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熹点头,对周言谕说,“我来开车。”
周言谕没有拒绝,交出了车钥匙。
☆、Chapter 48
就算陵裳云不找商郅郁,商郅郁也必须去一趟警局,他需要了解清楚尤李的情况,他到底是被抓,还是在逃,警方又会如何处理,这些事不了解清楚,顾筠兰永远都无法安心。
商郅郁并没有告诉顾筠兰他要去见谁,陵裳云也没有把商郅郁约在警局,而是选在附近的咖啡店,她的理由是警局太远,万一顾筠兰有事找商郅郁的话那里比较近,对商郅郁来说也比较方便,商郅郁不疑有他,只管找了买菜的时间去赴约。
才见到陵裳云,商郅郁也没有心思寒暄,脱口就问,“关于尤李的情况,刚才电话里我不便多问,你们抓到他了吗?”
陵裳云点点头,回答商郅郁道,“我来找你,就是因为尤李,我准备我们调查尤李的情况跟你讲清楚,因为有很大一部分都跟顾筠兰有关。”
“是多年前筠兰跟他结过婚的事吗?”商郅郁问。
陵裳云又点头,却问商郅郁道,“顾筠兰是怎么跟你讲的?”
商郅郁似是并不想提起,微微皱起眉,却又因为跟尤李的事相关,只好尽量简短地回答,“筠兰提到尤李对她施暴,并且在外面有女人的事。”
陵裳云听后便道,“其实筠兰的遭遇不止如此,我想她应该也不愿对你提及,我们在尤李的手机里找到了许多幅他的画作,有大半作品里面的人物都是顾筠兰,而且,她的身上都没有穿衣服。”
话说到这里,商郅郁也已经听明白,只是突然为顾筠兰所受到的那份屈辱而感到痛心,同时也愈发自责,就听陵裳云又道,“尤李是性变态,伤害过的女性不止一人,但他带回法国的只有顾筠兰,因此她所受的折磨不言而喻,但现在的问题是顾筠兰不肯站出来作证,因此我们无法拘押尤李太久,仅凭那些画作无法作为证据使用,这对顾筠兰而言,有些吃亏。”
商郁郅听到这里,不禁要问,“那庄栖风呢?庄栖风伤成这样,难道也不足够拘留尤李?”
陵裳云摇摇头说,“我们只能暂时拘留他,因为尤李请了律师,而且经过检查,他身上有超过分量的兴奋剂,他并不承认自己有服用过这类药物,说是被人陷害的,律师出具了足够的证据,证实了此事,因而现在他正在办理取保候审的手续。”
商郅郁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他身边明明有足足两个受害者,竟然还能让尤李以“兴奋剂”为由脱罪,而当年他的父亲锒铛入狱,却连翻身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他不明白为什么他总在经历这一切?为什么恶人永远都有空子可以钻?为什么正义反被压制得毫无伸张的余地,只能沉默逃避?
当然这时的商郅郁完全不会想到这只是陵裳云故意抛下的诱饵,也好在商郅郁对如此的细节完全是外行,因而陵裳云才能得逞,一直到三天后周言谕的电话追到,当时商郅郁已在着手处理搬家的事宜,却被告知需要他去见一见尤李的时候,一切真相才算是水落石出。
事实上在接到周言谕的电话之前,商郅郁还接到了另外一个电话,不过那个电话响了一声就挂了,商郅郁也没有多加理会,随后顾筠兰的手机也响了起来,那时她刚起床正在梳洗,商郅郁将手机递过去的时候瞄了一眼,觉得号码有些熟悉,但也没多想,哪知顾筠兰才拿到手机,就把刷牙用的杯子碰掉在地上,她忙去捡杯子,商郅郁见她神色不对,就问她出了什么事,顾筠兰摇摇头,说没事,这才再要接电话,铃声却已经不再响了。
可没过两分钟,铃声却再度响了起来,仍然是同样的号码,商郅郁立刻警觉到这个号码有问题,事实上三天前他见过陵裳云之后并没有将尤李的情况告诉顾筠兰,只对顾筠兰说他决定换工作并且要尽快搬家,虽然当时顾筠兰没有多问,但商郅郁觉得她一定能猜到他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搬家,双方都没有说穿,是谁都不希望再提起那件事,顾筠兰绝不会主动提起,商郅郁就更不愿再刺激到她,此时铃声再度响起,商郅郁顿时抢过顾筠兰的手机,用最快的速度按掉并关机,对顾筠兰道,“不等搬家了,我们现在就去把号码换了吧。”
顾筠兰一愣,抬头看着商郅郁,勉强笑了笑说,“郅郁,我没事,你紧张过度了,也许只是打错了,不理它就好。”
这显然不是打错,因为商郅郁也同样接到了这个号码所拨出的电话,不过自那日之后顾筠兰对电话铃声总是很敏感,因此商郅郁曾经提过一次换号码的事,但不知为了什么,顾筠兰一面害怕着,一面却仍然保留着这个号码,商郅郁毕竟不想逼迫她,若不是今天这个电话如此怪异,商郅郁也不会这么快再提起这件事来。
但顾筠兰的反应在商郅郁看来仍然太过轻描淡写了,这就使得这件事看起来显得非常矛盾,令商郅郁相当不解,随后商郅郁就接到了周言谕的电话,说需要见面谈一下庄栖风的事,一开始商郅郁不放心留顾筠兰一个人在家里,有所犹豫,不料反而是一旁的顾筠兰催促着他,说道,“栖梧的事你应该多去关心,去吧,我一个人在家没事的,放心吧。”
商郅郁仍有几分犹豫,只因方才那几次铃声响的莫名,他总觉得心有不安,但转念一想,他就做下了决定,因为他可以趁机去找陵裳云查一下那个号码,也免得自己疑神疑鬼,这么想着,加上顾筠兰不停催促,商郅郁也就出了门,但他并不知道他前脚才离开家门,不到十分钟顾筠兰也背着包匆忙离开小区,而当商郅郁在医院门口见到周言谕之后,周言谕却并没有进入医院的打算,而是站在门口,对商郅郁说,“很抱歉,原谅我用这样的方法把你叫出来。”
商郅郁听周言谕这样说,心中先是一惊,随后微微皱起眉来问道,“怎么回事?庄栖风出了什么事吗?”
周言谕回答道,“也算是跟他有关,但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如实告诉你,是关于尤李的。”他不等商郅郁开口,就说,“陵裳云之前告诉你关于尤李的事,其实是我授意的,目的是让你以为尤李没死,但事实上尤李已经死了。”
他的话让商郅郁狠狠一惊,盯着周言谕道,“为什么要这么做?给我一个理由。”
“为了栖风。”周言谕简单地道。
听到“栖风”的名字,脑海中瞬间出现了那人浑身苍白的模样,商郅郁的眉头顿时拧得更紧,便听周言谕又道,“有一些细节小优没有说,陵裳云也没有说,因为在真凶没有捉到之前,我们不便透露任何细节,但你知道尤李是怎么死的吗?”
之前那次去到医院的时候,林优说的都是庄栖风受伤之前的前因后果,而对于庄栖风受伤的事却并未说得很详细,商郅郁只知道是尤李将庄栖风囚禁起来,足足有五天之久,这五天里庄栖风遭遇了什么已不用一一细说,只要从林优提到的沉重伤势之中就能够想象的出来,但当时他并不知道尤李已经死了,即便是现在,商郅郁也不清楚尤李是什么时候死的,又是怎么死的,因而对于周言谕这个问题,商郅郁可以说是毫不知情,于是,他便等着周言谕告诉他答案。
周言谕将尤李的死因跟商郅郁细细讲明,说到若不是庄栖风咬破尤李的颈动脉,其实死的人百分之百会是庄栖风的时候,商郅郁的心又因此被狠狠地揪痛了,后怕的情绪翻天覆地席卷上来,一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因而,你也应该明白我对于这件事势必追查到底的决心,只不过,这条线追查到顾筠兰的时候就断了,因为中间还夹了一个你,因此陵裳云故意欺骗你尤李没有死,是为了让顾筠兰也对此深信不疑。”周言谕这时才算是挑明了见面的原因。
商郅郁的脑中已是一片空白,他一时间根本无法消化周言谕的话,饶是他拼命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也仍是控制不住脑中不停地去想那个人在那个时候曾有过就这么消失的可能性,而自己留给他的却是那句决绝的话,在不知道原来庄栖风历经生死之前,商郅郁还能勉强说服自己这虽然是最伤害他却也是最最干脆的了断方式,但此时此刻,在他总算知道了所有来龙去脉的一瞬间,他蓦然间觉得自己留给庄栖风的原来是如此巨大的痛苦,然而除此之外,他更加无法面对的是这样巨大的伤痛很有可能是他跟顾筠兰两个人一起带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