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朗夜这样一说,白辉被挑起了好奇心,回答着,“想听。”一面乖乖在男人怀里躺住了。
窗外是落雪无声的冬夜,白辉陷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听着周朗夜回忆那段他不曾参与的学生时代的经历。后来睡意渐渐袭上了,白辉的意识随着温润的声线漂浮起来,恍惚地感到周朗夜亲吻着自己的耳廓,又对他说,“如果我们能有同在学校的时间,哪怕就一年,我也去食堂帮你占位打饭......”
这种对于过去的承诺,渗透到细微之处,无端地让白辉着迷。他徘徊在梦境边缘,辗转穿过流年,看见身着校服的自己站在学校图书馆的橱窗外,细读每一张与周朗夜有关奖状。那时的周朗夜已经离开平州重返温哥华了,白辉那张十六七岁的脸上写满了倔强而无处安放的思念。
周朗夜见着白辉闭上眼睛,便没有再讲下去。白辉困意深沉,却喉咙发涩,少有地主动往男人怀里蹭了几下,呢喃着,“学长......”
周朗夜好像感受到了白辉的情绪,怀抱又收紧了些,听着白辉渐渐平缓下去的呼吸声,守着他,直到他沉沉睡去。
这一晚他们相拥睡了一个很久没有的好觉。不论是梦里的白辉抑或周朗夜,都不再仓皇四顾地寻找,也不再担心梦醒后的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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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泽的电话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打来了。这时距离白辉的假期结束还剩最后两天。
周朗夜的伤口基本已痊愈,日常行动无碍,这天上午他去公司处理积压的事务,白辉则留在家中休息。
手机响起时,白辉正用笔电浏览几个剧组发来的本子,以为是经纪人乔蓁打电话来跟进这方面的事宜,他没看号码就接了起来。
手机那头响起一道低沉男声,“小白,我是周叔叔。”白辉的视线一下离开了屏幕,握着机身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说,“你好。”
周泽开门见山地问他,“我上次在医院的提议你考虑了吗?怎么样。”
白辉简短地回答,“考虑过了,我还需要多一点时间做决定。”
周朗夜还在调理养伤,白辉掂量了事态的轻重,暂时不愿拿这些家务琐事去烦扰他,所以还没和周朗夜商量。
周泽在手机里短促而轻蔑地笑了一声,继而说,“还在犹豫什么呢、小白?你周叔叔还会害你不成?”
白辉倒没有被他的咄咄逼人给吓住,仍然沉着地回应,“这里面既关乎我父母的产业,也关乎我能不能从...周总这里全身而退,我不能太草率。”
周泽不知是不是耐心告罄,白辉说完后,他那头沉默了数秒,最后给白辉立了一个时间,“我再等你三天。你记得给周朗夜提条件,不管他答不答应,周叔叔都可以帮你。”
话说到这里,白辉似乎也嗅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他没有像周朗夜那样长年与周泽这种城府极深的权重者打过交道,也猜不到他们每句话背后的用意。但他隐约地觉得,周泽宽限给他的时间,与他这样说一不二的独裁性格并不相符。
白辉没有当面流露对此的怀疑,只是说,“我会尽快给您答复。”
周泽先挂了电话,白辉拿着手机又默默想了一会。他不是那种自负又硬扛的人,周泽的阻挠和给出的提议,都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白辉觉得自己再想下去也不会有解答,还是应该尽快与周朗夜商量。
但事情的变化总是快于计划。临近傍晚时分,白辉接到了周朗夜的电话,说是周氏在邻市的制造工厂发生一起意外事故,需要立刻处理,今晚或是不能回来了。
白辉有点担心周朗夜的身体扛不住这种折腾,又听到他那边嘈杂纷乱的人声,知道他正忙于处理突发情况,想说的话都生生压住了,只能回答,“我知道了。”声音比平常温软一些,像是不舍得挂断电话。
周朗夜却很有耐心地安抚了白辉几句,说自己隔天就会返回平州,让他放心。
白辉在家里坐卧不宁地过了一夜,第二天他要去医院帮周朗夜领取几份换用的药品,约好司机在上午九点开车到别墅门口接他。
白辉裹着羽绒服上了车,轿车徐徐开出小区前门,刚转入下山的公路,司机突然侧过脸,同他道,“白少爷,我要先载您去见见周总。”
白辉一下愣住了,又听得司机解释,“不是小周总。”
整件事似乎在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白辉蹙眉想了想,觉得光天化日之下,周泽倒不至于对自己做什么手脚,只得应下,“那就去吧。”
轿车载着他,穿过了半个平州城区,快要开到周家私宅前,白辉认出了路。
也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的来电号码显示为陶芝。
白辉不明白陶芝怎么会在这时打来电话,他们几乎从未有过私下联系。可是手机震动不休,他还是滑开了接听键,把听筒贴在耳边。
陶芝还未开口,白辉先问她,“周总一切顺利吗?”
陶芝回答,“不用担心,工厂那边的事已经处理好了,周总下午就会返程。”
白辉暗暗松了一口气,陶芝那边也随之安静了几秒。
然后白辉听得陶芝以一种不太确定的声音,问,“您是在去医院的路上么?”
再有两个路口,轿车就将开抵周宅。白辉迟疑了一下,反问道,“芝姐有什么事吗?”
陶芝再度陷入沉默,少倾才说,“......周总很看重您,也许比您所想象的更为看重。我只是他的助理,没资格议论上司的私事。希望您凡事慎重一些,不要让他难做。”
话说到这里,白辉终于明白过来。
周朗夜早就知道周泽与自己有所联系,暗地里也命陶芝监视着两方的动静以待时机。
陶芝或是因为心有不忍,或是担心白辉行差踏错,让局面变得无可挽回。这才背着周朗夜给他打来电话,暗示白辉及时收手。
白辉的心沉了沉,摸不出这其中错综复杂的人心博弈,自己到底处在什么样的位置。而周朗夜又是如何看待他的。
他嘴里应着,“谢谢芝姐,劳烦你费心。”
随后挂断了通话。
轿车也开过最后一处红灯,转进路口,缓停在高门耸立的周宅门口。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完结,应该是在周五更新。
第68章 老婆给亲一下吧
一名态度恭敬的菲佣把白辉领到了位于大宅南面的餐厅。
周泽一向晚起,这时临近十点了,他才开始吃早饭。也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白辉觉得他比上次在医院见面时消瘦了不少。
一张长桌,大部分都晒在雪后初晴的阳光里,周泽却坐在上位的阴影中,慢条斯理地剥一只水煮蛋。
“坐。”他没有抬眼,手里拿掉最后一块蛋壳,把鸡蛋放在白瓷镶边的碟中。像是没有立刻要吃的打算。
白辉依言坐下了,站在一旁的佣人上前询问,“白少爷喝点什么?”
白辉说,“不必了,谢谢。”
周泽隔桌看向他,话却是冲着佣人说的,“给白少爷上杯咖啡。”
说着,眼神很冷地笑了笑,“你们年轻人都喜欢咖啡甚于茶吧。”——征询意见是假的,总之他让白辉喝什么,白辉就得喝什么。
白辉不禁在心里想着,或许应该庆幸周朗夜早早去了海外过得无拘无束,若是长年生活在周泽的制辖之下,该是件多么窒息的事。
散着热气的咖啡和一壶咖啡伴侣,以及曲奇饼都一并端了上来,一件一件呈放在白辉桌前。
白辉没碰杯子,神色冷淡地坐着,静待周泽跟自己谈点什么。
没想到周泽与他闲扯了一通毫无意义的内容,甚至聊到他拍过的电影,却只字未提周家与白家的事。
白辉满腹疑虑,在长桌边坐了半小时,直到周泽率先起身,说,“就这样吧,谢谢你来陪我聊天。”
白辉这下已经掩不住错愕,周泽走到他身旁,又道,“司机就在外面,让他送你回去。”
说完就走出了餐厅,留下白辉和那个给他端咖啡的佣人相对无言。
佣人做事倒很利索,在白辉发愣的时间里,他已经把白辉刚才脱下的羽绒服取了来,躬身站在一旁,等着替白辉穿上。
白辉被周家这种气氛搞得心情压抑,站起来拿过衣服,说声“谢谢”,也快步出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