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祉砚力气大,背着外公上了轮椅,将外公的双手都用湿巾擦过之后才去洗手,端菜盛饭,最后坐到宋年左手边,帮他夹菜。
母亲是个很强悍的女人,不然也撑不起这个家。她给儿子夹了一大堆肉,问他:“在学校吃得好不好?”
宋祉砚说:“大学一碗肉就五块钱,挺便宜的。”
B大食堂米饭都是按斤卖,馒头五毛一个,比临一便宜好几倍。选择也多,宋祉砚承认他这种乡下人,很感谢政府资助的大学食堂,能让他吃饱吃好。
宋诚知道儿子不容易,特地把过年的肉都拿出来了,他正吃饭时,手机响了起来。宋祉砚眼神微变,他特地给虞音设置的独特提示音,迫使他下意识迅速接了电话。
宋诚看着他的手机,眉头皱了皱。
“宋祉砚,你到家了吗…”她盯着火车的报表,已经两个小时了,他没有任何消息,心急才打了电话。
宋祉砚轻声道:“到了。在吃饭。”
虞音明白他肯定是照顾外公把跟她说话的事情忘了,小声回:“知道了,那吃完再说。”
那边挂了电话,宋诚才道:“手机哪来的?”
宋声虽然没用过好手机,可她见过,那是外国大牌子的最新款,有钱的年轻人才会用。
宋诚保洁保姆月嫂都做过,什么家庭不了解,对儿子更是了如指掌,她皱着眉道:“谁给你的?”
宋祉砚道:“虞音。”
他声音没什么起伏,却戳到宋诚的痛点,敲着碗道:“她跟周远不都出国了吗?不是说好不要人家的礼物,你还的起吗?”
宋年咳嗽一声,沉沉道:“行了,别在饭桌上说孩子。”
“过年十九,不是小孩儿了。”宋诚不好跟父亲横眉,只是看着这个平静的孩子,她连连叹气,还是忍不住问:“出国还有联系?”
“虞音跟我同校。”宋祉砚道,“文学院。”
宋诚愣了半晌,又连连叹气。
只有虞音这个傻人不清楚,其实所有人都明白她喜欢宋祉砚。爱一个人的目光是藏不住的,何况是虞音那种毫不遮掩的性格,她光是看向他,心思细腻的人也能看出来这个女孩儿喜欢他。再加上虞音跟着他的脚步,哪里都追着他,连宋声都明白过来这个事。
宋祉砚想,或许他掩饰地也没有那么好,班主任和周远,不也看出他的心思了。
他垂头看着那碗白米饭,用肉卷起来吃了,宋诚提醒他:“现在还不是恋爱的年龄,在大学里碰见门当户对的,毕业稳定下来再说。”
因为宋祉砚从小就好看,宋诚也觉得自己儿子招人喜欢很骄傲,可在这方面她管控严格,中学期间严禁交女朋友,大学她管不起,可至少别是那样的富家子弟。
宋祉砚知道他不配。
他沉默地吃饭,到屋里给宋年按摩时,宋年笑着开口:“又追过去了?”
“她随性,也不知道想做什么。”宋祉砚低头给外公按腿,手法娴熟,“今天想做这个,明天就想别的了。”
“祉砚。”外公看看门外,似乎担心女儿偷听一般,“现在不是时候,你为了家里努力,以后就要为自己努力了。”
宋祉砚缓缓抬头,宋年的头发花白,慈祥地笑着,老人轻抚他的发,宋祉砚笑起来,然后捂着额头道:“我会试试的。”
他会赚钱,赚到让虞音成天到晚买他都出的起的地步,那时候他就会去试试,如果虞音同意,不管谁拦着他,他都要得到她,和她在一起。
只要她还愿意。
第十四章 君子端方,福泽绵长。……
虞音回了本家,因为母亲冯婷是建筑设计师,家从头到尾也是由母亲规划建成的,冯婷喜欢临市,虞盛甚至从京圈搬离,甘愿在这里建成这座宏伟的中式庭院,和她在这一隅偏安。
冯婷性格很温柔,看到女儿回来了,还给她预备了点心和饮料,至于做饭,冯婷两手不沾阳春水,跟虞音一样是张嘴等着吃的类型。
虞音跟妈妈也没什么话说,在家里都有些迷路,绕了两圈才找到自己的卧室,栽倒在床上就这样躺着玩游戏,直到宋祉砚到家她才吐出两句人话。
虞音想问问以前的玩伴有没有时间,这时候大家都忙着过年,再说周远不回来,虞音总感觉玩得时候差了点什么,索性自己窝在家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临近春节时,虞音和老师交流了定稿,她作为第二署名,还拿到了几百块的稿费。
这是虞音第一次自己赚到钱,兴奋地办了一张自己的银行卡,本来想着把钱存里面,可还是忍不住提出来几张钞票,当做纪念一般揣在包里。
虞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卡都是虞盛的副卡,真正属于她的存款只有刚刚这几百,虞音掏出来自己名下的房产,在她毕业之前也是虞盛的所有物,虽然她的零花钱都是房租,但她还从没计较过存款之类的。
宋祉砚让她明白钱是个好东西。
以前宋祉砚的每一分支出都是有数的,他唯一花钱不计多少的时候,就是在给她花钱。
虞音突然想有自己的金库了。
她数学不算好,对经济一窍不通,自己找来理财书籍从头开始看,好不容易看明白一二,先试探着往自己卡里转了几万。
虞盛的支出都有提示,包括虞音的花销,几万而已,他连看都不会看,直到虞音一夜转了三百万,虞盛才忍不住问:“做什么了?”
虞音道:“转的租金,你说我想怎么花都行吧。”
虞盛说出去的话也是泼出去的水,他没想到虞音在自己搞小金库,毕竟她觉得麻烦,花爸爸的钱方便快捷,她也没必要自己弄那些。
等虞音攒到一千万,她开始学着买基金炒股,刚开始赔一点她也不痛不痒,等她琢磨试试玉石行业时,新年的钟声敲响,虞音新年行大运,在网上开了块原石,给她赚了五倍的价格。
虞音胆子大,想着去趟澳门试试,就给周远打电话,周远听说她有赚钱的心思了,跟听到多新鲜的事一样嚷嚷半天,虞音赶紧道:“快点,什么东西来钱快?”
“你缺钱?”
虞音道:“没啥,玩儿。”
周远觉得还是玩儿靠谱,叫她先炒股,别弄那些大的,不然血本无归的可能性很高
虞音手里这点钱已经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她只好先买股票买基金,还偷偷在北市买了一栋学区房,等着六月转手。
干完这些年都结束了,大年初二,虞岸会和周远一起回来到虞家住两天,周远毫不见外,电话里直接叫虞盛爸,虞盛听了笑不可支,虞音看父亲和周远关系那么好,总感觉哪里酸酸的。
晚上虞音想着,等周远回来,就和宋祉砚三个人一起出去吃饭,可电话打不通,虞音感觉奇怪,随口提了一句这事,哪知道虞盛跟冯婷都不讲话了。
虞音看着她爸神色不对,皱眉道:“怎么了?”
虞盛停下手里的酒,到底是受过宋年照顾,张开嘴要说,冯婷摇头,把丈夫往后面拉,虞音急了,心里慌张地问他:“出事了?”
她有好几天联系不上宋祉砚,不过这种情况也正常,往常也不怎么能有空说话,现在看到父母避讳的样子,索性抓着外套,嘟囔:“你们不说,我自己去找他,吃顿饭都不行吗?”
以前你们不是很喜欢他吗,现在提都不提,好像宋祉砚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虞音开门要走,虞盛沉声道:“别去了,添乱。”
虞音感觉门外的冷气呼呼得灌到怀里,这里的第一场大雪随着大风席卷全市,虞音张开嘴,哑然半晌,在虞盛的目光里找到了答案。
她浑身血液倒流,不顾冯婷的呼喊,直接冲到了雪夜里。虞音跑到车库旁叫上陈师傅,麻烦他把她送到临一,大雪中开车得缓,老陈也不敢开多快,还问虞音:“二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虞音抿唇不语,老陈都知道她这么着急,应该是去找宋祉砚了。
教师公寓的小路很难过这种车,虞音索性让陈师傅在门口等,她自己跑过去。虞音穿着棉拖鞋,走路打滑,摔在雪上,身上的白色羽绒服都粘上了泥。
她腾地从雪里冒出来,随便扑了两下,拎着小包手脚并用地爬起身,接着往他家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