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梦呆呆地站在客厅盯着自己的手指头，许是天气热的缘故，她觉得自己在炭火炉了，脑子都要开始冒蒸汽了。
“站这发什么愣呢？你的水果捞。”李宁玉递来了一碟水果捞和一根不锈钢银叉。顾晓梦又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厨房里李宁玉忙碌的背影不禁含了一眶热泪。她又扭了身子背对着李宁玉开始吃面前那碟水果捞，听到厨房门滑动的声音顾晓梦又悄咪咪的用小手擦了擦泪。
吃饭时李宁玉是食不言的状态，顾晓梦看着她一脸冷淡地进食模样犹豫再三开了口：“玉姐，我是真心喜欢你的，用学生这一身份。你对我的好，是不是全因为顾上尉？”
“不论是顾上尉还是顾同学，都是你顾晓梦，不是吗？”
“可我从不觉得我是顾上尉，我与她不过是有一样的皮囊和性格。”
“那既然你自己不觉得你和她是不可分离的话我会尊重你只把你当作我的一个学生。”李宁玉颔首，不太去看她。语气疏远的像个陌生人。
顾晓梦热泪夺眶而出：“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好感吗？”
“这一切，得建立在你是顾上尉的基础上。你能明白吗？”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多谢款待，”顾晓梦没下几口筷子，只觉得味同嚼蜡起身离席，“就，不劳李老师您送了。”
为什么你可以心安理得地当你的李上校，而我却代入不了顾上尉呢？我也想我就是她啊！
李宁玉眼看着人摔门离去，只坐在那里咬碎一口银牙，放下了碗筷在窗口处等着顾晓梦进入了视野，又送着失了魂的她走出自己的视野。她眼波流动，忍住了想要去给顾晓梦送伞的冲动。
晓梦，今天报的有雨，早些回家。
第25章 【玉梦】如果我们不曾相遇24
顾晓梦知道李宁玉在窗台前看她，可她又不敢回头，只想快些离开李宁玉的视野。出了小区松了口气，就站在外面看着对面空无一人的学校。眼看着天色阴沉了下来。她就四处游荡，哪里有路往哪里走，只要是远离这里的就好。
天公不作美，叫在外游荡的顾晓梦淋成了落汤鸡。下雨好，泪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了谁人也不知道她顾晓梦到底是哭了多久。
她走得太急，把书包给忘在了李宁玉家。开学了会帮我带过来的吧？想了想绝了自己返回去的心思。
路上有一个接着一个撑着伞路过的，自己今天也撑过伞。在上午，和李宁玉同撑的一把。顾晓梦烦了，拖着淌水的身子在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两听雪碧去了河堤，就坐在石椅上看着雨滴打进江水。
“原来数学模型的变数也是有限的啊，只容得下她顾上尉一个人，容不下我顾晓梦，哈哈哈哈。顾晓梦，哪个顾晓梦啊？啧！”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一长趟，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顾晓梦不吭不响地喝完了两听雪碧，有点撑了。她望着江水突然想知道溺水是什么感觉，夏天会感受到冰冷吗？想了想还是往家的方向走去。相比她李宁玉对顾同学没什么感情，定还是舍不得这副身子的。
她在梦里见过李宁玉几次落泪，像月光那般易碎惹人怜爱。
Miss赵见到全身湿透的顾晓梦进屋连忙去给她拿了干毛巾：“小姐你这是？我去给你放洗澡水，你赶紧拿了衣服快去洗澡。”
顾晓梦随便拿了两件衣服就走进了浴室。她沉进浴缸里憋着气，这种窒息感倒是让她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是种有效的放松方式。最后实在是憋不住了吐了一堆气泡起身大口呼吸。
顾铭章坐在书房里，看着眼前的书包叹了口气。他还不知该如何开口。
【宁玉你明知道这孩子倔，怎么就不能顺从她一番呢。】
【顾会长，您是知道的，顾上尉是我的底线。从前是，现在也是。】
【我该说你记得晓梦好，还是忘了她好。你现在坦诚的不像你。】
【身份不同，难道不是吗？顾局。】
【还望你多多照顾一下晓梦了】
电话那边没了回应，这边的顾晓梦也是进了浴室快一个小时了还没出来。顾铭章脑袋都是大的，要叫他去想些什么策略他能想出来个好法子，可叫他去应对这些儿女情长着实是难为了他。
顾晓梦乏了，出了浴室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倒头就睡。半夜渴醒了去客厅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等着它凉。
一瞥便看见了沙发上放着的自己的书包，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还好，起码不必等到开学李宁玉来给自己送书包了，避免了相见的痛苦。以这次没考好为由课代表一职叫金生火给自己卸了换成别人不走李宁玉那条路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顾晓梦吃着早餐，看见顾铭章还在看报纸便问了句：“爸爸，书包是李老师送来的吗？”
“是她打了电话过来，miss赵去拿的，”顾铭章将报纸折叠了起来放在桌旁，“晓梦啊，你有什么可以跟爸爸说。”
“那您可不许撒谎骗我。”
“我何时骗过你呢？”
“在我将李上校带回家时，您让我以为您时第一次见她。”
“晓梦啊，你要明白，那个年代，很多的都是身不由己。”
“还有您瞒我到现在。”
“可即便是现在这个年代像你和宁玉这样的团体也并不能被大众所接受不是吗？你们在一起注定了是个无名无份的结果。本想的是你们两个这辈子应该是不会有像上辈子那样的交集，你记不记得起也都是过去式了。当然你记起了、又喜欢上了她这一切或许就是命中注定的吧。我这个做父亲的不会拦着你，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当你的后盾。晓梦，爸爸希望你快乐。”
“可她不肯从那过去式里走出来，甚至是她根本就没在意过现在这个我。”顾晓梦何尝是不想自己快乐，可李宁玉被困在了上个年代的裘庄，她走不进去……
第26章 【玉梦】如果我们不曾相遇25
“宁玉只是看上去难以相处的模样，实际上心比谁都软，这你也是知道的。你们都是好孩子。”
“那是一个时局动荡、民不聊生的年代。和死神跳的是一支曲子，哪个间谍做事不是如履薄冰过着在刀尖上行走的日子。一国一共，或是说表面上的一国一伪。她们却在对立面的时候成为了超越战友一般的存在，两个不同阵营的人却能把心交给对方，只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多强的共鸣！晓梦啊，若她忘不了顾上尉，你又没办法将自己当作顾上尉，还是各自安好为妙。宁玉将顾上尉记在心里了半辈子，你叫她去忘了与你重新开始，这是不道德的。”
“你要明白。不是所有的感情都可以用一个爱字来替代的，有些人就是超越了爱的存在，是骨子里深埋着的自己。”
那两个人，一个把命丢在了裘庄，一个把魂丢在了裘庄带着另一个人的魂走了出来。你又如何舍得让她们忘记了彼此重新来过啊。顾铭章想起了从裘庄里走出来的顾晓梦，那个将自己当作上级而不是父亲的顾晓梦。
她放弃了一屋子的亮色洋装，穿上了属于另一个人的黑夜的颜色的旗袍。她不再知心人面前将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又或许说她是一座孤岛，不觉得自己有知心人了。她穿黑衣戴白花，她成熟稳重有城府，只求胜利不求快乐。她将满腔的热血冻成冰雕，雕刻出李宁玉的模样，全部的爱恨都注入进了冰雕叫她一生不化。
后来顾铭章再去看顾晓梦，再去与她对话。这哪里还是他那个率真洒脱的女儿，分明就是李宁玉，是他的下级。他看着顾晓梦大哭一场后一夜见成长，只有在暗房里冲洗照片的她才能当个没长大的孩子。
顾铭章起身拍了拍顾晓梦的肩：“我今天要出差，后天就回来。”停顿了片刻见顾晓梦沉默地吃着饭没有要对自己说些什么便去了玄关拿手提包。
顾晓梦看着食物胃里突然翻涌了起来，离了席跑去了洗手间，干呕了半天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觉得喉咙火烧般地难受。她漱了口又返回去拿那个不大顺眼的书包，掏出卷子却像是不识字一般连题目都都不通顺，草稿纸画了一张又一张，慢慢都变成了一个个整齐的四方形的小纸板堆在书桌的一角。她右手放在左胳膊的关节处，看着这些纸板和横放在自己面前的大班1060又悲泣了起来，这是上辈子李科长的习惯，李老师鲜少有需要大量计算的地方，顾晓梦是没有见过她用草稿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