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屋内人并未理会外面的声响,反倒是盯着那梳妆台上的风筝和那桃花枝若有所思,脸上更是不时浮现起一抹诡异的笑。
连带着那风筝和桃花枝都被妥善的放在了一个雕花紫檀木盒中,俨然被当成极为重要之物。
等第二日,她继续同友人外出泛舟游湖时,这一次却不再见那抹红衣。
刚开始她以为等下就会见到的,可是第三天,第四天,乃至第五天都未再见到那人时,不由令她打消了之前她刻意接近她是别有目标的念头。
她性子虽天真了一些,可人不傻,何况能生活在皇城中的人,又岂会真的傻,可是更多的,她的心里莫名的泛起了一抹烦躁之意。
不远处的二楼茶肆中,正同人对弈中的时葑拈起一白子入局。
黑白棋局上两军对弈,其中白子以守为攻,黑子以攻为守,二者谁也不肯让过谁,就那么相互的僵着。
“阿雪最近倒是能耐得住性子,你就不担心这人会跟其他人跑了吗。”莲香落下一子,使得原先胶着不动的棋局在此时分成了泾渭分明的局面。
“有时候这追人还是需得要死皮赖脸些,要不然难保那人不会过两日便将你给抛之脑后,转身投进他人怀抱。”
话虽是无意中说的,可听在有些人耳边,却是无论怎么听,都是话里有话。
“我若是耐不住性子,说不定那人就得要生疑了,何况这不正是你教给我的欲擒故纵吗。”
“若按这个理来说,难不成阿雪现在也是在对奴欲擒故纵,要不然怎的在奴的心里,总是觉得阿雪对奴忽近忽远的。”莲香见着这棋局即便下到天黑,也不一定能分出胜负时,连带着人也失了先前的好兴致。
“有时候我就在想,明明阿雪现在离得我很近,可我却丝毫感觉不到你在我的身边,就像是一团空气,看不着摸不着,却总能令我感觉到它的存在。”
话间,他的目光则不时扫过她那略显平坦的小腹,棕色的眼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暗光,摩挲着两指间的那颗黑子反倒是加重了几分。
“现在我人不正是在你面前吗,你又何来的不安,反倒是你的心里应该自始至终都不信我才对。”
“岂会,奴怎么可能不信阿雪,反倒应该说是阿雪不信任奴才对,若是阿雪心中多多少少有奴一半的位置,奴何须还得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更甚是整日惶惶不安的担心你会弃我而去。”
男人的手握住了她的手置于掌心中把玩,就跟得了一样最为好玩不过的玩具。
“该你落子了。”时葑眼眸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便马上的收回了手。
“阿雪可真是无趣,明明现在有着比下棋更有意思的事情。”
“到你落子了。”无视男人含情脉脉的目光,时葑再一次出声催促。
“好,不过今夜我们吃糖醋排骨和板栗炖鸡汤可好。”
“吃什么不都是你早就决定好了的,何必还来多此一举。”
“话虽如此,可奴有时候也想要从阿雪嘴里多听听意见,或是准备些阿雪想吃之物。”
此时雕花户牖外,正扑棱棱的飞来一只正瞪大了那双圆溜溜的绿豆小眼的麻雀,满是好奇的往这屋里头看去。
等临近橘染黄昏尾的傍晚时分,已然新换了一身鹅卵青直襟长袍,头戴白玉冠的时葑正抱着一捧紫玉兰花,等她经过一处卖白糖沾糯米团子的小摊时,却是停下了脚步。
“客官可是要来一份。”
“嗯,记得给我多沾点糖。”莲香一直知道她喜欢甜食,却不知她是因何而喜欢的。
“不知客官是打算要红豆馅的还是花生馅的。”店家是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女子,见她时却是微怔了下,便马上低下头前去忙活。
“我一样要一半,记得多洒点白糖。”莫名的,时葑再一次让对方多滚了几下白糖。
“好勒,还请客官稍等。”
等时葑接过小摊老板递过来的白糖糯米团子后,连带着脸上也泛起了几分笑意。
“公子可是喜欢吃这白糖糯米团子。”正当她往嘴里塞了一个时,边上有个人突然出了声。
嘴边还沾了几颗细碎白糖的时葑闻声抬头,却不曾想会见到故人,眉头微拧,似带着几分愕然。
“不过几月未见,难不成公子连在下都认不出来了吗。”此时的柳笛看起来较比先前还要清减几分,就连下颌处都冒起了不少细小胡渣。
“这东西即便在好吃,可公子莫要连这嘴都给忘擦了。”男人见她这副小馋猫的样,下意识的伸手为她拭去嘴边白糖。
“你怎的来了这里?”
“在下若是不来,说不定日后再也难以见到公子了,反倒是江南不但风景秀丽,就连这等吃食都是格外别致,连带着公子的气色也比之前好上不少。”
“公子现在都还未回我的话,这白糖糯米团子的味道如何。”
见人不曾回话,柳笛直接张嘴咬上了她手上那根竹签上的糯米团子,继而嚼了好几下,方才咽进肚子里头。
“果然味道不错,怪不得公子喜欢吃。”
“是吗,反倒是你都还未说,你为何会来了江南,我可不相信这世上会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巧合。”
何况还是在那么一个无人得知的节骨眼上,也不知这人的背后站着的又是何人,想要做的又是什么。
“自然想公子了,公子不知道你这一去,就连在下的这颗心都给勾走了,在下想公子得紧,自然就得是要闻着味寻人而来了。”柳笛自然深知此人不信,可他仍是要说。
信不信是她的事,只因他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便已经代表了对方不会信他的种子。
“呵。”时葑轻扯唇角,冷讽不已。
而那不远处的茶肆二楼间,其中有几个当初见过时葑的姑娘正趴在窗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你们看,那边那个穿红衣服的是不是施大人。”身着翠纱露水百合裙的少女伸出那根青葱玉指,往那人群中一点,一张白净的小脸上更是染上了点点娇俏之红。
其他几个小姐闻言,皆是围了过来,往那人群中的一抹红看去。
“不过现在人家已经不能叫施大人,应当尊称一句施公子才对。”另一个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的少女有些阴阳怪气的紧随出声。
“即便现在不是施大人又如何,反倒这施公子长得可真是好看,当初她和林大人一起簪花游街的时候,我就光只顾着看她了,就连我原先喜欢的那位榜眼我现在都快要忘记了长什么样子,你们说这个世间怎么会有长得那么好看的男子。”
其中一个少女想到那日的状元游街时,连忙用那绣了牡丹纹的雪帕捂住了那张樱桃小嘴轻笑出声。
“施公子长得虽好,可我还是更喜欢林大人,毕竟施大人长得那么好看的,我光往旁边一站不就成了那等陪衬的绿叶了吗,换我,我可不干。”翠纱露水百合裙的艳丽少女不知想到了什么,不由笑了出了声来。
“瞧你这话说的,难不成你站在林大人边上,就不是那抹绿叶了吗。”
楚琳看着那站在楼下,正同人说着话的时葑,不知为何,脑海中先一步回想起了一些有关于她的传闻。
说是那位施探花郎只好蓝颜不好红颜,就连这人还在府里头养了好几个貌美怜人,不过却没有任何一人见过,连带着这些事也不过就是成了那等捕风捉影之事。
可是当她看见他们二人离得极近之时,她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出一抹不合时宜的画面。
就连脑海中都开始不断的闪现出一幅又一幅陌生到了极点的画面,画中人是她,又好像不是她。
其中她映象最为深刻是那穿着一袭红衣之人,正眼眸含笑的朝她伸出手,可当她想要将手搭在她手上时,那人却在下一秒已然化为一片虚影。
另一边的时葑在解决掉那黏皮虫后,正打算往回走时,却在不经意间撞到了另一个貌美女人。
只是谁曾想那么的凑巧,这人也是一个当初的老熟人,一个恨不得她欲死之后快的故人。
“我无事,何况刚才这位公子也是不小心。”弥瑟看着这张同当年那夫人有着几分相似的脸时,一度认为这人便是那人,可当她看见她微微凸起的喉结时,方才确定她不过是认错了人,毕竟那人可是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