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仲明瞥了一眼宫娥手中的托盘里的碟子里的三串红艳欲滴的糖葫芦,不由馋了,但他的脑子还是很清醒的,灵魂深处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个东西,他不能要,更不能吃,因为那是蜜糖独药。
他暗暗抑制住自己的玉望和口水,挑眉不屑道:“可是我从来没有说过我爱吃糖葫芦。”瞥了一眼宝琴,刻意吩咐,“宝琴,刚才你赢了一局,若爱吃那个,且拿去吧。”
宝琴闻言,也瞥了楼天应一眼,配合道:“可是那是陛下给公子的赏赐,宝琴可不敢拿啊……”
苏仲明平静道:“既然是给我的赏赐,而我刚才又输给你一局,我有处置赏赐的权利,不是么?”
楼天应陡然不悦,但勉强压制住怒火,答道:“一共有三串,你可以把其中一串赏给宝琴,但你必须给孤面子,吃上一串。”
苏仲明痛快道:“给宝琴一串,给毓佳一串,剩下一串——就拿来作为下一局的奖品!谁赢了便是谁的!”
楼天应暗暗握紧了拳头,微微咬牙不悦道:“你给孤面子吃一串又能怎么样?”
苏仲明佯装恍悟,淡淡道:“原来你是要人给你面子?呵呵,上回打架你输给了我,凭什么要我给你面子?我给了你面子,那我的面子谁给?”
楼天应无法反驳,脱口质问道:“你当真不肯领孤的情?”
苏仲明理所当然地答道:“本来就不领这份情!今日我也没有吃那个的胃口!我不吃,你难道要定我罪,逼我吃不成?”
楼天应以为自己风风光光上了台面,不料跌入如此尴尬境地,想要下台,却又好面子,不肯羞愧下台,只愤怒着吩咐宫娥一声:“把东西放桌上!”话落,便拂袖悻悻而去。
宫娥赶紧将托盘放于桌案一角,便立即随着楼天应离去。
到这一步为止,苏仲明终于忍不住,一只手捂住凶口,舒了一口气:“总,总算是把人给气走了……”
宝琴靠近那只托盘,仔细看了看横着搁在碟子中的三支晶莹剔透、红艳欲滴的糖葫芦,启唇道:“新王兴许想要为打架的事情来向公子赔不是,可惜太过强映,终究什么都得不到。毓佳,以后你可不能如此。”
毓佳稍微出了点神,但宝琴的话语仍能听到半分,赶紧点头应了声‘嗯’。
宝琴抬起头,又对苏仲明道:“公子!这糖葫芦看起来似乎不错,反正新王走了,公子就尝一尝吧?”
苏仲明第二次瞥了一眼那三串糖葫芦,忽然间想起了远在落梅山庄的李旋,不知自己何时能与李旋重逢,相思之际,心田里涌出阵阵相思苦,玉望顿时带着口水消退。于是,他只道:“不了,我想现在这个时候,即使入了我的口也已经不甜。”
宝琴微微惊奇,从中捏起了一串糖葫芦,看着那晶莹剔透的样子,看着那极漂亮的红艳,实话答道:“可是……我看着倒是觉得很甜的样子。”轻轻一嗅,“闻着也很香甜呢。”
毓佳凑过去,也跟着嗅了嗅,也跟着附和:“我闻了也觉得很香很甜!”
苏仲明大度道:“你们吃吧。不过,刚才宝琴赢了一局,所以,宝琴可以吃两串。”
宝琴答道:“公子可不要后悔哦?”
苏仲明干脆利落:“我虽然有时候也会后悔,但这三串糖葫芦……绝对不后悔。”
因为这一句,宝琴便一面拿起一串山楂果的糖葫芦,一面含笑着说道:“那,我就吃这一串山楂果子的,还有这一串山药豆的。剩下那一串山药豆的,就给毓佳了。”
毓佳没有反对,只说道:“其实,我并不爱吃甜的,只是因为公子不吃,觉得太浪费,就替公子吃了吧。”话落,捏起最后一串糖葫芦,和宝琴一起吃了起来,蜜糖粘在了他们的唇角边,就如同粘住了喜悦。
苏仲明微微低头,什么话也不说,任由相思苦在心里满满扩散开来,侵蚀整个凶口。
五个牌局过后,计策的脉路便也清晰地浮出水面了——夺玉玺,楼琳柔与毓佳母子相认,擒拿楼天应。
玉玺是王权的重要之物,有了玉玺便能成王,但眼下文武百官之中有不少老将仍依凭于楼琳柔,须与楼琳柔相认才能在朝野中得到助力,光凭这两点便足以成为桃夏的国主,但楼天应也不可放过。
在暮丰社长大的楼天应,可凭武艺刺沙毓佳,为防止这变故,必须擒拿起来,不能放虎归山。苏仲明亦也想借这一手,除掉自己的感情妨碍。
整理好脉路后,宝琴启唇:“毓佳与太后血脉相通,若处置妥当,太后被亲情感化,必然不会虎毒食子。以我之见,毓佳须保留身份,并时时亲近太后,时时侍奉太后。”
苏仲明回头,望着毓佳,接话道:“也就是说,你从明天起就得放弃那些花花草草,改行到太后寝宫去,侍奉你母亲,但不能马上与她相认。”
毓佳听罢,为了完成大计,便干脆地点了点头,铭记于心。
宝琴又道:“夺玉玺,恰恰是最难的一道关,除了新王,谁也不知那玉玺藏在了寝宫的哪一处。不过,既然新王对公子极其有心,公子何不放下男儿面子,假意与之亲近,在寝宫查出玉玺的下落,到时候真假玉玺掉换,神不知鬼不觉。”
苏仲明愣了愣:“啊……?叫我去跟他好?这,这太为难我了,我……我才不要跟他琴琴我我!”
宝琴劝道:“干大事就得付出一点代价,古有献美人弑君的计策,公子是男子,和女子相比,并无大损害,只是失了半分颜面而已。”
苏仲明无奈喃喃:“想不到在这个世界里竟然还有懂美人计的……”想了想,脱口,“不如我们先试试送几个美男美女过去,如果这一招有用,我就不用假意亲近他了吧。”
宝琴答道:“嗯,这倒也好的。只是公子被禁足于宫中,此事便交由我来办吧。”
苏仲明轻轻点了点头,轻轻应了声‘嗯’。
宝琴又说:“待事成之后,新王便交给公子处置。”
平静了片刻的毓佳,忽然启唇:“公子……,应该不会沙了他吧?他……”只说到一半,便低头不说了。
苏仲明晓得他的心中所想,答道:“虽然是同父异母,但你与他之间也有半分血缘,我不会沙他,但也不能放过他任由他再妨碍我的生活。”
毓佳脱口:“我会好好劝他回头的!”
苏仲明笑了笑:“傻小子,他已经浪子成姓,你劝不了他的。若不沙他,便只能囚禁他,将他关在牢笼里一辈子。”
宝琴想了想,亦是附和:“公子说的也有些道理。新王这一回窜入王室,披上了龙袍,若放虎归山,势必还会再故技重施,窜入别国的王室,到时候,公子又要遇难。”
这是一个可怕的噩梦,而陷入噩梦中的苏仲明必须用尽计谋,将噩梦破除,并且,不能再让它生根发芽。
毓佳晓得苏仲明的难处,只低头,不言。
作者有话要说:元宵节快乐!
又气又哭地乱翻了一阵冰柜后
准备沮丧着回家时
终于在一把回收购物车里
发现了爱吃的那一种口味的汤圆
而且是最后一袋!(T_T)
思念家的百合花汤圆和栗子汤圆超级好吃!
☆、第165话
苏仲明下了决定:“我们兵分两路——毓佳到太后寝宫值事,而我和宝琴则主要对付楼天应。”随即,又一番叮嘱,“毓佳,你在太后寝宫时只尽心侍奉生母,借机会多与生母聊聊家常,但切记不要草率相认。”
毓佳早已铭记在心,答应道:“嗯!我知道的!”
苏仲明立起身来,宣布:“散会吧。这次打牌打得我腰骨酸疼啊。”说着,单手揉了揉后腰,面露一丝苦楚。
宝琴立刻起身,关切道:“公子要不要紧?”
毓佳也赶紧立起身,且自告奋勇:“公子!不如,由我来给您揉一揉吧!”
苏仲明闻言,忙推辞道:“不,不,咱们男男授受不琴!”
男……男男授受不琴……?
毓佳的双眼微微愣直,不明所以然。
宝琴不由用袖口掩嘴轻笑了。
翌日,毓佳一早便换上宫侍服,随着宫中人前往太后寝宫,苏仲明已经为他疏通好人情,他只须准时到太后寝宫,无人盘查他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