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远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因为是我亏欠她的。”
宁璃忍不住问：“那宁榛呢，他又亏欠了谁才活该遭受这些？”
“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宁璃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可拉倒吧，要是有这点觉悟，你会放任她把那两张照片到处发？”
面对她，此时的姚远只有苍白无力的三个字：“对不起。”
照片的事，姚远其实也是今天早上才从王傅清口中得知的。在宁璃打来这通电话之前，王傅清已经找他大吵了一架。
一直以来，他都将沈舒羽视为他应该无条件保护的人。可事实上，他也愈发无法确定，自己的道德底线会不会随着这一桩桩事件，降得越来越低。
“姚远，既然你选择了和舒羽在一起，那就麻烦你看好你的女人。请你转告沈舒羽，不要再去骚扰她的前夫，也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底线，不是只有她会不择手段。这是最后一次。”
说罢，不等姚远的回答，宁璃便挂断了电话。
书房门被敲了两下，尚在平复心情的宁璃还没来得及应声，杜一然便推门走了进来。
或许是由于刚睡醒的缘故，他的脸上还带着几分迷蒙，头发也有些许凌乱，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杜一然慢悠悠地走到她身后，拖鞋趿在地板上发出慵懒的声响。他从身后拥住她，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带着些许鼻音说：“我醒来发现你不在，就出来看看。”
“所以你刚刚都听到了？”
“嗯。”
午后的阳光柔和地洒在书房的地板上，窗外被白雪覆盖的树枝忽然颤动了一下，不堪重负地抖落下一簇。
空气静谧得不可思议。
宁璃放下手机，在他怀里转过身也抱住他，脸埋在他的宽阔坚实的胸膛蹭了蹭，瓮声瓮气地说：“杜一然，有件事我想对你坦白。”
杜一然半垂着眸盯着她乌黑的发顶，说：“你说，我有在听。”
她下定决心般，缓缓地说：“我不懂事的时候喜欢过姚远，喜欢了很多年。”
喜欢到几乎所有认识她的人都知道——
宁璃在倒追一个叫姚远的学长，追了好多年都追不上。
也正因如此，当宁璃确认过姚远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沈舒羽后，便断了与所有高中同学和大学同学的联系方式。
她也有她的自尊和骄傲。
那些年不顾一切的执著和勇气，在最后那句明确的拒绝之后，悉数土崩瓦解。
她因为他，沦为了大家眼里的笑话，却成就了他的深情。
在英国的那一年，对宁璃来说多少带点疗伤的成分。胸无大志的她人生第一次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上，按时毕了业，拿到一张硕士文凭。
毕业证到手的那一刻她想，这样是不是就不算花瓶了？
可很快她又意识到，这一切根本没人在意，何必为了不喜欢的事而为难自己。
当她彻底放下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回国之后，没多久便遇到了杜一然，草率的结了婚。
宁璃以为她往后的生活可能也就这样了。不会再遇到一个愿意不顾一切去热爱的人，更失去了被人真挚地热爱着的机会。
她不曾想到，杜一然竟会愿意对她那么好。
也正是杜一然，让她真切地体会到，原来被人一心一意地爱着，是能够清晰地感知到的。
那么明显的区别于她曾经的自作多情。
从那以后，记忆里那个高冷矜贵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逐渐被愿意无条件纵容她的杜一然所取代。
宁璃说了许多不曾向杜一然袒露过的心事，他听完后似乎并不太意外，语气里甚至带了几分得意：“就这些？我早猜到了。”
听到这里，宁璃将他推开了些，扬起脸惊讶地望向他：“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能看出来啊，”杜一然眨了眨眼，慵懒的模样看起来十分无辜，“再说你不还亲自买热搜跟他炒作过？”
“……那时候我早不喜欢他了。”
杜一然在她眉心啄了一口，眼眸含笑：“行吧，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呗。”
宁璃咕哝：“我真的不喜欢他了。”
杜一然煞有介事地摇起了头，万般感慨地边为她顺毛边做作地说：“唉，可怜我的小宁璃，当年被不知好歹的毛头小子伤透了心。为夫心疼你替你好难过~”
然而宁璃并没有按照他的想象，感激涕零得主动跟他亲亲抱抱举高高。
听见他称呼她‘小宁璃’，宁璃顿时想起在医院里被他打断的话，气鼓鼓地说：“你不是说我比你大两个月，应该叫我姐姐？”
杜一然：“……”
她居然没忘。
“作为一名理科学霸，我希望你在数字上坚持做学术时的严谨，”宁璃郑重其事地纠正道，“我只比你大32天。”
杜一然认错速度飞快：“是我草率了。”
“不过因为你毕业的比我早，所以我装嫩一下算作你的学妹也不是不行。”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既然提到学妹，杜一然弯起眉眼捏捏宁璃的腮帮子，“要不你先叫声学长来听听？你如果答应了，我以后就当你比我小，这方面我不介意吃亏一点。”
宁璃瞬间意识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拍开他作乱的手：“你想得美。”
杜一然甚为苦恼：“既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姐姐’，又不愿意当学妹，你这样我很为难的。”
看着他虚心受教的样子，宁璃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杜一然，我觉得方毅文嘴里说的，好像和你不是同一个人。”
一听到方毅文的名字，杜一然下意识蹙起眉，不知道那货又在宁璃面前吐过什么坏水，眯着眼问道：“怎么说？”
“他说你这人冷漠疏离，可我从来不觉得你是这样的人啊。”
她眼里的杜一然，一直都是礼貌的温和的绅士的。有时候即便是有点脾气，哪怕归根结底是她的错，到最后依然是他主动向她妥协。
杜一然眉心舒展开来，好看的唇勾着：“这么说来也对，认识你之后，我好像连‘淡定’两个字都快不认得了。”
不过杜一然这人，生活上有点白痴倒是真的。
比如他不太会做家务，不会做饭，起初甚至连热水器都不太会用，一点都不像个自力更生的留学生该有的样子。
宁璃十分好奇：“你留学那会儿，是怎么一个人活下来的？”
杜一然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嗯？”
“打扫卫生，做饭什么的。”
“请家政，吃饭偶尔可以去学校食堂。”
“哦对。”就没有钱搞不定的事。
意识到小娇妻似乎在担心些什么，杜一然有点委屈地说：“这些我明明有在认真学习。”
“学习什么？”
“……学习做家务，照顾你。”杜一然无奈地扶额，果然是没心没肺，他努力了那么久她居然都没发现。
宁璃愣愣地“哦”了声。
书房里再次陷入安静。
忽然，杜一然冷不丁地开口：“我也想和你说个事，那两张照片我刚才让人发出去了。”
宁璃：“嗯？”
第36章
拜杜一然所赐，宁璃打开微博，赫然发现自己已经和万千肩并肩荣登热门榜首。
Top1#万千背后金主现身#爆
Top2#杜一然爱妻疑似婚内出轨#沸
呵呵，居然还贴心地添上了并没有什么用处的“疑似”二字。
宁璃懵逼又气愤地瞪向自家老公：“你几个意思？”
难不成他其实很享受被绿的滋味？
杜一然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炒作。”
然后气定神闲地离开了书房。
留宁璃独自一人在震惊中久久无法缓过神。
他有病吧？
*
追星数年，宁璃第一次翻船翻得如此彻底。
还是被自家亲老公害的。
泄了气的宁璃哭丧着脸，一屁股在书桌前坐下，做足了心理建设，鼓起勇气重新打开微博，决定看看自己到底被骂得有多惨。
【要是公布恋情也就算了，居然是破坏别人家庭。又一个好好的偶像塌房了，男爱豆们还能不能好了？】
【天啊，这算实锤了吧，不敢相信我粉了那么多年的爱豆竟然是这种人……[心碎]】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好奇杜一然爱妻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