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
在得知时葑失踪后,房间里跪着的人皆是大气不敢出一个,生怕触到了大人的眉头。
“人是在何时失踪的。”
站在正中间的男人,一字一句跟从牙缝中硬挤而出,满是带着森冷冰的血沫之色,浑身上下无意识散发着的阴戾之气令人打从脚底泛起刺骨寒意。
“回爷的话,夫人是在辰时尾。”最先出声的,还是墨砚。
而现在已是巳时点,距离她失踪到现在已经整整有了三个小时,依那人狡猾如狐狸的性子,定然是像一只滑不溜秋的泥鳅不知跑到了哪里。
“好!好啊!当真是好得很!”不怒反笑的男人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足见怒到了极点,手中原先握着的紫檀木佛珠随即化为一堆齑粉 ,待风一吹,便了无踪迹。
“派人去给我将人给抓回来的!不择手段!”
这一次,他是绝对不会在心软了,你瞧,这人失去了记忆都不断的想要逃离他的身边。
既是如此,何不将人给彻底毒傻,在她的手脚和琵琶骨上穿上铁链,扒光她的衣服,将她给关在一个只有他知道,只有他们二人日夜相对的小房间里,她的生命中除了他外,再也不允许出现任何人。
只要他想要就能要,她就不永远不会拒绝他半分,更不会用那等鄙夷,冷讽,憎恶的目光看向他,现在的他只要一想想,都令人他全身上下的血脉喷张不已。
甚至是,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想法付诸行动的那一刻。
听说是因为抓到了那剥皮之人,使得连日来笼罩在金阳城上空的乌云都给吹散开来,露出最内里的阳光。
此时那熙熙攘攘的城门口处,正有一对感情极好的小情侣走了出来。
“雪客姐,那个今晚上你要不要到我那里去住一晚上,等明天天亮时我们在一起出发。”等出了城门口外,扎克安红着小脸出声,就连那双手都局促不安得不知要如何安放。
“可是,这会不会打扰到你们。”半抿了红唇的时葑摇头拒绝,再说现在的她是什么身份,她在清楚不过了。
何况让他们偷偷带着她离开已经是极大的麻烦,若是在让他们因此摊上了事,到时的她哪怕是以死谢罪都不足矣。
“我出来的时候,已经找好地方了,还有明天见。”时葑说完话,便一溜烟的跑了个没影,使得扎克安原先欲想脱口而出的话直接硬生生的咽回了嗓子眼里。
当他准备转身往回走的时候,身后忽地传来了一道唤他之音。
第90章 九十、过往云烟 扎克安以……
扎克安本以为唤住他的会是时葑, 可当他转身的一刹那,见到的是另一个身着五彩筒裙,脚上带着铃铛, 扎着小辫, 头上带着雪白毡帽, 肤色略显黝黑的少女。
“扎克安, 刚才我都唤你好几声了,你怎么都不理我。”赛安娜见他不说话, 忙哥俩好的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刚才不过在想些事罢了。”扎克安不动声色的拉开二人间过于亲密的距离, 眉头微蹙着望向那人之前消失的方向。
“对了,刚才你旁边的漂亮姑娘是谁, 看着怪漂亮的, 该不会是你小子的心上人吧。”
“你可别乱说。”话虽如此,扎克安的耳根却是泛起了一抹绯红, 看着便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好好好,我不说,反倒是你这小子若是遇到了喜欢的姑娘, 可得要尽早先下手为强, 要不然被他人给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这些我知道, 还有要你这个臭丫头多管闲事什么。”
“我哪里是多管闲事了,我只是想要让你把握住机会, 何况人家姑娘长得那么好看的。”
另一边。
刚出了城门后的时葑却是飞快的朝不远处的一个偏僻村落走去,只因她在之前的旁敲侧击中得知,这村里人皆有一手养马的好手艺,就连这村里的骡子也多。
此番她前去,为的不是买马,反倒是那等能下饭的骡子, 就连她脸上贴着的那张艳丽人|皮都换成了那种,普通得扔进人群中都不会被注意到的脸。
因着临近午时,此刻的村落里头静悄悄的,就连马棚下的马儿也在无趣的打着盹,若是见到有人过来,鼻中则是发出一道老长的嘶叫声。
“客人可是要买马的。”
“嗯。”正吃着栗子的时葑看着突然从马棚后探出头来的男人时,瞬间吓了一跳。
只因说话的男人身形佝偻,瘦小得就像是一根一扳就断的白蚁蛀枯木,嗓音嘶哑如破风箱,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上遍布着不知多少纵横交叉的刀疤,稀疏的黄白头发三三两两的被压在了灰色兽皮帽下。
一只眼里是那浑浊的空洞之色,另一只则闪现着不容令人小看半分的精光。
“不知老人家这里有什么好马?”
“老夫这里的马自然是什么品种都有,就是客人不知想要什么样的好马。”
“若是我想要买只骡子,不知老人家这处可有。”红唇轻启的时葑笑眯眯的对上老人的眼,眼中的坚定之色不似戏谑。
“老夫这里只有马,哪来的骡子,客人这话不是在开玩笑吗。”李伯说话时,人则拄着那根狼头木拐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先前他没有完全拒绝的口吻,加上现在的突然转身,想来是有她想要之物。
“俗话说骡马不分家,这有马的地方自然也有骡子才对。”
“客人倒是爱说笑。”
等二人往另一个马棚前去时,刚从不远处准备过来买马的青年却左右见不到人,不禁挠头纳闷道:“奇了怪了,这个点李伯人去哪里了。”
之前刚从谢府离开的穆沙临并未走远,反倒是择了一间最近的茶楼坐下,在点了一壶羊奶茶和一碟奶糕,手抓羊肉和蒙古灌肠,奶豆腐等,同时雅阁里还有一位等候已久之人。
“此番王子前去一探虚实后,不知可有发现什么?”狗头军师陈言见人来后,连忙起身迎上。
穆沙临倒是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一碗羊奶茶,许久,方才出声道:“此人城府极深,若是为友尚好,最怕的便是为敌。”
说到那人名时,幕沙临一张唇瓣紧抿成僵硬的直线,手中握着青瓷狼头图案茶碗的手无意识收紧,力度大得仿佛要在下一秒将其给彻底碾成齑粉。
“属下来之前倒是派人去查了那人来历,结果找到的不过是一张白纸,就像是他生活过的轨迹早已被人给彻底抹掉,并且属下还发现了一些事。”只是话到这里,陈言却刻意吊起了人的胃口。
“可是什么,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属下发现那人同当初的宸王,也就是现青阳国摄政王妃有过不菲的交情。”
“哦,何以见得?”闻言,微挑了下眉的穆沙临倒是感到了几分有意思。
更多的是,她想要了解那个男人温润如玉的皮囊底下,会藏着怎么一具腐烂肮脏到发臭的灵魂。
以及他到底是什么人?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是属下收集到的资料,还请王子过目。”陈言担心隔墙有耳,便将早已整理好的,装在棕色牛皮纸袋里的信递了过去。
窗外不知打哪儿飞来一只麻雀,可还未等麻雀低头梳理羽毛,却先一步被那守株待兔的老猫张着血盆大口给咬住了脆弱的脖子,成了那等盘中餐。
谁都以为自己会是那凌驾在众人之上的聪明人,可他们却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好比你自认是操纵棋盘的玩家时,稍不知,你不过是那芸芸众生中的棋盘一员。
前面跟着李伯来到最里面一间马棚的时葑看着一路上经过时,见到的各种拥有着名贵血统的大马驹后,漆黑的眼眸中不知闪过了多少贪婪,可也仅限那么一瞬。
心里更暗暗肯定了对方身份的不简单,否则这处偏僻的村落身怀如此多名贵马种,却仍能存在多年不被贪婪之人所霸占,无论单从哪一点来说,都值得令人深思。
“到了,不知客人可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先前一直默默走在前头的李伯并未多言,只是等到了目的地时,方停下了脚步后出声。
“我的要求不多,脚力耐久,并且正值壮年,肉质鲜美。”特别是最后几字,时葑刻意加重了几分。
毕竟沙漠中,骆驼吃不了,而这马肉又是酸的,哪里有驴肉火烧来得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