切,他不得不让自己耳朵完全贴在墙面上,“里面没有声音,如果是空的,应该有雨声的回响才是,现在里面就是死物,没有存在空间的可能。”
陶山泽顺着他的头靠过去,“嗯,但这堵墙来得古怪,还是仔细看看为好。”
末了,他顿住,“你的形容很贴切。”
第52章 心跳
“就算是封死也会有余地吧?不会一点回声都没有,这家以前到底经历了什么?”陶山泽问道。
“不知道,只是当时的县老爷下令用水泥完全的灌注进去,没有一丝缝隙,完全的变成巨型砖头。”陈氏将伞收一些,以便更加清晰的观察墙面的结构 ,却和普通的砖面没有任何区别。
陶山泽想了一下他口中说的画面,只是觉得毛骨悚然,虽然在很大程度上有辟邪的说法,可是剩下的便是浓重的窒息感,若是将稀释的水泥完全的灌入庭院的空间不留一丝,要是里面还有人在难以想象,同样的,不管里面曾经发生过什么,都再也没有踪影可以寻觅。
“看来当时的触发条件并不是王夫人。”陈氏略加思索说道。
“是里面的人,”陶山泽设想了嵌在水泥里的人的形状,“不可能有人,不是封死了吗?”
“确实不是,只有鬼神才能解释,二郎说的庙宇应该存在,我们的思路有问题,当务之急不是怎么打开这堵墙,而是找到庙宇。”陈氏低声说道,因为雨势渐大,他说话的声音都比之前大了一些,不过却咳嗽了两声。
陶山泽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背,将伞接过来撑在两人头顶,“只能先回去,我相信二郎,他不会有事的,”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那画着人皮的鬼,此时他尚且能够分清在他身边的确实是陈氏,但如果是陈氏反过来呢,“夫人,如果在你身边的不是我你会怎么办?”
“你是说你被人调包,那妖怪画了一张你的面孔在我身边?”陈氏咳嗽不止,如今好些嗓子却沙哑起来。
“嗯。”
“那我……就杀了你。”陈氏忽然扣住他的脖子五指用力,几乎要嵌入皮肤中去,陶山泽却没有惊恐的表情,看着他一脸认真的凶狠,其实身体虚弱厉害,手上根本没有多少力气,他沉声说道:“对,你要杀了我,你要知道你可以做到。”
“就算旁人做不到,你也可以做到。”
到了两人的屋子,陶山泽结果陈氏递过来的手帕仔细的去擦身上的水,衣襟已经贴在身上,外面大雨却没有消退的架势,他刚想解开扣子,就看到陈氏盯着自己看,上前一步,眼看着就要解开他的衣襟,微凉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了他的胸膛。
他有些难堪,后退一步,“我自己来吧。”
“好,那我去厢房住。”陈氏转头就要走。
陶山泽知道他理解错自己意思,“你别走,白日的事不是说清楚了吗?”
“你我成亲多日,若不是你心中有鬼,我替你更衣你都会心跳加速吗?”陈氏说道。
“……那你来吧。”
第53章 威胁
直到陈氏微凉的手指触碰到他的肌理,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陈氏的指骨匀称,手指修长,带着说不出的柔腻,微微垂着头,露出他的脖颈,他看到他后颈有轻微的凸起,拇指大小,像是盛开的莲花,而对方缓慢解开他的衣襟,指甲的圆润弧度都无比的熟悉。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纹理均匀的东坡肉浇上棕褐色泛着香气的酱汁,酱料和肌理碰撞,流淌到每一处的孔隙,让味道均匀散开,直到那肉弹起一阵顺滑,让人食指大动,天知道得了胃癌的人多么渴望能够大快朵颐陈。
陶山泽心跳加速,如同千万个烟花炸开一般无可比拟,手先于大脑行动,而陈氏此时仿佛受到感召,也将手放在了他的胸膛上,没有任何阻隔,他们同时开口,最后还是陈氏耳根泛红,手上力道加剧,脚步一转,轻易转换了方向,陈氏在前,陶山泽在后,只要他的手再多用|力一分,他们的地点就会转移到绣满了百年好合锦被的大床上,陈氏抿抿唇说道:“你先说。”
陶山泽低头,终于鼓起勇气说道:“你想不想吃夜宵?”
一旁心里布满床头打架床尾和的陈氏:“……”
“夜宵?”陈氏抱着最后一丝念头确认。
“嗯,最好有肉可以吃,只有在这里才是我可以吃饭的地方。”一旦回到现实世界,他的胃结界就会开启,所有的东西都是穿肠的毒药,只有在聊斋世界里,他才能找到作为老饕的快|感。
而他的胃适时的响了一声,声音大到陈氏无法忽视。
陈氏几乎翻了白眼,一把推开他,“膳房左转,我今晚太累了。”
“好,那我做给你吃。”陶山泽虽然也累,但发自内心对于吃的渴望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福利。
眼看着天亮还要休息,不能耽搁太长时间,只是做了简便的鸡丝热面,撒上翠绿的葱花,热气腾腾的两碗面端到了他们房间的桌子上,“夫人,吃面了。”
他摆放好筷子,但是陈氏却没有起来,陶山泽走过去,看到他已经熟睡,嘴唇却惨白,他探了他的额头,好在上面没有滚烫,却比常人温度低,“是低烧吗?”
陶山泽自言自语,看着面也不想吃,转头就去柜子里翻找药,可古代哪有什么像样的药丸,多的是中药,若是煎熬,就真的天亮,明天还要去县令府找二郎,可柜子里还真有一些中药,别的他不认识,生姜还真是祛风寒的良药。
他又去厨房熬了满满一大锅姜汁,回来就看到陈氏坐在桌子边吃他煮好的面条,他的吃相慢条斯理,井井有条的安排好每一根面条,但每一大口都很是享受,看到陶山泽进来还招呼他坐下,“这是姜汁?”
“你不发热了?”陶山泽作势要去探他的额头。
“不热,倒是你做饭真的很好吃,说起来你还从来没有给我做过。”陈氏吹了吹汤底,喝了满满一大口鸡汤。
“你做了姜汁?你自己多喝一些,淋雨之后最爱发热。”他含混不清说着,可陶山泽注意到,就算鸡汤面热气腾腾,他也没有出汗,浑身就像是玉雕的不染瑕疵。
陶山泽魔怔了,他往前凑着,伸出手去捏了捏他的脸颊。
“你干什么!”陈氏怒目圆睁。
“你光滑的就像是刚剥壳的鸡蛋,就像是没有出汗的孔隙。”肌肤滑腻的不可思议,触手微凉。
陈氏低头,将一碗面吃的干干净净,汤底都喝光。
陶山泽才注意到,他的脸色较比刚刚好了一些,仔细看他的眼睛倒是和某人相似的厉害,如果说那人是满树的桃花,这人就是霜寒中的梅花,冷冽的带着说不清的意味,唇际染上一抹红,刚刚惨白的不似人类,现在多了一丝烟火气。
他滋溜姜汁,间或吃面条,也和陈氏一样吃的干干净净,不出意外打了个喷嚏,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不过后来都被寒冷取代,好在胃袋充裕,也算是最后的安慰。
两个人躺在床上,几乎挨上,却是盖了两床被子,陶山泽浑身哆嗦,一晚上的淋雨已经让他消耗过多,尽管喝了姜汁也没能让身子暖和,紧紧地裹住被子到脖颈,身边的陈氏背对着他睡觉,早已发出均匀的呼吸。
好在今晚的聊斋世界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妖魔鬼怪,想着明日也许可以找个古代的大夫看看,陶山泽迷迷糊糊想着,一会想到那布满苔藓的石墙,一会到了二郎口中说的庙宇,也就睡着了。
陈氏转过身,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他们的头顶有一层金色的光罩,仔细地护住周身。
雨势减弱,黑暗却依旧存在,那些暗夜的怨灵在光罩外面徘徊,却无法入侵。
而在屋子外,长指甲的触手鲜血淋漓的爬满所有的平面,如果仔细看,触手上面鲜血掩盖住的是一块一块的皮肤,或是耳垂后娇嫩的纹理,或是鼻尖,或者是眼底的卧蚕,而它们却进不得房间一步,泥泞地爬过所有的水洼,迅速的消失在暗夜中。
一夜无眠,陶山泽醒来之后盯着自己的衣服看,明明睡前是雪白的寝衣,如今却换成了浅蓝色的睡袍,腰间松垮系了带子,他盯着在一旁睡得正熟的陈氏,没理由是他给自己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