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动作之熟练,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
饭饭满头大汗,开心地一拍手:“好啦!你将小黑牵出来就行了!”
点点板着小脸把马带出来,那匹马很温和,还用大脑袋拱了拱他。一回头,就见饭饭已经稳稳当当地坐进了桶里,还不停地朝他招手。
点点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想让本殿做进那东西里?!”
饭饭点头:“你来不来?这都不敢,还是别做我大哥了。”
点点:“……来!”
他的小屁股将将贴住桶边,就听饭饭喊道:“小黑,架!”
“呀啊!”
点点慌了,点点傻了,点点……飞了。
黑马跑开的一瞬间,木桶嗖一下升了起来,到了墙头被猛地一扥,两小嗖一下被弹了出去,点点在空中慌乱大叫,四肢乱划,被淡定的饭饭扯住衣领。
点点立刻四爪并用地抱住了他。
两小噗叽一下摔进了一大堆花瓣里,带起漫天雪一样的花瓣雨来。点点晕乎乎地从饭饭身上爬起来,双手托住饭饭脖子把他抱住,撕心裂肺地嚷道:“饭饭!饭饭!你还好吗!”
饭饭忍无可忍:“快从我身上下来!”
两小推推搡搡扑腾了好半天,揉作一团滚出了花瓣堆。
一抬头,看见一张冷冷清清的小脸。
这一只看起来比他们还要小,肤色雪白,长了一双深蓝色的大眼睛。他抱着一个比他还高的大扫帚,面无表情地说道:“又白扫了。”
饭饭:“……”
点点:“……”
大眼睛看着饭饭:“你又来作甚?都说了我不能走的。”他把扫帚一扔:“你自己闯的祸,你自己扫吧。”
饭饭:“等等!”
大眼睛回过头来。
饭饭往怀里一模,骨碌一下翻身站起,高高举起那簪对着大眼睛说道:“你看看这个!谁有这东西,你就得跟谁走,对不对!”
大眼睛脸色一变,扑过来仔细看,怒道:“这是我爹爹的东西!”
饭饭:“你只说对不对!”
大眼睛不说话了,眼睛里喷出愤怒的小火苗,嘴巴却嘟了起来,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拿着簪子来接我的应该是娘亲才对。你不是娘亲,娘亲不要我了。”
饭饭一下子傻眼了:“你不要哭!”
点点翻身爬起来,抢过簪子,推开饭饭,背对着大眼睛无声地说道:“看我的!”
他转回身,把簪子在小朋友眼前一晃。
大眼睛:“你又是谁!”
点点:“这你别管,我只问你,想不想知道你爹怎么样了?”
大眼睛:“……”
点点再次晃了晃簪子,指向饭饭:“你见过他对不对?他没有伤害过你吧?和他走,他会保护你的。我是他的大哥,小弟的小弟我也一样会罩。怎么样,考虑一下?”
大眼睛小狗一样跟着那簪晃头,忍不住上前一步。
点点再接再厉:“我大概知道你娘亲是谁了,你见过她吗?我猜你没见过。她做饭可好吃啦,特别温柔,还会讲故事呢!”
大眼睛:“大哥!”
饭饭:“……”
点点十分有大哥做派地点了点头:“很好。”
饭饭拉过小孩的手,小孩僵硬了一下,却没有抗拒。
……他的手,很暖和。
饭饭轻声问道:“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大眼睛怔愣片刻,学着饭饭的表情,笑了一下,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夏夏。”
…………………………
“做工很精美。”瓷垆脸色复杂地拿着素簪,措辞道:“通体素白,很有……辽国特色。”
夏幺听着他的回答,神色一点一点地黯了下去。
金不眠在后面看着,突然有点不忍心,打断两人道:“珍宝玉器这东西,想来宫里不会少。如果辽主有兴趣,不如陛下过个几日再请辽主去宫中品鉴如何?”
瓷垆赶紧顺着台阶下来,不动声色地抓住金不眠的手紧紧握住:“斯人说的很是,我们还是先进行第二场吧。”
于此同时,一道悠远的钟声远远传来——是护国寺的大钟!
紧接着,又是第二声!
夏幺似是被钟声唤回了神,他点点头,坐回自己的座位,看向瓷垆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转而看向坐在场地正中的金不眠。
虽然点点不肯承认,但瓷·大点点·垆一定就是。这一点,夏幺已经可以肯定。
那么这位不眠小哥又是谁呢?
会是……饭饭吗?
夏幺眼色深沉,如果真的是,那么,不惜一切代价,他也要将金不眠抢回大辽!
夏幺闭了闭眼睛,暗自深深吸了口气,再睁开时,又像刚见面时的那样了,看人时眼角微勾,笑容下的意味却让人一无所知:“我们辽人不爱舞文弄墨那一套,规则可得好好定一下。”
瓷垆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这个自然。斯人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金不眠早就吩咐下去了,一抬手,厮仆躬身送上两个小木盒,金不眠将盒子拆开向两边示意:“辽主多虑了,说到底,惊才绝艳的人少,这世上还是普通人占大多数,有专门为这些人准备的游戏。”
夏幺笑起来:“那就好,拿来我看看?”
仆人晓事地给两位陛下递过去,盒子里装的满满都是硬纸片,一张纸上是一个字,倒都很常见,没什么生僻的。
夏幺摆弄了一会儿,摊手:“不明白。”
金不眠:“盒盖里还有张纸。”
夏幺果然从盖子里扣出一张羊皮纸,展开来,上面画着一大堆小方块,不怎么规则地绕着圈连成一条歪歪扭扭的棋盘,地图中心画着个大大的红点。
下人们将地毯换下来,新铺上的这张短毛毯通体雪白,上面绣着和纸上一模一样的图案。
金不眠摸出两个骰子,挽了个花活,随手一抛,两个骰子滴溜溜落在地毯上。他身体微倾,露出一个藏着小调皮的俊朗笑意:“二位,请掷骰”
夏幺掷四,瓷垆掷六,占了先手。
金不眠:“盒子里有二百个字,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两位轮流出手,每次出牌占住一个格子,已经被占据的格子不能被反复占领。横向,纵向,斜向都可以用来连句,谁先联出一首五言律诗,谁便胜。”
夏幺一拍手:“明白了,就像我们辽国的五步棋!”
金不眠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没错,每次确定一句诗,就会有人用红线固定住这句诗的位置,率先联出四句便是胜了。但联句又不同于下棋,你可以用自己的字,也可以用对方的字。”
荆人工于文笔,在这些风流事上花的心思不要太多。瓷垆主动说道:“可不是随便五个字连起来就叫诗,最基本的对仗和韵脚,辽主应该会吧?”
夏幺笑吟吟收下来自大点点的讽刺:“会的,需要我让你不?”
瓷垆冷笑:“希望辽主不要为了赢就做出什么‘今天风好大’的句子。”
金不眠:“好了,别闹!这就开始吧!陛下你先来!”
瓷垆干净利落地抽出一张“国”字卡片,放在整个图格的最中央。
他把卡牌放在自己桌面的图纸上,下人立刻拿出一个刻着“国”字的大木牌,放在地毯上一模一样的位置。
国字用来开头不太容易,金不眠瞬间明白过来,瓷垆已经将整首诗做了出来,而不是一边放牌一片作诗。
夏幺拿出一张“王”,稳稳落在“国”字下方。
金不眠心中摇头:国字应该是末位字,夏幺没有堵对地方。
瓷垆取出“功”字,放在了离中心很远的斜上方。
夏幺再用“春”堵在“功”的正下方。
外间已经用大木板摆了好几处,同步场中放给外间的游人看,众人议论纷纷,专好此道的人议论纷纷:“‘功盖三分国’!真是大气象大手笔,这一局先手棋必胜!”
“我看未必!后手棋看似落子散乱,但也能成句,若要比快,还不知是谁胜呢!”
楼下喧嚣热闹,楼上各有思量。
瓷垆:“辽主这是乱下的罢,若自知不敌,认输便是,不要浪费……”
夏幺托着下巴,懒懒道:“耐心,点点。”
瓷垆:“???”
夏幺:“哦,我说耐心点。”
金不眠嘴角抽搐。
两人你来我往地又下了几步,瓷垆显然不想再拖,用废字堵了几处重要枢纽,自己的句子已经隐隐成形;夏幺的策略则更简单——堵他!甭管下哪儿,堵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