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玻璃上的弹孔直印在顾晓梦的瞳孔之中。
顾晓梦只感觉自己抓着方向盘的上臂一阵钻心的剧痛，她侧头看了一眼，已经是血涌出来，她猛地打转方向盘。
咚！
汽车狠狠的撞上了小白楼的墙上。
第36章
老鬼此刻眼睛都瞪圆了，转身把望远镜推到军师怀里，抬腿就要往出走。
“老鬼，目前已经进入清理现场的阶段了，你撤退也要去该去的地方。”军师语气的凝重无比，从那个小汽车进入交战区开始，他就目睹了一切。
这一切只在呼吸之间，可他看的真切，真切到他足够洞悉一切，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无意间发现了天津组织的最高机密，任他再信任老鬼的预判和计划，此时也不得不开口阻拦住她。
清理现场？老鬼愣在当场，片刻后她马上回到窗户边，心里丈量起顾晓梦的汽车离着交战现场的距离，她使劲攥了攥拳头。
只有不到三十米，而清理现场所用的燃烧瓶，燃烧速度极快，面积极广，只要烧着小汽车，必然会引起爆炸。
这种小规模的伏击战最难以处理就是无法确认敌人的伤亡，和清理行动人员留下的痕迹，所以全部烧毁是最上策，战斗结束后，参战人员会投掷大量的燃烧瓶，只要是敌人伤了不能逃离，都会淹没在火海之中，不会让任何一个敌人活着。
而他们的人也会趁乱撤离现场，烧掉所有能烧掉的，不留下任何痕迹。
老鬼眼睁睁的一个个燃烧瓶被投掷出来，砸在地上，砰的一声，火起。
“参加此次行动的人限今日全部撤离天津，回到延安。”老鬼说完，转身就走，根本不顾身后军师的阻拦。
“那我呢？”军师在老鬼要出门的一瞬间喊道。
“你留下。”老鬼停住脚步，侧头余光瞟了一眼军师回答道。
办公楼下，小赵已经将汽车启动，微微颤动的等着老鬼。
“去二号码头。”老鬼下了命令。
小赵不敢怠慢，也绝不会问原因，一脚油门下去，直奔着二号码头的方向开去。
站在楼上的军师看着老鬼的车的前进方向，无奈的摇摇头，他从未见过老鬼会乱了方寸，不过，军师长呼了一口气，这两个女人如此拼命，她们的生死，自己决不能坐视不管，他要尽快和上级申请，将她们二人一起撤回延安。
“报告局长，支援即刻就到。”姚中承立正说道。
“等支援到了，那些延安的早都跑光了。”谭局长看着二号码头已经燃起熊熊大火，而枪声已经戛然而止，就知道这是一场有预谋的伏击。
这种伏击，绝不可能留下线索，供自己的人跟踪和搜索。
“顾处长冲进交战区去救季处长，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姚中承此刻神情严肃，可嘴角还是无法抑制的向上扯了扯。
这种火海之下，他已经确认季光民必不可能逃出生天，延安也终于做了件好事，将这个碍眼的同袍除掉。
“走，去看看。”谭汉英刚说完，要上车，就听到后面一阵车响，他猛地转头，就见顾晓梦的私车直接冲进人群，直奔火海而去。
“她怎么来了？怎么没有封锁现场么？”就在汽车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他一眼就看到车里面坐着的正是李宁玉。
“这是顾先生的码头，谁能拦住顾先生的人？”姚中承站在他身边，一笑说道。
第37章
坐在车里的李宁玉冷眼看向谭汉英和姚中承，腹诽这两个人冷酷，他们的两位同袍都深陷火海，可他们却已然无动于衷。
汽车一路狂奔，直开到顾晓梦的车前，小赵猛踩刹车，李宁玉根本不等车还没有停稳，就急忙打开车门，冲到顾晓梦的车侧面。
她抬头看了一眼，火势已经大涨，距离汽车起火也就不过堪堪的两三米的距离。
“晓梦！晓梦！”李宁玉撕心裂肺的高声呼喊，双手使劲敲了几下车，她看到晓梦整个人伏在方向盘上，座位上已经一大摊子的血，她能清楚的看到左手垂下来，血正缓缓流下，除此以外看不清顾晓梦还有哪里受伤。
她见顾晓梦么没了动静，伸手想扯开车门，可车门已经被撞的变形，一时间竟然没有拉动。
火势已经蔓延过来，汽车前部已经被点着，滋滋滋的闪着火花。
李宁玉屏住呼吸，双手同时拉住车门，脚步蹬地，使出最大力气，小赵也跑到李宁玉的身边，伸手和李宁玉一起使劲，二人合力拉着了车门。
啪，车门被硬生生的拽开。
李宁玉一头就钻进车里，将晓梦一点一点的拖拽出来。
“晓梦！晓梦！”李宁玉一声一声的唤着她的名字，嗓子被烟呛的已经有些沙哑，眼眶也红红的，外人不知是烟熏如此还是哭泣。
“李管家，汽车已经烧着了，我们先……”小赵没说完，就看到一群士兵列队从身后跑了过来，快到车前的时候，这才分散开去扑灭火场。
李宁玉并不理会任何事情，只是看着顾晓梦的脸，她紧闭双眼，气若游丝，李宁玉试探着她的鼻息，见她进气多出气少。
“没有卫生队么？卫生队呢！”李宁玉直起腰，大喊着，可放眼望去，一片火海，吵吵嚷嚷的人群，身边的小赵急的团团转，拉住陌生的士兵就问有没有卫生队，左问右问，没有任何人给他答复。没有一个会帮助自己和晓梦。
浓浓的无助感充斥到了胸口，李宁玉抱紧顾晓梦的身子，红着眼眶，心一横。
“上我们的车。”李宁玉斩钉截铁的说道，说罢就抱起顾晓梦，想将她抱到车上。
“为什么李管家会在这里？”谭汉英的声音李宁玉身后传来。
李宁玉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她咬紧了后槽牙，只是想要努力抱起顾晓梦，这一刻多浪费一秒，顾晓梦就有多一分的危险。
“叫卫生车送去医院抢救。”谭汉英看到顾晓梦浑身是血，已经陷入昏迷，向姚中承说道。
“是。“姚中承应了一声。
只是四五分钟的功夫，四个卫生队的士兵就抬着担架过来，每两人一组，一组去抬着头，一组去搬着脚。
李宁玉此刻却死死的抱住顾晓梦的腰，一刻都没有松开。
早在把她拽出车的时候，李宁玉就察觉到，她的腰间别着一把枪，这枪被藏匿在腰间，必不是保密局配发的公务用枪。
一定是击杀季光民的凶器，李宁玉马上做出判断，顾晓梦还没来得及处理凶器就被击中，撞车昏迷，她暗自庆幸，自己是第一个发现的人，还有销毁的机会，如果这枪被谭汉英发现，后果将不堪设想。
“你们两个女人，都不怕死吗？”谭汉英看到顾晓梦满身的血，无奈的感叹道。
李宁玉置若罔闻，她要护住藏匿的凶器不掉出来，又静静的感受到顾晓梦微微起伏的呼吸，生怕漏掉一拍。
顾晓梦终于被几人安置上了担架，就在她放平的时候，李宁玉听到顾晓梦轻咳了一声，回头看过，见她眼睛也微微张开。
李宁玉见状立刻松开抱在她腰间的手，抚摸着她的脸庞，帮她擦去血水和泥土。
“玉姐……我不怕死，我怕……我怕到死都来不及告诉你……我爱你。”顾晓梦妮妮喃喃的说道，她气息奄奄，眼神已经迷茫，只觉得目光所及的地方一片的白色，其中似乎是玉姐的身影在晃动，只是自己再没有力气去看清。
“晓梦。”
李宁玉泪水决堤。
第38章
顾晓梦将死之言，让谭汉英不禁眉头紧锁，他留意到那位一向矜持自傲的李宁玉，竟然为了顾晓梦哭成泪人。
他心里陡然间明白，李宁玉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不顾自己的安危，勇闯火海。
这一切，都源于一种神秘的力量，这力量摧枯拉朽，叫人震撼。
“卫生队车辆上有从美国引进的，最好的吸氧设备，顾处长一定会没事的。”谭汉英不再像刚才一样，语气变得缓和不少。
李宁玉轻轻仰头，伸手擦了擦眼泪，然后难得挤出一丝微笑，向谭汉英颔首致谢。
四个卫生员紧急给顾晓梦止血后，合力将担架运上车，李宁玉紧跟着他们，眼神一直盯着顾晓梦，生怕他们不知道轻重，磕碰了她。
“李管家。”谭汉英突然叫住李宁玉，李宁玉闻言，转头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