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寐,觉得还可以吗?”陶山泽用毛巾擦了擦他的脸,而对方闭着眼睛舒服的享受着,呼噜声没有停,小爪子靠在陶山泽手上。
陶山泽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浴缸里的水往下淌,不过今天他却感到异样,北半球的水流逆时针旋转,只是今天在浴缸中诡异地分成两股水流,形成了对冲的态势。
陶山泽赶忙抱着池寐回到卧室,胸前的吊坠隐隐发热,他却来不及问池寐水流的原因。
只见浴缸的水开始蔓延到卧室,形成了巨大的水墙,水墙汹涌的带着一股腥气向他们袭来,所有的东西都在漂浮,眼前的景致如同海啸突发,而他却没有逃避的空间。
他紧紧抱着池寐,浑身如同被定住般,最后只是觉得溺水的窒息。
“大哥,记得回来给我带一瓶桂花酿。”
陶山泽猛吸了一口水,看到茶水撒到自己衣服上,而他面前的男人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一本书,一本正经的之乎者也。
这男人平平无奇,一张脸落在人群中都找不到。
陶山泽额角一痛,看着前面的人开始扭曲,手脚不受控制的往前走,边走边说道:“知道了,回来检验你功课。”
陶山泽知道这是进来了,只是池寐呢?难不成刚才那个人是池寐?但却没有留给他问的空间,他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往外走,到了外面才觉得呼吸舒畅,身体重新回归支配权。
他回头看到一处规模中等的府邸,上面写着陶府,那个人叫自己大哥,那自己应该就是陶府的主人。
周围古色古香的建筑介于唐宋之间,但是街景繁华,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而陶山泽却无比庆幸他在这个世界有关于自我的记忆,再也不是被池寐牵着走。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池寐。
第44章 独一无二
宋焘眼睛前蒙着纱布,却没有障碍的和面前的小男孩进行沟通,“你天天往这里跑不怕你妈妈找不到你?”
按理说宋焘现在穿着中山装,浑身都是老干部气息,书房里弥漫着腐朽的感觉没有一本童书应该不吸引小孩过来,但偏偏这个小男孩天天往这里跑。
小男孩一米左右高,身材瘦弱,手腕上还预留输液管,面色苍白不似小孩的红润。
男孩摘了帽子,一头银发随之出现,他摸了摸头发奶声奶气说道:“我妈妈工作忙,她不管我的。”
“那你可以多来找我玩。”宋焘笑道,端坐在八仙椅上,第一次见到小男孩,他还是在一群小孩子里被人推倒骂丑八怪。
虽然面上蒙着纱布,但小男孩还是觉得他的目光如有实质。
“你眼睛怎么了?”小男孩走过去想要碰他的眼睛,但缩回手,怯怯问道。
“没什么,被烧伤了。”宋焘准确的附身摸到了他的小手,牵着他到纱布面前,仔细的解开,在纱布下的眸子却是没有瞳仁,一片混沌,介于灰白色。
普通人看到都觉得可怖,男孩却没有被吓到,他惊喜的叫出来,“我奶奶就是这样的,她得了很严重的白内障看不清的,”末了,他还觉得应该安慰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每个人都有不同啦,就像我的白头发,我觉得特别酷。”
“对,很酷,”宋焘蹲下|身和他平视,轻轻摸着他的头发,“所以你是独一无二的,我不会认错。”
* * *
陶山泽谨慎的在街市里穿行,过往的路人皆是粗布麻衣倒是和影视剧有些相似,天街雕车停驻远处卖胡麻饼的香气都飘到他这里,金翠曜日,罗绮飘香惹得陶山泽也多看了几眼,逐渐他也觉得没有大不了,只是换个坏境度过几天罢了。
远处正好有一家酒坊,想起他二弟说让他带桂花酿回去,他登门过去付了银子也没觉得异常,甚至觉得平平无奇,倒是酒香诱人无比。
他提着酒瓶,前脚刚踏出店铺,下一刻就看到街市上围了一群人指指点点,不时有鞭子打地的声音传来,还有一个略带沙哑的叫喊。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本能,陶山泽刚要离开,就听到后面传来凄|惨的闷哼。
陶山泽脚步顿住,接着疯了一样挤开人群到最前面,只见一个瘦弱的男子瑟缩着肩膀躺在地上不住呻、吟,另外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执鞭打在他身上,“让你跑,让你跑!”
鞭子清脆,落在他身上就是一道道血印。
“这人已经卖出去当小妾了,还敢跑出来真是活腻了。”
“估计是循着下家了……”
“哪能啊,现在的世道估计就是一个骗子,骗完钱就想跑。”
在一阵鞭打中,那男子微抬起头,陶山泽和他对视浑身一震,池寐那略带些蔚蓝的眸子眼角含泪盯着他,但身材明显要瘦弱得多,衣领大开,脖子上一道血痕刺目。
“别打了!”陶山泽呼吸一滞,桂花酿落地碎片横飞,酒香四溢,他飞速上前一脚踢在执鞭人的胸膛,夺过鞭子,下一刻将池寐护在身后,“我买下他,多少银两都可以!”
第45章 无耻
此言一出,那个执鞭人本来气愤异常,但闻言却乐了,“你可要想好,这不是柔软的女孩子,浑身硬邦邦的男人一般人都受不住,实话和你说了吧,我家老爷买他本意让他做小妾,可他跟块木头似的,现在让他挑粪还不乐意了。”他本意还想上前提溜起池寐,可陶山泽在前面护着,他连近身都成问题。
陶山泽目光锐利盯着他,“别废话了,多少?”
对面人撇撇嘴,伸出五个指头,“五两,我今晚买酒就有着落了。”
五两的池寐在后面哭的梨花带雨,他那张脸如果配上健硕的身材就是表标准的暖男攻,但此时阴柔难以言表,看上去多了一丝娇媚的意味,只是那人说像块木头陶山泽倒是没看出来。
不过他现在更多的是无语,池寐在他心中无价,在这个人的口中五两竟然就可以,不知道现在池寐还有没有在现实的意识,回到现实会不会觉得无比难堪。
但陶山泽不能大言不惭说加价的言论,“好,给你五两,人我领走了。”
周围人指指点点,不过话音传到陶山泽耳朵里倒是知道个大概,这城虽然名叫长安,却和历史没有相似之处,女子极少,很少出嫁,均是考取功名。男子占大多数,不少穷苦人家的男子委身于人,也是最廉价的买卖品,不少人府中男子做小妾却没有一个女子。
池寐哭哭啼啼的跟在陶山泽后面,嘴上还说着恩人感谢的话,走路的姿势也和平时大相径庭,浑身都有一种诡异的不和谐感,终于到了无人的角落,陶山泽才顿住,池寐一头撞在陶山泽后面,揉着自己的头娇滴滴说痛。
陶山泽回过头,“都没人了,不用演了,你知不知道书页在哪里啊?”
“官人你在说什么啊?”池寐抬起头,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池寐这么一看他,陶山泽倒是觉得浑身难受,眼瞳中只有自己的影子,倒像是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只是现在看起来池寐好似失去记忆,在上一个世界中,陶山泽没有现实的记忆,池寐还好言好语的和他说话,一心将他带离聊斋世界,现在两个人倒转,他自然也要好好对待池寐。
“没什么,我们先回家吧。”
池寐点头,自然而然的去挽陶山泽的手肘,这种近似于女孩子的方式更让陶山泽神魂具震,急忙扯开他,和他隔着一段距离,他蓦然想起池寐之前和他说过的话,如果认不出池寐就报暗号,可是现在池寐连记忆都没有,自然不可能报什么暗号。
池寐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似乎察觉到他神情里的不悦,连说话都细声细气,生怕哪句话惹恼自己的官人。
“相公,他是谁?”
陶山泽终于到了陶府,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站在大门口正中央,叉着腰,一身锦缎口口声声叫自己相公。
“二弟说你今日出去给他买桂花酿,结果酒没买回来,倒是买回来一个小妾?”这男子继续说着觑着后面的池寐,长相平平无奇,放入人群中都不一定能一眼看出来,只是眼角下面有一颗泪痣,倒是增添了一些动人气魄。
“官人,夫人是不知道是您救的我才会这么生气,你不要怪他。”池寐双膝一软,就跪在了陶山泽面前,眼泪顿时就从眼角流下,紧接着跪在男子面前,泣声道,“都是我的不是,我从未想过官人能够救我,我愿为奴为婢,绝不敢贪图官人枕边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