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科书中的朕+番外(57)

苏徽不能告诉嘉禾她现在应该做什么,他只能用相对委婉的话语告诉她要隐忍。端和一朝史料驳杂,夏文宗周嘉禾做了十一年的皇帝,这十一年的岁月都被历史的尘埃所掩埋,苏徽也并不知道她接下来的人生会走上怎样一条路,但他愿意相信她会如雏凤一般一鸣惊人,只是需要时间。

从端和三年至端和十一年,她还有八年的光阴。

嘉禾闻言之后凝神思索。

在听到苏徽那句话之后,她心情并不是很好。

苏徽说,荣靖的事情与她无关,这句话也就是在说,她是个没有权力的皇帝,最后到头来不论两方争出了一个怎样的结果,她都只能乖乖下旨照办。

可是转念一想,这句话又很快被她琢磨出了另一个涵义

荣靖与臣子们争斗,恰是她可以借机发展自身势力的时候。帝王之术贵在制衡,大好的机会送上门来,她何不把握?

之后一连几天,送到嘉禾面前的奏疏都与荣靖有关。

嘉禾放任他们争执,在争执的臣子之中寻找着可以帮扶的势力。

在翻到其中一份奏疏的时候,她忽然停下了动作。

奏疏是翰林学士方凌崖写下的,内容是说,长业二十年,先帝御驾亲征之前曾为长公主订婚,如今孝期已过,宜命礼部为长公主主持婚姻大事。

三年时间过去,她都险些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嘉禾拈着奏疏,有种把它丢进香炉烧了的冲动。

荣靖本就身负军功,与李世安交谊匪浅,还是郑牧的学生,再嫁杜榛,等于是与功勋更进一步的结合。

嘉禾也明白方凌崖这时候提议让荣靖完婚是为什么。按照他们儒生的观念来看,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长公主的父亲既然已经不在世上了,就该为她找个丈夫。

到时候成婚之后再有身孕,荣靖就该老老实实的待在后宅养育儿女,哪有精力再上战场驰骋。

这一招还真是既无耻又绝妙,但嘉禾并不认为长姊是会被一个男人就束缚住的性格。至于生育——嘉禾怀疑荣靖或许会为了能够上战场彻底放弃拥有子女,拿避子汤当水喝。

嘉禾打心眼里不愿成全荣靖与杜榛的婚事,三年前是嫌弃杜榛配不上长姊,三年后是害怕荣靖与功勋勾结。

不过这由不得她,当年她的父亲为了安抚她的母亲和勋贵,在亲征之前亲自拟旨赐婚,这桩婚事就算嘉禾现在成了皇帝也无权反对,否则便是不孝。

而且就算方凌崖不主动将此事提出,也还是会有人记起这桩婚事。毕竟荣靖已经二十有四。

嘉禾将方凌崖的这份奏疏跳了出来,装在木匣之中,让董杏枝送去慈宁宫给太后国母。

杜银钗既然是周嘉音的母亲,女儿的婚姻大事自然得由她做主。她是反对也好,赞成也罢,都与嘉禾无关。

但若是杜太后同意了让杜榛迎娶荣靖

“你便去告诉太后,朕与长姊感情深厚,长姊的婚事,要由朕来亲自操持。”

她做了三年的提线偶人,荣靖的婚礼是她能够稍稍施展拳脚的时候,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将势力渗透进礼部。

“长姊虚岁二十四,婚事不能再拖了。她成婚之后,便该是我。”送走董杏枝后,嘉禾依靠在椅子上喃喃。

正在她身边抄录文书的苏徽猛地手一抖。

“云微。”嘉禾坐直起来叫了苏徽一声,“去帮我做件事情。”

“什么?”

“待到长姊的婚事操办之际,你替我向外传消息,说朕,到了大婚的年纪,有意挑选丈夫,但你不要点明待选人是谁,让他们猜去。”

三年前的嘉禾还是个薄面皮的姑娘,三年后的她,已经懂得什么是后宫了。

一时间《端和秘史》之内的狗血剧再度浮现于苏徽的脑子里,他心情复杂的愣住。

作者有话要说:做皇帝的怎么可以没有三千佳丽

小苏你帽子戴好,坚强

第60章 、

杜银钗搬入慈宁宫已有三年,成为了太后的杜银钗不再如从前当皇后时那样每日都需花费大量的时间在妆容服饰上,可模样看起来反倒比作皇后时还要年轻几分。

如今这紫禁城中再没有谁能够束缚住她,她当然恣意。

只是眼下她碰上了一桩事情,使她颇为头疼——这便是她长女的婚姻大事。

三年前她就为此烦忧过了,后来她的丈夫直接做主将荣靖指给了杜榛。杜榛是她的侄儿,这样的婚事对她有利,因此她也就没有反对。

至于三年后……三年后她也依旧不能反对。

杜榛或许不是眼下最适合迎娶荣靖的人,可他们二人的婚事是由先帝亲自定下的,如果她站出来反对——或许能够成功,可成功之后必然会使功勋与她离心。

她当年依靠着十三家勋贵的势力才将自己的小女儿送上了皇位,但她也清楚,那群开国的功臣都是如豺狼虎豹一般的性格,稍有不慎,他们就会是亡国的逆贼。

她的丈夫在死前试图削弱勋贵,而她迟早也是要走上她丈夫的老路的。只是还不能这么早的就将她真实的意图表露出来,眼下对待那些人,最好还是以安抚为主,将荣靖嫁过去能够让他们定心。

只是这样一来,就注定会委屈到长女。

又及,她实在不知道小女儿到底能不能懂得她的良苦用心。

杜银钗寝殿的窗前悬挂着一只鎏金鸟笼,笼中是南方贡上的画眉,小小鸟儿毛色鲜亮啼声悦耳,杜银钗很是喜欢。她站在笼子前,用团扇的扇柄懒散的逗着鸟儿,鸟儿在笼中跃动,她漫不经心的思考着眼下的难题。

“陛下身边的董女史到了。”慈宁宫的宫人告诉她。

“何事?”

宫人将一木匣呈交到了杜银钗面前,“奉陛下之命将此物交给太后娘娘过目。”

杜银钗微微扬了扬下颏,宫人将木匣打开,将匣中的奏本取出双手递到了杜银钗面前,她拿过来看了几眼,看完之后神色淡淡的,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唯有翠色的长眉稍稍舒展了几分,“我儿倒也不蠢。”她小声说着,用扇柄一下又一下的推着鸟笼,看画眉在笼中惊惶的扑腾。

杜银钗对自己的两个女儿都不算满意,长女锋芒太过,次女缺少血性。如果能用荣靖去打磨嘉禾,再用嘉禾约束住荣靖,那是最好不过的。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乐意看到自己两个女儿斗起来。瞧瞧,她那个一年四季都龟缩在乾清宫中的小女儿这不就因为长姊的缘故终于试着从她的龟壳子中爬出来了么。

只有一点——同室操戈若只是小打小闹就随她们去,可要是闹到了煮豆燃萁的地步……为了这两个不省心的孩子,她少不得要努把力多活几年,好好镇住她们。若真到了要牺牲其中一个的时候,她也能尽量保住败者的性命。

“传杜榛。”她抛下扇子,对身边的宦官说道。

杜家的四公子很快被带到了她的面前,这个名义上是她侄儿的男子今年将将二十岁,模样生得不差,头脑也并不坏,杜银钗以挑剔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倒也暂时没能挑出多少毛病来。

如今的杜榛与少年时大有不同,在经过三年前那场牢狱之灾后,昔年轻狂.浪.荡的纨绔终于学会了收敛性情,杜银钗听说这几年杜榛一直在用功读书,只不过读的不是科举要考的四书五经,而是书画琴棋。也好,调养心性。杜雍心知这个儿子没有入仕为官的命,于是也不强求什么,还为杜榛请了不少画院的名家为西席,一门心思将儿子教成了一个彻底的文人。

“凌蔚。”杜银钗和颜悦色的唤侄儿的字,“你父亲近来身体可好?”

杜榛规规矩矩的回答她,“前些时日又病了一场,只不过托太后娘娘的洪福,这几天又好了。”

“家中可还和睦?”

“长兄孝顺继母,每日侍奉从不敢忘。虽偶有摩擦——但也并不要紧。”

“后宅是否宁和?”

“侄儿自七岁之后便不再轻易走入女眷居所,后来几位兄长各自娶妻,侄儿更加谨慎,从不敢逾礼,但听说长嫂贤良,想来能料理好后宅事务。”

杜银钗微微颔首。

她的这个侄儿是真的今非昔比,一番对答毫无疏漏,用词委婉谨慎,却又句句都是实话。

做驸马的就该这样,既要圆滑,又不能过于圆滑,最重要的是谨慎,谨慎才能保住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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