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做出了弥补的季青瑶转身走开,心情不错。
而她身后,萧瑾终于抬起了头,深邃的眸中有着难以解读的幽光,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的样子令人心惊。
屋外廊下,连玉正和一个黑衣男子站在一处低声交谈,季青瑶出来时,两人一同望了过来。
呃,什么情况?季青瑶愣了下,目光留意到对方腰间配刀,其身上也隐隐有股血腥气。
连玉招手让季青瑶过来,许是瞧出她害怕,解释道:“青瑶,这位是萧公子的护卫,叫玄七。你放心,萧公子乃公门中人,不会对无辜百姓动手的。”
季青瑶走近两步,朝对方颔首示好,玄七亦抱拳回礼。
见这人挺客气,面相也普普通通,瞧着不吓人,季青瑶放心些许。
“你怎么不在里面照顾萧公子?”连玉问。
季青瑶将自己出来的目的说了,连玉轻笑,道:“放心,萧公子负伤,要在道观休养段时日,住处早已备好,一会儿玄七会拿来干净衣裳。”
季青瑶点点头,忽而,一阵凉风吹过,鼻子一痒,她打了个喷嚏。
连玉看了眼天色,弯月西垂,想着季青瑶身子弱,还是按时休息为好,便打发她回房去。
来这里时间不短了,季青瑶已适应了早睡早起,听话地提灯回房了。
这边季青瑶刚走,玄七便纵身一跳施展轻功,去给主上拿衣物。
连玉端着药进屋,还没放下药碗,就听萧瑾声音微沉地问:“她呢?”
连玉心里一咯噔,完了,怎么忘了这茬儿,早知道不放那丫头回去了。
“她、她……属下让季姑娘回去睡……”
似乎能感觉到萧瑾身上散发的寒意,连玉话都说得磕磕巴巴。
一声冷哼,萧瑾用左手碾碎了块点心,道:“看来你越发会自己拿主意了。”
连玉心中叫苦,忙单膝跪下:“属下知错,请主上责罚。”
恰在此时,玄七取了衣物来,萧瑾起身,玄七为他穿上中衣,又披上黑色披风。
他走到连玉跟前,取了温热的药一饮而尽。
手中托盘一轻,连玉的心也跟着松了松,只听主上声音冷冷地吩咐。
“明日,让她来跟前伺候。”
眼前的绣龙纹靴移开了,听得脚步渐行渐远,连玉整个人也松弛下来。
紧接着,一堆只敢想想的吐槽疯狂拥挤了连玉的脑袋。
季丫头怎么说也是侯门贵女出身,要人家当丫鬟伺候人?主上你好歹亮明身份啊!
不过冷静下来,连玉又觉着这是个机会,让季丫头去试一试?说不得能治好主上的心病呢。
怪不得前几日福海那厮传信,说主上对季丫头有意思。
看来她要兼职月老,给主上牵红线了。
翌日一早,季青瑶洗漱后去药堂。
连玉要求她每日清晨都要锻炼,做的动作类似五禽戏,季青瑶最开始连半炷香的时间都坚持不来,如今已初见成效。
炉中的香将要燃尽,季青瑶额上已出了层汗,腰酸腿软呼吸急促,比跑了三圈操场还要累。
都怪这身子骨太差,想当初,她也是能冬泳的人。
连玉昨晚没睡好,顶着两个黑眼圈出来,见到院中听话锻炼的季青瑶,脑中想的是如何说服她去照顾主上。
于是,等季青瑶锻炼完,身后就有张躺椅摆着,连玉笑得殷切递上热毛巾。
季青瑶直觉不对劲,但不等她开口,连玉推着她躺在椅上,热毛巾直接罩了上来。
真舒服。
感叹一会儿,季青瑶拉下毛巾,一双水眸不解地望向连玉,似乎在问为什么。
连玉笑眯眯道:“挺累的吧?昨天表现不错值得表扬,姐姐帮你舒筋活络,以后更得好好干。”
季青瑶尚未领会她话中意思,就觉肩颈处一阵酸麻刺痛,忍不住惊叫出声。
连玉条件反射地伸手捂住:“别叫,都是为你好,揉揉明天继续练。”
弱小无力的季青瑶被镇压,咬着唇不让自己叫出声,可身体反应却诚实地左躲右闪,引来连玉又一番说教……
渐渐地,起初的酸痛缓缓消减,季青瑶又觉着痒痒了,再不肯让连玉按。
“别……别按了,我自己来……哈哈……”
来催人的玄七驻足不前,拿不准自己该不该此时进去。
想了会儿,果断转身先往厨房去了,非礼勿视……
季青瑶终于从躺椅上起来了,头发拱来拱去变得毛躁蓬松,衬得小脸红润养眼,眸子湿漉漉的,如清新可人的茉莉花儿,不染尘埃。
“连大夫,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季青瑶是单纯了点,但她不蠢,连玉异于往常的行为很能说明问题。
“嘿嘿,那我就直说了,”连玉笑得如人贩子般伪善,“萧公子你昨晚见过了,他重伤,身边不能缺了人照顾……”
季青瑶点头,那不是有护卫玄七吗
“一个人哪够啊,况且终究是女子细心体贴,不然伤势恶化了会有性命之忧……”
连玉一边说,一边心里给主上赔罪,这可不是诅咒是苦肉计。
季青瑶心软问:“我不懂药理,也没有经验,能做些什么?”
连玉一听,有戏啊,再接再厉道:“喂饭送药、铺床叠被都行,旁的有玄七去做。关键是那伤口得疼上几天,你得空多与萧公子说说话,分散下注意力也是好的。”
季青瑶被说服了。
作者有话要说:信心就像风中残烛,摇摇晃晃想要熄灭,但时机未到,不该灭就不灭。
第9章 人心
皇城,御书房。
宣明帝遇刺、下落不明,这两个消息如晴天霹雳,将朝堂炸了个通透。
内阁人员全都到齐,除此之外,镇国公、定国公以及几位宗亲也匆匆赶来。
一夜未合眼的陈邕胡子拉碴,满眼血丝,被位高权重的大臣问责,早已满头大汗。
忽然,随着内侍高声宣报“太后驾到”,议论声顿时消散。
徐太后发髻高挽,金丝累九凤钗华光溢彩,红底金绣凤穿牡丹袍雍容华贵,亮堂一室。
她是曾垂帘听政的太后,岁月抹平了她的风华,但眉眼间的锐利却与日俱增。
众人行礼,徐太后令他们起身。陈邕跪着不敢起来,脑袋砰砰地磕着,“臣无能,恳请太后容臣将功赎罪,待寻回皇上,臣甘愿受罚。”
徐太后正要开口,一旁镇国公已然不耐烦道:“太后娘娘,陈邕护驾不利罪不容赦,猎场臣比他更熟悉,臣请命,率虎啸营将猎场翻个底朝天。”
徐太后面色阴沉,禁军负责护卫是她提议的,鲁彭这厮非要给陈邕定罪,不是驳她脸面又是什么?
定国公见状上前一步,道:“当务之急是寻回皇上,陈邕之罪稍后再议,臣以为虎啸营负责猎场多年,说不得能搜查出些线索。”
此言有理,几位阁老宗亲应声附和,徐太后只能首肯。
镇国公领命而去,徐太后又问对皇帝遇刺失踪一事有何见解。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皇帝是被人掳走了?还是已然逃脱?
若是逃脱了,怎不见传个消息令人护驾?莫非另有隐情。
在场的都是官场上混迹多年的狐狸,想得多顾及的也多。究竟是哪方势力下的手,蛮族?藩王?还是……
没有人第一时间开口,天底下有胆量有实力动皇帝的人也就这三方,有一位还在殿里站着呢,手握权柄,没人敢轻易得罪。
徐太后与徐阁老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徐阁老开口:“国不可一日无主,请太后临朝执政,稳定人心,再调先锋军入京稳定局面。”
立马有人反对:“先锋军岂可擅动?不是昭告天下大周将乱吗?到时蛮族进兵,藩王暴动,又该如何?”
“禁军加上驻守京畿的三大营,兵力只有两万,不调先锋军,难道要去调远在江州的汉水军拱卫京师?”
“老臣以为,不如从藩王中选才能出众者进京,以稳局势。”
“你将皇上置于何地?引狼入室,愚不可及,再者皇后已怀身孕,若是皇子,承继皇位自无异议。”
面对利益,藏着尾巴的老狐狸都露出了爪牙,定国公老神在在,揣着手在一旁静静看着。
终于,徐太后看不下去了,斥道:“都给哀家闭嘴,今日必须拿出个章程来,明日早朝百官面前,大周朝堂不可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