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情话(71)

他走了几步,碰上从家门口出来的章欢,他打着哈欠瞥了他一眼,无波无澜一门心思朝前走。

他走路微驼,耳朵被风吹的发红,两只手藏在口袋里。

余时州叫住了他,章欢长大的嘴巴没来得及合上,脸颊两边的肉挤一块看起来有些扭曲。

章欢新奇地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他一遍,声音带着浓浓的困倦:“州哥,你脸上挂彩了吗?”

他联想到王有为昨天家访的事情:“叔叔阿姨谁动的手?”

余时州:“……”

他现在挺想动手的。

他眉梢挑起,没回答他的话而是说:“我这条围巾怎么样,你嫂子买的,帽子也是。”

冰冷的风肆意地卷来,带着些湿漉漉的气息,穿过裸露的皮肤呼吸都变得清晰起来。

章欢哈出几口白气:“好看。”

余时州扯了扯围巾,明知故问道:“今天温度是不是挺高,我怎么这么热啊!”

章欢白眼翻上了天:“你够了,有本事你就全脱了。”

余时州甩了甩手上的钥匙:“羡慕我是人之常情,你可以不把心里的嫉妒表现的这么明显?”

章欢:“?”

彭民达在停车场等他们半天了,他比章欢头上多了个棉耳罩,眼神也比他强很多,一眼认出来围成见不了人模样的这人是余时州。

“州哥,你坐月子呢,谁的崽?”

余时州不露痕迹地笑了下:“又一个嫉妒我的人来了。”

彭民达望了章欢一眼:“他脑袋是不是被踢了?”

上一个被冠以嫉妒之名的章欢现身警告:“别理他,又犯病了。”

小区到学校是一段上坡路,逆风而行,飕飕的冷风往衣服里灌,像是被人硬生生拽着往后拉。

前几分钟刚说不羡慕的两个人信念倒塌,可真他娘的羡慕啊!

彭民达跳下车:“怕冷成这个熊样,娘们唧唧的。”

余时州不屑:“你这种没有女朋友的人是不会懂我的快乐的。”

彭民达双手合掌摩擦发热:“你给老子别骚了!”

彭民达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但和余时州这么多年的交情,发生点变化他还是能察觉到的。

比如最近一段时间,他很少趴在班门口的栏杆放风,人也不围着陆知欣转,整天和那个硬板凳黏糊,心彻底被学习降伏。

章欢从饮水机打了一杯水下来,扫件余时州没在学习,走过来想和他吹会逼。

走近了却发现他现在还有事。

余时州左手握着一块布,被圆盘一样的东西鼓出一个圆圈,右手捏着一根针,细细的黑线穿过白布,反复循环。

动作挺快,站了一会,他至少穿了十几针。

彭民达沉默半晌:“你的娘超乎我想象,我是不是还能看到你洗手煲汤的一天?”

余时州不咸不淡地抬眉:“你有命活着就有可能。”

课间的时候,余时州拿过来一本书:“想吃什么就圈出来。”

封面是一张甜品图。

三层高的展示架,上边一层是各种颜色的马卡龙,中间是层蛋挞,粉色的奶油上嵌着切成块的草莓,最下面一层铺满了精致好看的蛋糕。

陆知欣随便翻看一张,就是一页精美的甜品图,黑色的印刷小字介绍产品的特点。

她仰起头问道:“为生日准备的吗?”

“嗯。”

得到肯定,陆知欣水润的眼睛闪了闪,全神贯注地集中到这件事情上。

这周六是余时州的生日,他没像彭民达上次那样大型操办,只请一些平时玩得好的朋友热场子。

余时州板着手指头,一根一根终于数到了和陆知欣坐同桌的日子。

这次位置变动挺大,彭民达和初萤也成了同桌,就坐在他们后面。

两人一见面,火气都挺冲,互相冷嘲热讽了一回。

彭民达促狭的打趣她:“我们菩萨脑门的标志怎么没了,手不老实抠掉了?”

初萤手托着两边桌子的边缘,斜眼看他:“你尽长体重不长脑子,看不出来我那是一颗痘吗?”

两张课桌并到了一起,初萤面色看起来不好,把原先横放在左上角的一摞书移动成竖着的方向。

彭民达煽风点火:“你要不画条三八线,我怕你占我地方?”

初萤恼火地说:“你滚到一边去吧。”

陆知欣桌子上贴了一张课程表,眼睛随着指腹滑动。

晚上有一节王有为的自习,不出意外他进来就会看到他们成了同桌,她脑袋控制不住展开设想之后的场景。

余时州看了看表:“我去趟办公室。”

陆知欣表情呆滞:“王老师办公室吗?”

余时州掀了掀眼皮子,干脆地说:“与其等着他找我,不如我先去找他。”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人比我更想完结。。。

☆、高二

办公室忙忙碌碌,老师们各司其职,有的忙着备课,有的人叫来学生训话。

王有为有空闲下来,饥饿感麻痹着神经,他撕开一袋饼干,舒服地靠着椅子,就着水一块块拆吞入腹。

保温杯冒着热气,透明的水和几颗枸杞混合在一块,杯底的颜色看起来有点混浊。

办公室挂了快厚实的门帘,掀开它进来的时候要费点力气。

余时州手压着门帘,从空隙里探进身子,胳膊还没放下,就和王有为打了一个照面。

他嘴巴塞的鼓鼓的,嘴上还带着饼干屑。

瞧见余时州过来,王有为手忙脚乱,丢给饼干,边擦嘴边问:“什么事啊?”

余时州不浪费时间:“今天换座位,我挨着陆知欣坐了。”

王有为反应了几秒:“你是怎么个意思?通知我。”

余时州一本正经道:“我们都在第三排坐,这是老师您安排的。”

王有为敲了敲桌子:“我安排的?我没安排你们两做同桌吧!”

余时州无辜地看着他:“老师安排的时候应该想过同排的人都可能做同桌。”

他话说的不错,王有为没有反驳的点,但总觉得他在下套给他钻。

高中生要培养自主意识,不能屁大点事都让老师做主,像同桌之间左右互换下位置,私下协商就好。

他也没那黄金时间注意班里具体哪一块发生了变化。

王有为借着喝水的功夫,视线不动声色地从他身上划过。

老师们都有自己的偏好,王有为不特别,他尤其能把他代的这门数学学好的人。

两道漆黑的眉剑拔弩张地扬起来:“我早就想找时间和你聊聊,又怕伤你自尊。上次家访你也不在,比我还忙的厉害?”

余时州半开玩笑地说:“今天我有时间,老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别怕伤我自尊。”

王有为指甲挠着下巴:“我听人说你和陆知欣走得很近?”

余时州平静地说:“近是哪种,我们现在做同桌,确实挺近。”

王有为听出点意思:“你做同桌说了一遍又一遍,咋滴,希望我把你们两调开?”

余时州拿出他早就打好的腹稿:“我当然没这个意思,我想和陆知欣坐,不为别的,她是我们班成绩最好的学生,和她坐一起能促进我进步,无论是知识还是学习习惯方面我都受益匪浅。目前的我还配不上她,确切点说,差很多,我会以她为学习榜样,勤奋刻苦努力好学,争取让这种差距越来越小。”

一番话说的感人肺腑,把一个积极向上的人设发挥的淋漓尽致。

王有为听着有点感动:“我印象里你不是这么一个不自信的人啊?”

余时州深呼一口气,声音莫名给人一种失落感:“我也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这样。”

“老师,我不泄气。”

最后一句怎么听都有种强颜欢乐的味道,王有为心一下子有点软,落下的声音变得温柔很多:“你这个孩子老师非常的喜欢,脑瓜子聪明,讲什么都是一点就通,陆知欣是很优秀,但你赶超希望还是很大的,别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老师也希望你能变得更好,既然你如愿和陆知欣做了同桌,条件创设好了,从今天起就行动起来,做好这是一场持久战的准备,过程中有点不如意也是正常现象。”

余时州不时点点头,证明他在听,并且赞同老师说的话。

王有为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话后,态度温和地说:“你还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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