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一般就是太阳升起时就要干活,虞音感受到他体温的远离,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宋祉砚回头问她:“累吗?吃饭再叫你。”
她半睡半醒,贴在他后腰不讲话,宋祉砚垂头抚摸她的侧脸,看她确实在睡着,又吻了吻她的唇,看她不耐地躲过去才抬身离开。
虞音被饭香勾得睁开眼睛,穿好衣服往厨房看,宋祉砚正在熬粥,她小步过去帮忙,他道:“今天有事情,你跟我去做个记录。”
虞音察觉到他都快把自己拴身上,那样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怕她受到任何惊扰一般将她护在身边。
她点头,帮他盯着粥锅,等米粒粘稠才一碗碗端到桌面上,自己跟两位伯母吃了家常的小菜,看宋祉砚收拾东西才抱着自己的超薄笔记本出门。
这里的事情无外乎卖农副产品被坑蒙拐骗或者邻里一些小纠纷,平时一些小事也不会闹到法庭上,但是宋祉砚他们能帮忙解决纠纷并拿到欠款,还不要“律师费”,自然就抱着试试的心态过来排队登记。
宋祉砚这次是去解决离婚案的。
妇女没有多少文化,难以忍受暴力,想要离婚,村里村外都劝,但最后她还是到村委咨询要求离婚,宋祉砚被推出来调解,他也就自然而然选择了“劝离”这条路。
男人不想离,妇女要闹到城里的法院,这才答应了调解,没想到两家人坐下,宋祉砚却说了一堆离婚分财产和孩子的事情。
虞音在旁边记录,听着女人的事迹都觉得心酸可怜,宋祉砚在这边为这样毫无报酬甚至还会招惹仇恨的案件据理力争,说到激动的时候对方的男人站起来要打他,虞音站起来想要拉着宋祉砚,他却先一步护在虞音前面。
虞音以前只觉得他高,如今他的背宽阔地遮挡住她整个人,宋祉砚的高慢慢也有了别的含义。
值得依靠,又那么让人有安全感。
两方都拉着,村里的男人没有分寸,宋祉砚也不能跟他互殴,两方不欢而散,事后他眉头紧皱,抱着虞音写好的记录来回研究,虞音哄他:“要不然等老师回来一起商量?”
他说到底只是个学生,一切不能太理想化。调解能达到目的最好,闹到诉讼,只能把女方托死。
宋祉砚单手撑着额头,问她:“音音,我这样做够么?”
法律代表的是正义,而他接触的事情越多,越发感觉到,一切都太过复杂。
虞音抱着他的肩,轻柔抚摸,当做默然的安慰。
夜间宋祉砚还在埋案勾画,虞音拉他躺下睡觉,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算安稳。
她贴着他的肩仰头问:“还在想今天的事情?”
宋祉砚默认,拍拍她,“睡吧。”
虞音反过来抱着他头,让他靠在她的怀抱里,轻柔哄着:“暂时放下,明天再继续。”
宋祉砚垂着眼睛,被她拍得真的睡了过去。
梦里是许久不见的外公。
他身体硬朗,六十多仍能走街串巷,甩着收音机去广场遛弯,逗逗鸟,窗台都是他养的花花草草。
宋祉砚记得那天上学的早晨,宋年送完他不久,早课结束他便被老师匆匆带走,送到了宋诚怀里。
宋诚马不停蹄赶到医院,宋祉砚看到双腿满是鲜血的外公被推到急救室,在里面待了一整夜。
命救了回来,却落得终身瘫痪,年纪大了,各种毛病找上来,平时都靠着吸氧帮助呼吸。
宋年那天本来是想回乡下去照顾老家的那颗银杏树,给外孙带回一些银杏果吃,哪怕宋祉砚完全受不了那果子的味道,宋年却固执地在树结果时频频回乡采集。
在郊区的转弯处是监控死角,清晨人烟稀少,也没有人看到肇事逃逸的车辆,直到今日,宋祉砚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做了这种事。
他午夜梦回也会梦到提刀手刃了那个人,在他死之前质问:“你不会做噩梦吗?”
可醒来满眼泪水,无处申冤。
宋祉砚以为精通法律,就会给没有公道的人一个公道,可真落到法学之中,周围也没有人事为了正义来到这里。
连宋祉砚也渐渐把这些当做赚钱的工具。
他半夜醒来,虞音贴在他的怀里熟睡,宋祉砚轻轻将胳膊抽离,在院外点了一支烟。
宋祉砚早就熟稔世间的无奈,每每都会劝诫自己人各有命。
香烟飘散,宋祉砚靠在矮墙处望着天空,星空璀璨,也不知道宋年有没有看到自己在为那么微弱的本心坚守初衷。
他是外公和父亲的骄傲么?
如今已经无人可以回答。
他又抽了一只白色烟管,烟越抽越重,不用这样呛口的烟,宋祉砚便觉得味道极淡,了无趣味。
“砚哥…”
宋祉砚点火的手都僵了。
虞音站在他身边,从他唇边抽出烟管,好好看了看,蹲在他身边,将烟塞回盒子里,刚睡醒时的声音还有点倦意,“别抽烟。”
他哑然,收好烟盒,把她抱在腿上问:“怎么醒了?”
虞音道:“被你呛的。”
离她的窗户八丈远,怎么可能呛到她。
她将他的烟掏过来,放在怀里,低声道:“没收。”
他唯一的快乐没收了他快乐的代替品。
宋祉砚纵容道:“好。”
他贴在她侧脸,虞音嫌弃地推开,宋祉砚看向她的眼睛,虞音反而不敢和他在夜里对视。
宋祉砚对她越来越亲昵,他的唇贴在她的脸颊上,淡淡的烟气,吹得他眼底满是倦怠,虞音坐在他腿上晃了晃小腿,感觉他贴得太过紧凑,抬头问:“我还不够吗?”
宋祉砚困惑地看向她,虞音脸颊涨红,抱着他问:“我还不够吗,你还背着我抽闷烟?”
他忽而笑了,搂着她想,他还舍不得对她下口,不然就完全足够。
她缠着他,搂住不松手,宋祉砚在她耳边磨蹭,最后淡淡吐出一句:“怎么才算够?”
虞音耳朵发烫,热得鼻尖冒汗,她吞咽口水,伸手抚着他的胸口,宋祉砚眼角带笑,她觉得他在勾引她,可全无证据。
他不想让虞音因为羞怯热到昏过去,看她浑身都红了,死死望着他的唇角,他笑着把她打横抱起来,故意绕了一圈才把她丢到床上,拉上帘子将她裹在怀中,寂静的夜里都是他的呼吸声,虞音被蒸煮到沸腾,最终全线崩溃,按着他的肩膀,两手抚摸他的脸,对着他就亲了下去。
第二十四章 以后还可以啵啵吗?
虞音的吻生涩又真挚。
宋祉砚抱着她, 不忍拒绝,让她在这里自由发挥。
她脑袋里面都炸了烟花。
外面再度下起阴雨,屋檐淅淅沥沥地坠着水, 窗沿能闻到泥土和草叶混合的气息, 那种冷涩、沉闷的空气笼罩着这座不受圈禁的偏房, 在远离高楼耸立鳞次栉比的繁华都市, 蚊香的呛口与香烟的苦涩都成了最原始的气味。
虞音单手压在他的头侧,卖力又认真, 宋祉砚已然熟悉她的喜好, 声音沙哑,教她:“呼吸。”
虞音深吸一口气, 把他的薄荷味都纳为己有, 她好像花费一生的力气从他身侧离开,捂着眼睛贴在墙上, 闷闷地结巴道:“对不起…你忘了吧。”
她不该这样的。
宋祉砚看她蜷缩成一只红虾米,单手将人搂过来,她浑身都烧了, 两手按着他的手臂, 只听他问:“为什么要忘?”
虞音狡猾的很。
她多得是理由:我喝多了、你喝多了、你睡着了、我在做梦。
这些都是逼他遗忘的话头。
而虞音第一次亲他, 宋祉砚就不可避免地深陷其中,现在又让他忘记, 除非把他的神经从头到尾清洗一遍,不然这个记忆点会永生永世埋在那里,他不需要回忆就能想起。
凭什么忘记。
宋祉砚抱着她叹息,将她按在怀里,虞音紧张得肩膀发抖,也不知道是不是精神紧张, 宋祉砚都抱着火炉睡着了,她还在永无止境地燃烧。
虞音一夜都在他怀里打转,第二天睡到日上杆头。
宋祉砚六点去接王愿,怎么拍她都不醒,他没办法,站在门口担忧地看了许久,险些把门反锁,最后还是拉下脸拜托两位伯母关照一下虞音,这才离开。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宋祉砚没让她离过眼睛,一个小时就要她报平安,虞音醒来看到他的消息,头疼,脸上燥热,回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