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你来了,我要走了,今天单位还有事,忙完我再来。”说罢,江胜舟朝电梯方向走去。
他望了望江胜舟离去的背影,转身推门进了病房。
江南早晨的点滴还没有来,现正坐床上,盯着开门进来的人。
“珩珩,过来!带饭了?今天吃什么?”
“妈做的粥,还有蟹黄包子,凉拌猪肝。吃吧!”王珩一样一样往外摆,顺手递给江南一双筷子和勺子。
接下来,王珩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手放在膝盖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南吃饭。盯了一会儿,他又把目光移向别处。霎时间,病房里,只能听见江南咀嚼的声音。
江南见王珩不说话,眼睛盯着某处发呆,“珩珩怎么了?” 王珩听江南叫他,立刻回了神,“没事,你吃吧!”
“来,珩珩,吃一口。”江南用筷子夹起一块猪肝,递到对方眼前。
王珩看着眼前的猪肝怔了怔,慢慢张开嘴。“真乖!”江南看着对方吃完说道。
“来,再喝一口粥!”
“不吃了,你吃吧!我去看看药来没来。”王珩受不了病房内的气氛,他找了个借口,转身出了门。他去了护士站,见护士已经开始配药,便没上前询问。他站在旁边发了会儿呆,其实他心里想问江南,为什么会单独把他忘了?但是又问不出口。
心里的伤疤被揭开了一遍又一遍,早已变得麻木。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再爱一遍了,心和魂早已交了出去,自己已经一无所有,早已精疲力竭,已经爱不动了。
已经拥有的东西,反而更加恐惧,因为害怕失去。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手已经微微颤抖,双膝变得发软,像踩在了棉花上,双脚踩不到实处,整个人虚弱无力。他仿佛在山谷里独行,山谷两侧是高高的岩壁,他赤着脚,双脚已经被锯齿般的石头划伤。他抬头望了一眼,曲折的山路不仅狭窄,路面上铺满了碎石,陡峭的山路顺着山势通向山顶,山顶隐没在浓雾里,看不见路的尽头。
他在走廊转了一圈,最终又回了病房。
江南已吃完早饭,王珩上前收起饭盒,放在整理兜里,以备晚上拿走。没几分钟,护士便进来换药。
病房里很安静,只能听见药瓶碰撞的脆响,护士手脚麻利,几分钟扎好了针,调好流速,便端着放着空药瓶的盘子出去了。
“珩珩,别站着了,坐过来!”江南用一只手招呼着他。
他往前蹭了蹭,拉了把椅子坐下。江南躺在床上朝他伸了伸手,王珩带着疑惑看向他。
“干嘛?”
“把手给我!”
王珩慢慢地把手伸过去,江南牵过他的手,握在手心里。王珩垂着眼,目光落在交握的手上,沉默着出神。
江南的手温热,连带着温度也传递到他冰凉的手上。
与此同时,他手指上的凉意也传递到对方的手上,江南忽然张不了口。他望着王珩低垂的眼角,长长的睫毛一动一动的像个帘子,让他看不清对方黑色瞳孔里的情绪。他的心跳开始逐渐加快,怕对方知道一腔爱意付诸流水徒增伤心,又恨自己怎么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人。这让他意识到生活仿佛无时无刻都像刽子手一样刮着王珩的血肉,直至对方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他们同时陷入了沉静,江南把手握得紧了些。两人手指上的纠缠带来的亲昵在这寂静的病房里疯狂地生长,像星星之火,像春天的草长莺飞,顷刻填满了整个病房。
两人都隐藏着真相,谁都未说出口。
王珩被握住手的那一刻起,便颠倒情思,压抑不住自己的想念,忍不住起身,伸手盖住了江南的双眸,倾身,覆上了对方的唇。
江南只觉眼前瞬间变得漆黑,眼皮上一片冰凉。紧接着唇角上传来异样的触感,凉凉的,软软的。他的心跳得像行军的雷鼓,鼓声“咚咚咚“地不停地敲打着他的心门。他的胸口起伏,仿佛被这一个吻填得满满的,从前已不重要了,他只知道以后要继续爱这个人。
他松开那只交握的手,使劲搂上王珩的腰,让对方离自己更近一些,加深了和对方的吻,直至吻得麻木,他才松开手。
吻完,江南才发现王珩原来白皙的脸上浮上了红色,他瞧王珩这个样子,禁不住笑了起来,“珩珩害羞了,还是憋的?”
王珩还没回过神,被这么一问,脸皮撑不住了,伸手就去掐江南的胳膊,“你脸皮厚的已经看不出红了!”
江南拦住对方的偷袭,又翻手扣住对方的手,手指便交叉在一起,眼睛盯着王珩,“好了,珩珩,不逗你了!”
还有几瓶药,一瓶滴完,王珩又帮忙换了另外一瓶。江南瞅了瞅药瓶,最后视线又落在王珩的脸上。
“总盯我看干什么?”王珩被看地不自在,不由得问道。
“那个,能再亲一下吗?”江南问完,眼珠不由自主转一边去了,不好意思看王珩。
王珩坐在椅子上愣了一下,对方这是亲上瘾了。半晌,他扯了扯嘴角,微笑着问:“用准备一下么?你多喘口气?”
“准备也是你啊!谁刚才脸都憋红了?”江南反驳道。
“说得好像你没喘粗气似的!”
王珩把椅子往前挪了挪,离床近了些。江南见状,“挪什么椅子,坐床上来!”拉着王珩的手使了一下力,把王珩拽了起来。”
“这么迫不及待?”王珩起身坐在床边,眼里闪着星星,嘴角带着坏笑。
只见江南用胳膊使劲勾住王珩的脖子,胳膊一用力便把人压向了自己,“费什么话!”王珩一个猝不及防被对方胳膊压了下去,没等自己反应,自己的脸已经被送到了对方面前。江南又把手扣到他的后脑上,手掌用力,自己的头一低便吻了上去。
江胜舟去单位转了一圈,签了几个字,没什么事,又回来了。走到病房门口,见马海波和秦岭在门口徘徊。
他上前问道:“来了,怎么不进去?”
马海波抬头看见来人,“江支队好!”秦岭也跟着问了一声江支队好。
紧接着马海波尴尬地笑道:“江支队!好像我们来得不是时候。我们来看看江队,顺便有些材料需要他签字。”
江胜舟听闻,透过门玻璃往里望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里面两人吻得难分难解。更可气的是:弄了大半天他是白操心,人家两人根本没什么事,害他从住院开始担惊受怕,担心两人在病房里上演全武行,担心王珩绝望又跑美国,担心江南每天失魂落魄。
原来自己的担心就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他们两人就像磁铁的南北两极,见面就互相吸引,拉都拉不开。
他一手捂上眼睛,抬起另外一只手敲了敲门。
马海波和秦岭互相对视了一眼。秦岭朝马海波偷偷地竖起个大拇指,偏过头来,悄声说:“咱们江队牛批!江支队更牛批!”
江南听见敲门声,便立刻松开了搂着王珩的手,王珩起身坐回椅子上。江胜舟推开了门,江南见马海波和秦岭站在门口,神色不慌不忙,极其平静,“是不是有东西要签字?拿过来吧!”
马海波走过来,把一沓材料递过去,“队长您伤怎么样了?周冲他们也要来看看你。但是手里都有工作,我们作为代表先来了。”
秦岭把带来的果篮递给了王珩。“你们来不用买东西,自家人买什么东西,我这就是皮外伤。”江南看见秦岭拿着东西说道。
王珩起身接过,“我洗一些,你们吃了再走。”说罢出了门。
秦岭看着王珩快速走出去的背影,“队长,男神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马海波站在旁边,脸上憋着笑意。
江南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又看了马海波一眼,“你也别憋着了,笑出来吧!”又伸手接过马海波递过来的碳素笔。
他低头翻着材料,“审讯情况如何?”
马海波回答:“很顺利,证据确凿,凶手直接招供了!”
不久,王珩端着洗完的水果进来了,拿起桌边水果刀,手起刀落,不一会儿切好了一盘。
他把盘子递过去让大家拿着吃。马海波拿了一块哈密瓜,秦岭也跟着拿了一块。江胜舟摆了摆手,表示不吃。
秦岭吃着瓜,“王哥,你这切水果技术真不错!不愧是外科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