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科书中的朕+番外(147)

但李世安死了有什么用,后来新王朝的开创者,是李世安的外孙。苏徽在朦胧之中想到了这个,忍不住心中一跳,说不上来的怅然。

“你改变不了历史,我其实也不能怪你。”那个男人又叹了口气,“要救周嘉禾容易,救夏朝难。夏朝的开创依靠两股势力:乱世之中的武夫,以及前朝的文士。这两股势力完全是凭借周循礼本人的领袖魅力和手腕才凝聚在一起的,周循礼死后,无论继任者是谁,两股势力都一定会皇权离心。在加上端和、载佑年间激烈的社会矛盾——江南是正蓬勃发展的新兴商业、沿海是不断涌来的西方殖民船、西北又有塞外敌对部族常年侵扰。社会上贫富急剧分化,士农工商等级体系濒临崩溃,文化上又有心学、理学冲突升级,市民文学进一步发展,思想解.放的同时带来的是思想的混乱——这一桩桩、一件件,夏朝想要维持住,的确很难。历史上对夏朝的定位就是一个过渡性的王朝,类似于秦与隋,为后人累积经验,真正繁荣的是在他们之后的某姓某家。”

那个男人沉默了一小会,“但,我不相信历史的规律是不可打破的。再试一试吧,我希望历史的发展能够因为你的介入变得更好,我希望夏朝末年王朝更迭的战争不要发生。我希望那个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的女孩,能够有胆识真正站在时代的顶峰,去引领一个国家的命运。”

“再去一次吧,当然,是去你熟悉的那个时空。”男人对苏徽说道,苏徽睁不开眼睛,但他可以想象男人说这句话时,眉飞色舞的神态,“那个时空的周嘉禾,是最有希望的,也是最不该死的。我想帮她,我猜你和我也是一样的想法。”

医用机器人冰冷的声音响起:“脏器扫描完毕。”

“我看看?”男人站了起来,苏徽听见了长袍窸窸窣窣的声音,“唉,你这伤得还真够严重的,虽然这样的内脏破损程度要治好也很简单,但因为时空排异而导致全身脏器损伤从2.2%到11%不等,你可真是……”

听到这里时,苏徽的意识已经稍微清晰了一点了,他开始能够思考男人话语中的涵义,以及分析他的身份背景,现在他很想反驳一句,面对时空排异,他能有什么办法?

仿佛是猜到了他的想法,男人说:“其实想要规避时空排异反应,是有办法的。”

接着,苏徽感觉到一个冰冷的东西贴近了他。像是什么仪器。

“你太习惯于以未来人的身份俯视夏朝了,对你来说,那个文明发展程度相当低级的时代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尊重的。可你毕竟是人,不是神。你要学着融入这个时代,这样才能明白要如何改变这个时代。在骗过时空规则之前,你要先学会骗过你自己。”

在骗过时空规则之前……先学会骗过自己?

端和五年。

北京,宋国公府。

苏徽在国公府中的某一间房舍内醒来,醒时窗外晨光熹微,雀鸟清脆鸣啼,是个寻常的早晨。他宛如世上每个早起睡醒的人那样从床上爬起,下意识的唤了一声:“来人。”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猛地顿住。

他这是在哪?为什么会自然而然的就把自己当做了这里的主人?

门帘掀动,盆着水盆的老妈子走了进来,对着苏徽说:“哟,七哥儿这是醒了啊。快快穿衣洗漱,老爷和太太正等着呢。去见陛下之前,总有些事得叮嘱您。”

什么鬼?苏徽下意识的吐槽。

七哥是谁?老爷?太太?见陛下?

他这是穿到什么地方来了?

等等,穿?

他……是谁来着?

第144章 、二

他是谁?

他是夏朝开国将领康懋的小孙子,十三姓功勋之中宋国公府的庶出子,康彦徽——苏徽还没来得及开始费心思索,一个答案就再自然不过的浮现在了心头。

原来,他是叫康彦徽,康家庶出的第七子?

对,一定是这样……吧。

他的大脑和认知清楚的告诉了他,他的身份。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那件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一时半会他根本想不起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纤细、白皙、修长,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这没什么问题。唯一让他有些在意的是,这双手似乎小了一点,看起来属于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然而在潜意识中,他觉得自己应该有二十多岁了。

不过这样的疑惑只是在他心中转瞬即逝,在仆人的服侍下,他洗漱完毕,并换上了夏朝男子居家常穿的交领道袍,梳发的时候他盯着镜中自己的脸,感到了一丝安心,嗯,他确认镜子里的就是他自己——只是不知为什么,他下意识的觉得身后的侍婢会给他绾一个双鬟髻。但是,等等,双鬟不是女人的发式么?他会这样想,难不成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深深的埋藏在心底。

出门时,伺候他的婆子叮嘱他:“哥儿,等会到了老爷太太面前,记得好生与他们道别。若无什么意外,您大概就要跟着锦衣卫去宣府了,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宣……府?这两个字像是一根针,猛地扎向他,刺得他稍稍有些疼。

他想起来了,他是宋国公府的第七子,现年十五,族中人要送他去做锦衣卫,侍奉女皇跟前,以求飞黄腾达。

眼下是端和五年,女皇陛下在宣府亲自指挥对胡人的战事已有两年,朝廷中枢大半都挪到了宣府,而这短短的两年时间,不少年轻士子、武将都因战事的缘故得了出头的机会,或是因陪王伴驾而得了女皇的青眼。有道是乱世出英雄,眼下虽不是乱世,可最临近沙场,充满了硝烟气的宣府,却成了有志之士一展抱负的最好场合。

如今在陛下身边最受宠爱的是一对罪奴出身的兄弟,姓赵,领了锦衣卫的差事。因女皇身在边疆,处处都需小心谨慎,锦衣卫的规模也一扩再扩,这一次赵家兄弟中的一人便奉女皇之命,回京招募人手。

回忆完这些后,苏徽对自己眼下的处境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但了解完毕后,他又对自己的回忆产生了一丝疑惑。这些记忆,他若不试图回想,就什么也记不起来,一旦开始回忆,一大堆如同流水账一般的信息便汹涌而来。

就好像……一个人乔迁新居,东西都收在箱箧之中,要打开箱箧,方能取出细软。又好像在玩一款游戏,游戏背景需要玩家在登录之后自行查找——慢着慢着!第二个比喻是怎么回事?游戏?登录?这都是什么啊?

苏徽捂住了脑子,他感觉到自己仿佛是被灌输了什么奇怪的认知。

“七哥儿,头疼么?”身旁的小厮关切的询问。

“不疼。”苏徽讷讷的摇头,将按在额角的手放下,捂住了胸口。

头不疼,然而他不知为什么,却总觉得自己胸口有伤,是个气息奄奄的垂死之人。但他不能死,他急着去救某个人,他心里惦念着一件事,那件事非常重要,重要到……

重要到他现在完全想不起来。

如今身份是康家七少爷的苏徽用力的摇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他像是魔怔了一般,今日脑子里总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恐怕是昨夜没有睡好。

宋国公康懋年轻的时候是淮河一带的水匪,在天下大乱的时候并没有逐鹿中原的打算,只想着在自己的地盘上吃肉喝酒,靠着手下的弟兄们在战火四起的年代混个衣食无忧。

他这样没什么出息的反贼,乱世中有不少,运气不好的,大多都死了,而运气好的嘛——就如康懋这般,成了一个王朝的国公。

当年集结了一群吃不饱饭的流民便扯旗造反的周循礼和康懋一样都只是匪寇而已,这支匪寇为了一口粮食北上劫掠,不可避免的就撞上了康懋的水匪。当年周循礼的军队数目和武器还远逊于康懋,然而凭着这个年轻人在战场上天生的敏锐,竟也和康懋打了个不相上下。康懋一时之间吃不下这支新生的军队,而周循礼也奈何不了庞大的康家水贼。最后杜银钗出面求和,于是双方休战。

康懋见年轻貌美的小娘子伶牙俐齿聪明讨喜,又听闻与他缠斗多日的将领正是她那不满二十的丈夫,心中大为惊奇。见到了周循礼之后,他深感这少年或许非池中之物,于是便与他结拜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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