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一手一个丫鬟, 将两人扯到后窗,原路退了出去。
屋里重新只有两人了,但因这一打岔, 薛延理智回笼,再不好意思继续下去了。理理衣衫,擦擦唇角的血, 他道:“现在你那妹妹已经知道了, 不如……”
“不!”不等薛延说完,周琼就果断拒绝了, “不用!她并不知道你是谁,虽然看见了, 但料也只会以为是我有相好。左右我不会再回王家,有相好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所以你不用做什么,咱们就这样就好。”
就这样就好?
薛延是真的起了要把周琼接进东宫的意思,因此听了这话, 面色便不由一沉。他道:“这么说, 你是要做孤的外室?”
外室?
呵,没想到她竟还有做人外室的一天。
不过无所谓了,他说是, 那就是吧!
左右他堂堂太子殿下,以后若再登基,后宫三千,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想来也并不会记得她太久。暂时先应付过去,甚至随后就想法子离开京城,或许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他还要用晋哥儿,没道理因着她一个妇人,而迁怒于属下。
因此周琼胡乱点了下头,撵人道:“你走吧!我得收拾下,去跟茵妹妹解释。”
胡乱闹了这一通,再看周琼此刻唇上带血衣衫狼狈的模样,薛延是真觉得这一切过火了。他淡淡应了声,临走前却是道:“你放心,王家那边不会放出于你不利的消息,和离书也会尽快送到周晋手里。至于周晋伤了周二老爷的事,我也会帮忙压着。”
这是施恩还是威胁?
周琼满脑子都是要怎么跟沈兰茵解释,因此没上心去想,只点点头,敷衍道:“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
薛延无奈的摇了摇头。
心想那日在大昭寺他当真是看走眼了,这哪里是什么娇弱的女子,这分明是一团火,一把刀,这样烈性的女子,他还真有点想看看,有朝一日她心甘情愿跟他回东宫的模样。
薛延前脚走,沈兰茵后脚就得了消息。
因此周琼还没换好衣裳,沈兰茵就闯了进来。
“大姐姐,刚刚那人是谁?你们……”沈兰茵没说的太直接。
左右刚才已经把脸丢尽了,因此这会儿周琼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道:“你没猜错,王春林对我不仁,那便别怪我对他不义!不过薛公子倒是个好的,他和王春林不一样,我也是真心喜欢他。”
那个男人姓薛吗?
沈兰茵道:“薛是国姓,他是宗室之后吗?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既真心喜欢,他可有打算娶你?什么时候娶你?他……他应该没有妻子吧?”
太子还真没有太子妃。
是两年前还是三年前来着,先太子妃因病去了。
不过他没有正妻,其他女人却是一堆,而且自己和离若想再嫁,那也是万万没可能做他正妻的。意识到自己竟然想了这些,周琼嘲讽的一笑,她本就不喜欢他,他最多也不过是一时之趣,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会让她入东宫,她考虑这些跟她无关的干什么?
“他没有正妻。”周琼道:“不过我并不打算嫁给他。经历了一回,我再不想去谁家,给谁管家给谁伺候长辈了。我只想一个人住在外头,自由自在开心快乐,想他了便叫他来一趟,如此也就够了。”
刚刚看见的已经够让人震惊了,没想到此刻听见的更让人震惊。沈兰茵瞪大眼,瞪了周琼好一会才道:“你这样,那……那要是有了孩子怎么办?”
孩子?
周琼实际上还真想要一个孩子。
只不过曾经是深爱着王春林,想生个流着她和王春林血的孩子。但现在,就算她仍觉得孩子可爱,也并不愿跟薛延生一个。想来,薛延也不会想的!
“暂时不打算要孩子。要是日后改主意,那再嫁也不迟。”不能说实话,周琼便尽量说让沈兰茵放心的话。
周琼说的自信笃定,沈兰茵默了默,还是问:“那他家人……”
周琼道:“他没娘。他爹……等他当家了,他爹说话便也不管用了。况且据我所知,他爹身体并不算太好,所以茵妹妹你不用担心。”
要这样说,那还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除了……
沈兰茵问:“他可靠吗?他对你,会一直真心吗?他没有正妻,那家里的妾室,有没有特别得他宠的?”
太子殿下后院里的事儿,周琼是真不知道。
何况这也不重要,她又不是真的打算进东宫。因此她一笑,道:“放心,他没有特别宠爱的女人。且他也很可靠,会对我一直真心的。”
周琼话都说到这地步了,沈兰茵只能祝福:“那就先依着你性子一段时间吧!不过待你想通后,最好还是别这样没名没分的好,跟大哥哥说一声,便家里那边有阻碍,大哥哥也会帮你解决的。”
“你就这么相信晋哥儿啊?”不愿再提自己,周琼促狭的笑着打趣沈兰茵。
沈兰茵实在是没练出周琼的厚脸皮,因此脸一红,什么问题都问不出了。
周琼便又道:“茵妹妹,我知道你和晋哥儿感情好,但你可别忘了,我一向是拿你当亲妹妹看的。所以我和薛公子的事儿,我没点头前,你可不许跟晋哥儿说漏嘴。”
不能告诉周晋吗?
沈兰茵忙道:“可你再信他,也该叫大哥哥去探探他家情况,若……”
周琼打断沈兰茵:“不必探,便他跟我说的是假话也无妨。我现在不想以后,只想要和他眼下能快活,茵妹妹,我已经受了一次伤,所以我轻易不想再嫁人了。”
想到周琼在王春林那受的伤,沈兰茵一叹,到底是应了。
·
沈兰茵和周琼在这处外宅一住就是两个多月,这期间周琼自是生过悄悄离开京城的心思,但不等她和周晋开口,就发现薛延竟在这处宅子左右前后都安置了人,明显是看着她的。
未免生出事端,她只能放弃。
这两个多月,周晋很忙,几乎要六七日才能抽空来一回。但薛延这本该很忙的太子殿下却很闲,两三日就要来一回。沈兰茵于白天撞见他的次数多,但也有两三回是在夜里,瞧见他和周琼这副模样,沈兰茵本还担心周琼会意外有孕,直到看见周琼喝避子汤药。
第一时间她还当是周琼病了,但一想昨晚看见薛延来了,而今早周琼也面色红润人比花娇,显然不是病了。猜到是什么后,沈兰茵又气又急,一把将那汤药给打翻了:“大姐姐,你疯了不成?这种汤药毒得很,你长期这么喝着,就算这辈子不打算要孩子,难道也不在乎会早早丧命吗?!”
周琼如何不知道这种汤药烈性大,但她能怎么办呢,有家回不去,她也并不愿真的做薛延的外室,所以她就不能有孕。真要有孕,苦的不止是她,还有她的孩子!
是,和离书她已经拿到了,晋哥儿那边不仅什么事都没有,他还节节高升,如今更得重用了。她当然也看出来薛延对她确实不是一时之趣,但一时和三年五年,对她而言并无不同。何况就算薛延是真心喜欢她,她也绝不想给他做外室!
忍着心底的无奈酸疼,周琼笑得温婉:“瞧你,厨上人可是熬了许久呢,叫你打翻全浪费了。放心吧,我才喝没几日,哪里就那么大危害了?且前两日我抓药那大夫还研制出了新药,不仅不苦,就是对身体也丝毫无损,里头有些药效甚至是补身子的,你瞧瞧我这气色,我觉得这两日更好了呢。”
即便周琼这么说,但沈兰茵仍是觉得不能这样来避孕,什么药长期喝都不会好的,她不能再眼睁睁看周琼任性下去了!
因此嘴上没说什么,但她心底已经打定主意要告诉周晋了。
但这回周晋却足足隔了十日才再次来,天已经冷了好些日子,周晋来的这日午后,空中甚至还飘起了细小的雪花。不过周晋却很高兴,还没进门脸上就漾起了笑,甫一进门,便一边把身上黑色的大氅脱掉,一边道:“茵茵,我告诉你个好消息!”
周晋这般高兴,沈兰茵脸上愁绪便不觉掩了掩。
接了大氅挂在门后,才问:“什么好消息?你这么高兴。”
周晋伸手想拉沈兰茵,手伸到半截又缩回去狠狠搓了回,直搓得掌心热了,才把沈兰茵的手抓住:“我已经帮你把嫁妆备的差不多了,待会你跟我一起去见过大姐,今儿便直接去永安公主府吧!咱们速度快些,就算年前来不及,年后出了正月就能挑个好日子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