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灯先一步亮了起来,而那本应早已睡下的男人,此时正拿着一盏油灯缓缓地朝她靠近。
“美人若是想要知道些什么,不如自己直接来问本王来得妥当。”身着紫色麒麟纹圆领长袍,头戴紫金冠的男人在朝她逼近时,脸上则还噙着一抹在阴冷不过的笑。
“我想要你的命,你也给吗。”时葑锐利眼眸半眯,迅速的取出了腰间软剑,直朝他心口刺去。
“若是美人想要,本王自然是舍得的,只因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正当她的剑离他只有十厘米时,面前的男人已然飞快的用那削铁如泥的金线缠住了她的攻势,另一根则朝她脆弱得一割就断的脖子上攻去。
“呵,想要我的命,也得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命拿。”
很快,二人相互缠斗在了一起,谁也不肯让谁一分,手中招式也变得越发毒辣。
而那金丝极细,若是被缠上,连皮肤上的那一块的肉都要被对方给整齐的切下,特别是他还阴险的在上面浸泡了强烈的蒙汗药与麻沸散二者。
即便她再小心,身上也不知被勾破了多少伤口,而对方同样也不好受。
二人缠斗中,不知是打翻了那烛火,使得书房里头最开始不过就是烧起了那么一个小角落,可哪怕就是那么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都足矣酿成巨大的火灾。
随着火势渐大,浓烟滚滚袭人而来时,屋里人却全然没有在意半分,大有拼个你死我活方才罢休。
她的衣角在不经意间被烧到了一块,并不断往上攀爬之时,她强忍着疼意接了对方一招,并将那着火的布料给割断,免得引火烧身。
“该死!”当时葑眼见着若是在不出去,便马上就要被烧死刹那间。
面前人却露出恶劣一笑,并再一次将她给逼到那火势最为旺盛之地,手上金丝则紧缠着她的手臂不放,只要他的力度在稍大一点,便能将她的那条胳膊给整齐的切割下来。
“今夜月色正好,小葑葑那么急着走做什么。”梁朝华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扭曲而阴沉,就连那口吻都是泛着森寒怒嗤。
“摄政王想死,我可不愿奉陪。”咬破了舌尖,尝到了满嘴浓重血腥味的时葑在顾不上其他,手中招式大开大合,意图速战速决的逃出去。
毕竟她可没有想要和这疯子死在一起的打算,何况她还年轻,还有着很多事等着她去完成、
“今日这场火,本就是为了美人同本王殉情而放的,美人难道就不曾有过半分心动吗。”梁朝华见着这人死到临头还不认命,脸上的笑意也越发诡异了起来。
“你我二人生前做不成夫妻,死后做一对令人羡慕的野鸳鸯也不错,何况小葑葑长得那么美,正是最适合给本王当媳妇了。”
‘桀桀桀’的笑声不断的从男人唇边溢出,亦连他手下动作也越发狠辣,打的完全是要她和他一起死的念头。
“不好意思,我可还想要多活几年。”
当他准备将人抓住的那一刻,她却像是条抓不住手的泥鳅,飞快的朝还未完全被火势挡住的大门外跑去。
可就当她想要冲出去刹那间,她的脚冷不防被男人给抓住了,并往下一扯被迫跌倒在地。
“若是本王能在多活几年,本王定然极愿意同美人做一对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可谁让本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今夜可是小葑葑和本王的洞房花烛夜,小葑葑这是打算扔下自己的夫君去哪里啊。”
后知后觉中,时葑才回想起起眼前之人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产物,甚至是一个什么样彻头彻尾的的疯子!!!
只因他是近亲繁衍的产物,特别当他还是亲生哥哥和妹妹luanlun时的结合体!
而像他们那样的人,一般都会在两三岁中夭折,即便最后能存活下来,也是有着各种各样的身体缺陷。而他们的寿命也是极短的,他能活到现在,应该已经是到了极限,否则又怎么会有这不止一次的鸿门宴。
那么,之前的莲香曾和她说过他们二人已经认识了十多年了,是不是也在说明,他之前所吃的药物都是由他亲手调配的。
还有莲香又到底是何人,可是现在的她想不了那么多了,满心满眼想的皆是如何摆脱这个疯子,并逃出去!
“滚。”
“美人是不是猜到了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啊。”可此刻的梁朝华却像是发了疯一样薅着她的头发不放,更不断用她的头去撞击着那光滑冷硬的大理石地面。
“可惜啊,美人想起来得太晚了,不如就让我们二人好生欣赏一下我们结婚时的庆典吧。”
“美人怎么不说话啊,美人是不是因为本王没有给你十里红妆和凤冠霞帔所以生恼了我,不过很快,等我们到了另一个地方后,我便将欠美人的一切,加上洞房花烛夜一起归还给美人好不好。”
“你这个疯子放开我。”现如今时葑的头皮被攥得生疼,手一摸,只摸到了满脸浓稠的血。
目光所及之处,是梁朝华癫狂而狰狞的笑脸,还有那一片散发着灼热温度的火海与那逐渐模糊她视线的红。
唯一一个能逃生的门,正不断被肆虐的火舌吞噬,只等下一秒就朝他们这处席卷而来,最后只剩下两具扯着头皮的黑焦尸体。
她甚至不断的在心里反问自己,难道这样的下场是她想要的吗!
不,不是!!!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怎么能轻易的死在这里!
原先有些目光溃散的时葑咬破了舌尖,强忍着灭顶的疼意,将其中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的扎进对方的腹部中,并大力的将人朝那火中一推,整个人脸上露出癫狂到了极点的笑意。
而在她的上方,一根带火的房梁掉了下来,正准确无误的砸落了她所在的位置。
今夜翻来覆去的林拂衣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只要他一闭上眼,脑海中总会浮现出那人冷漠的眼,以及疏离的语气。
正当他打算披衣外出时,一直探听着摄政王府那边动静的剑雨,面色凝重的敲响了门。
“大人,摄政王府里的一间书房起火了,而今夜夫人正留宿在摄政王府。”
若说第一句他听到时不曾起过半分波澜,可下一句却宛如惊涛骇浪。
今夜有星有月,似在无声的彰显着,明日定然又是一个极好的天气。
摄政王府今夜起的这一把火,不知吵醒了多少人,又不知伴着多少人的美梦入乡。
当满身是血,狼狈至极的时葑从火灾中死里逃生的时候。
她的头发已经被烧焦了大片,身上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早已被烧得起皮,一张脸上则满是干涸的血混合着汗渍沾着头发,乱糟糟的黏在了那张漆黑的脸上。
人只要站在旁边,顺着那风吹来的方向,都能闻到烧焦的味道。
而那么久了,这处起火的书房却是没有一个前来救火之人,不止是显得诡异,更甚至令她打从心底泛寒。
她不像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反倒更像是那蝉,一只早已被虎视眈眈多时的蝉。
而当她扭头朝身后看去,只见那冲天的火光中,有一道看不清面容的黑影在那不远处的屋檐上朝着她笑,那笑一如当年诡异到了极点。
好像在她久远的记忆中,她也曾见过那么一个令人后背冷汗直冒的笑。
而很快,那雕着鲤鱼跃龙飞天的月洞门处,突然传来了好几道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朝这走来。
紧咬着牙根的时葑强忍着心理和躯体的双重折磨,不断的朝其中一座能藏人的假山后,艰难的爬去。
“啧啧啧,想不到这计划比朕当初想象中的要容易得多。”一个不过十三四岁,却生得唇红齿白,满身贵气不可言的少年郎在其他人的簇拥下缓缓走出。
“原本朕还打算给朕的好皇叔留个体面点的死法,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
少年的话足够冷漠,可若是细听,却能听见掩藏在底下欣喜若狂的畅快感,亦连那对漆黑的眼珠子都璀璨得亮如繁星。
“属下在这里恭喜陛下心愿以除。”
“属下在这里恭喜陛下心愿以除。”一声接着一声的阿谀谄媚声,好像也在提醒着时葑,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到底是什么人。
可是她现在却一动也不敢动,就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生怕他们会发现她这只逃跑的小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