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识他。”
孟朝默还没说话，他手下押着的男人就开始嚎了起来。
“苍天啊！大地啊！天理何在！现在居然有不认亲爹的不孝女！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他这么一喊，左邻右舍纷纷探出了头, 好奇地看了过来。
黎汐满脑门都是黑线。
“你先给我把嘴闭上！”
她伸手把人拽了进来, 然后对着两边敷衍地笑了笑, “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孟朝默仍旧面无表情，只是手上的力道更重了点。
“再嚎就卸了你的下巴。”
黎汐看着他的样子一点不像在开玩笑, 头皮一阵发麻。
“行行行，你先放开他吧。”
中年男人“哎呦哎呦”地叫唤了半天，见孟朝默放开了自己，立刻转向黎汐，张开了双臂。
“汐汐，真的是爸爸啊！”
黎汐嫌恶地扭过头。
“我要报警了。”
男人见她无动于衷, 只得收了手，哆嗦着掏出了钱包，指着里面一张泛黄的旧照片说。
“汐汐，你真的不记得爸爸了吗？你看看，这是你小时候坐在爸爸怀里的照片啊……”
黎汐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
果然，老照片上一个长得还算英俊的男人，抱着个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小女孩，两人长得还有几分相似。
黎汐狐疑的视线在照片和人脸上来回打转。
“这真的是你？”
中年男人见她不信，又急急忙忙掏出一张纸。
“你看看，这是我离开家时从家里带走的你的出生证明复印件！你看看，是不是和家里的一模一样！”
黎汐皱着眉，接过了他手上的纸，来回翻看了一下。
“嗯，确实好像是有这么一张纸……”
她回身走到卧室，从五斗橱的柜子底下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后取出了一张纸，赫然是一张完全相同的出生证明。
她捏着这两张纸，陷入了沉思。
“系统，能帮我判断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么？”
系统没有回应。
黎汐本来也没指望这个现在经常出BUG的系统能对她的情况有什么帮助。
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需要从这个人身上得到那个重要的线索。
黎汐这么想着，走回了客厅，一抬眼就看到那个男人正在小心翼翼地弓着身子，挤在孟朝默身边，满脸热切。
“你几岁啦？家里有父母吗？是怎么和我们家汐汐认识的？”
孟朝默压根懒得说话，冷冷的视线扫过他那张被风吹日晒得看不清本来肤色的面孔，嘴角浮起一丝讽刺的弧度，丝毫不见他原本优雅的样子。
“你谁啊。”
男人脸上明显挂不住了，一屁股坐了下来，对着孟朝默开始摆起了架子。
“我是黎汐爸爸啊！她没跟你提起过我？”
孟朝默的目光投向了回到客厅的黎汐身上，根本没再搭理他。
男人看了看视线黏在黎汐身上的孟朝默，又看了看捏着出生证明没有作声的黎汐，油光锃亮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
“我知道了，这位小哥，你是不是想追我家黎汐？”
孟朝默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捏了捏手指，关节发出了卡卡的声音。
黎汐一看不好，赶紧插入了他们两人之间。
“这个出生证明我看过了，确实是家里这个的复印件。”
虽然她是冲着中年男人说的，但说完后，她不轻不重地在孟朝默的脚上踩了一下。
孟朝默松开了手，靠向沙发，一言不发。
男人见黎汐等于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立刻笑得十分开怀。
“哎呀不愧是我亲生的女儿，都长这么大了，来来来让爸爸好好看看……”
说着又要伸手去拉黎汐，被后者一阵眼刀阻止了。
“你现在回来找我，有什么目的？”
听到黎汐丝毫不带感情的反问，他讪讪地缩了回去，两只眼睛不停乱瞟。
“那个……爸爸就是很久没回家，又看了电视上的节目，才发现女儿你都长这么大了，就想着回来看看……”
黎汐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说重点。”
男人因为她这个举动狠狠地抖了抖，一双三角眼不住地向上翻着，就是不敢与黎汐的目光对视。
“真的就是这样而已……”
黎汐也不想和他废话，无亲无故的人，要不是看在原身的面子上她根本就不想和他多废话一句。
她指着门，冷淡地说道。
“你说的，就是这样，那现在人也看了，目的也达到了，可以走了吧。”
她还记得当初李大头上门来讨债时凶神恶煞的样子，如果当时不是她取代了原身、偶然获得了系统加持，就凭那三个来讨债的男人，能不能全身而退都不知道。
而这一切都拜这个无耻的所谓“父亲”所赐。
在穿来之后，黎汐第一时间好好了解了这个家，也从各种留下的东西里看出一点，这是个只有母亲和女儿的单亲家庭。
所有的合照都是原身和已经故去的母亲，毫无眼前这个男人存在的痕迹。
现在，这种猜测得到了亲口证实。
男人还试图想要和黎汐修复关系。
“汐汐，爸爸知道错了，当初也是想让你们母女过上好日子才会轻信了别人的话，爸爸也是被骗了……”
“呵。”
一直没出声的孟朝默冷冷地笑了一声，整个人都透着不屑。
“一个永远以别人为借口掩盖自己的愚蠢和失败的男人，简直不配做丈夫和父亲。”
黎汐颇为欣赏地看了他一眼。
看不出，这人虽然常常发疯，但三观还是很正的。
男人还想强词夺理，被黎汐一抬手打断了。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没空陪你绕圈子。”
男人咬了咬牙，也收起了那副努力装出的可怜嘴脸，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张花花绿绿的纸，粗声粗气地说道。
“这是我的欠条，家里有多少钱？都拿出来替我还债。”
黎汐伸头看了一眼后，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五百万？！你还真能欠啊。”
男人早已在长期的躲债和传销生涯中练就了一身厚脸皮，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已经是我还过一部分的账了，能还的我都自己还了，这些实在没办法了才会回来找你。”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飘过一丝精光。
“我在电视台上看到你了，做直播和选秀很出风头吧？拿了很多钱吧？给爸爸一点钱还债不是什么大事吧？”
黎汐睁大了眼睛，表情一瞬间凝固了。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孟朝默又适时地冷笑了一声。
“还真是歹竹出好笋。”
黎汐狠狠地吸了口气，推开了那只伸到她面前捏着欠条的手。
“你钱是怎么欠下来的？”
男人一脸懊恼。
“你知道我不是去赚大钱了吗，但是公司因为被查封了，资金链出了点小问题，为了填这个窟窿我就去……”
“你就又去借了高利贷？”
黎汐快要丧失和他周旋的耐心了，恨不得让孟朝默立刻把眼前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老头丢到窗户外面去。
没想到，他的下一句更让她跌破了眼镜。
“我是借了点钱，不过我还去试了试运气……”
黎汐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倒是孟朝默出了声。
“你去地下赌场赌博了？”
男人嘿嘿笑着，点了点头。
黎汐简直被这个事实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借高利贷去赌博？！没点想象力，一般人真干不出这种事。”
男人继续嘿嘿笑着，还摸了摸他的秃脑门。
“不用这么夸你爸的啦，小意思小意思~”
黎汐一脚踩在茶几上。
“我没有在夸你的意思！”
她沉吟了一会儿，抬起头看向这个名义上的父亲。
“所以你想让我拿钱替你还债？”
男人大言不惭地点了点头。
黎汐伸手指向他手上的欠条。
“我可以替你还债，不过我有个条件。”
男人一下子变得欣喜若狂，拼命地点着头，活像一只上满了电池的金霸王兔子。
“可以可以，你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乖女儿你不知道，如果再不还钱，你爸就要被那群追债的人给打残废了，他们上次说要废掉我一只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