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葑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只觉得他最近一段时间是变得越发无理取闹了,就连她和一位模样生得好看的小厮多说几句话,或是无意触碰到谁的手。
等她第二日醒来时,总会在放在桌上的那紫檀木雕花盒中看见那一双血手,或是一张栩栩如生,就连边缘上的血渍都还未来得及擦拭干净的人|皮面具。
她之前的七年中倒是从未见过他那么阴戾,嗜血并且残暴的一面,不,说不定这才是他真正的本性才对,而之前给她展现出来的,不过就是他伪装出现的假面具。
“奴哪里是在疑神疑鬼,奴只是太爱阿雪了,生怕阿雪会在奴不在的时候外出找其他野食,毕竟还有一句老话说得好,叫做家花不如野花香,这家里的比不上外头的,而这外头的却是比不上那等偷来的。”
莲香对她的怒斥也不恼,反倒是继续笑眯眯的凑了过来亲了亲她的小脸颊。
“不过奴这样,还不是因为阿雪,若是阿雪也能喜欢奴一点,或是少看外头的那些野花野草一眼,奴又岂会变得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这归根结底还在于阿雪。”
“呵,你这张嘴倒是牙尖嘴利得很,就连这等颠倒黑白的本事也是一流。”时葑见着她若是在推开他,难保不会擦枪走火,只能强忍着厌恶让他抱着。
“奴哪有,再说了奴这张嘴厉不厉害,阿雪不是早就领会过了吗。”莲香说着这等荤话时,半眯的狐狸眼还飞快地扫过了那紧闭中的红木雕花窗棂外一眼。
等第二日天微微亮时,时葑却是起了个大早,她可未曾忘记了今日是要入宫面圣之日,甚至还需得要被考察一番,最后方才定下名次。
同样起了个早的林拂衣在走出林府时,正好遇到了同走出大门的那人。
只是那人并未看见他,而是不断的和另一个男人说着话,其中他还看见那男人将她的发别到耳后,并换来她的一个怒嗔。
而那个男人不是其他人,正是那位莲香。
林拂衣只是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并且他知道,那位同样多疑,并心如蛇蝎的男人也看见了他,否则又岂会做出那等令人浮想联翩之举,更甚是朝他挑衅地扫了过来。
不过他倒是好奇,那人在背叛了她,甚至是想要将她置之死地多次后,她又怎么能做到原谅他,并且不计前嫌的再次滚到了一个被窝中。
或许这和他之前想的一样,那人就是天生,欠,‘艹’,说不定那男人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怎能将那人给收拾得服服帖帖,不过想来他的手段也是用得极为高明的才对。
等到了宫门前,谁曾想他又那么巧的遇到了同样刚下马车之人。
这人的脸色较比之前不知红润了多少,亦连这眉梢间都皆是盛满了勾人的魅意,一抬眸一勾唇中无不像极了那从深山野林中专爬出来吃人的魅妖。
“多日未见,想不到雪客长得倒是越发诱人了,想来莲香定然将人给浇灌得极好。”等走过她面前时,林拂衣压低了嗓音,满是厌恶的来了那么一句。
“是又如何,何况此事同你林大公子又有何关系。”
“是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今日好歹也是面见楚王之时,雪客最好得收收你那满身的风|sao|样,可别闹得刚同楚王一见面,就将人给勾得上了床,最后更是不愿当那等吃力不讨好的探花郎,反倒是当那等被养在后宫之中千娇百媚的贵妇娘娘。”
“呵,听林大公子这话,难不成是在醋了不成。”时葑对上他厌恶到了极点的视线也不恼,反倒是笑得越发妩媚的凑了过去,在他耳边轻哈一口如兰吐息。
“不过也是,毕竟我时雪客宁可打外头的野食也不愿碰林大公子,可想而知你这人的性子得有多么糟糕。若非你的这张皮囊生得能迷惑人心,恐是早连路边的野狗都要退避三舍。”
“你!”
“不过嘛,现在可不是与你林大公子多说废话之时,毕竟今日的我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金銮殿中,当楚王看见站在前排的那张脸时,瞳孔猛缩,脸上满是带着不可置信之色,指节攥得直至泛白。
“你便是那施雪客。”楚王看着这张与他记忆中那人相差无几的脸,好像二人就在此刻中相互重叠了起来,连带着他的声线,都在微微发着颤。
“回楚王的话,草民便是那施雪客。”
“像,你们长得太像了。”随着楚王这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落。
楚国,正武年间,这一场轰动全国的秋闱当是尘埃落定,不知又是几人欢喜几人愁。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第123章 一百二十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
状元游街那日, 时葑因着昨日楚王的那一番话与复杂的目光后,导致一夜未睡。
隐隐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脱离了她的有限范围与认知, 往另一个她所不知道的地方开垦而去。
就连那些躲藏在暗中, 本应还在伺机而动的毒虫之物也开始了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并不断地朝她伸出那布满腐烂, 腥臭味的冰凉触手,更试图想要将她推进那无底深渊或是想要将她给彻底撕碎一样。
莲香, 楚王, 成帝,母后, 他们又在其中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身份?以及她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而她又是谁?
是本不应该存在这世间的产物?还是那等被遗弃, 不被存认的产物?可无论是哪一样,都令她不能接受, 甚至是一度处于崩溃边缘。
正当她还坐在床沿边胡思乱想之时,原先紧闭的房门‘叽呀’一声被推开。
外头刺目的阳光也随之折射|了进来,使得那斜插在蜜食罐成窑娇青蒜蒲小瓶上的娇艳海棠花都被其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浅色金边。
“阿雪今日可是要簪花游街之人, 若是眼下带了一抹青黑, 届时可就不美了。”刚从外边进来的莲香手上还端着一个缠藤牡丹乌木托盘。
许是因着今日府中有喜事, 连他都换下了那一贯素爱的嫩黄色衣着,换上了一袭大广袖牡丹纹大红袍, 梳得整齐的墨发皆拢于那紫金白玉流苏冠中,衬得和那等新嫁郎无二。
“我这是去参加游街的,又非是那等比美。”唇瓣轻扯了扯的时葑看了一眼他那打扮得同花孔雀般花枝招展的模样,随即收回了目光。
“反倒是你今日怎地穿得那么的艳,不知情的恐还以为这是天上要下红雨了。”
“难不成奴穿这身不好看吗。”
不答反问的莲香说着话时,还自顾自的在她面前转了一圈, 似在无声的彰显他那有力的腰肢与那双修长的腿,像极了那等欲求|huan的雄孔雀。
“再说了今日可是阿雪金榜题名之日,实属人生三大喜事之一,奴岂能不打扮得应景一点,还有阿雪今晚可得早些回来才行,奴可是有着惊喜打算送给阿雪。”
时葑不曾理会他嘴里说的那些胡话,径直走了出去。
因着屋顶琉璃瓦折射过亮,有那么一瞬间晃得她的眼睛险些有些睁不开,只能伸手遮住那略显刺眼的阳光。
外头的天现已大亮,而她只需要在辰时中赶到宫门前与其他同进了举之人相互会合,并在正午时分,也是这一天最热之时出发,更寓意着红红火火。
因着九月份正是庄稼庆年丰收后,加上这又是三年一次的大喜事,就连平日忙着秋收的庄户人家也纷纷停下了手头的活计,好进城一览这等状元游街的热闹之景,更多的是想要沾沾那状元郎的喜气,好让自家的孩儿也能成为那簪花游街中的一员。
今日满城金桂飘香,海棠花苞压枝头。
鲜花,香帕,随处可见。
其中又不知有多少人等着游街结束的那一刻,好上前给自己闺女抓一个好夫婿,更给对方原先的人生一喜增到二喜。
时葑来的时候人还未到多少,因着她与其他人皆不相熟的缘故,故而只是站在一旁,百无聊赖的分散着思维,浑身上下更透着生人勿进之色。
不过因着她的那张好颜色,即便她什么都没有做,更甚是摆着一张臭脸时,仍是吸引一大堆人朝她那处看去,其中还掺夹着不少窃窃私语。
后到的林拂衣来时,还未等他走近想对她冷嘲热讽一番时,却马上被其他当初在尧山学院的中举之人给围了起来。耳边则不断听着他们那么没有营养的恭维之色,双眉间则凝聚的寒意也越发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