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胜舟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侧身坐着,拿着手机望着旁边的周星远说:“都这样!哪有不累的!”
“是啊!大家都疲于奔命,都没有人敢停下来看一眼,尤其在BJ市,大家都疯了一样的跑,但是跑到最后却没有什么区别,最后都太平间一躺。”
周星远喝了一口牛奶,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还不到九点。
“不能想太多,如果想太多,路就走不下去了。”江胜舟放下手机,工作习惯带到生活里,犯了教育人的毛病,开始做对方的思想工作,“过好当下的每一天才是正事。你看看,未来是不可预测的,只有你过好眼前的生活,做好眼前的事,实现眼前的目标,将来的路才顺畅。你看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星远仿佛找到了精神导师,一脸虔诚地地点点头。
他又继续说道:“生活不像民国美女似的穿着旗袍扭着腰肢风情万种,所以咱们自己要有乐观心态,要没事给自己找点乐!”
“你看看我,每天吹吹牛,喝喝酒,看点乐子不是挺好吗?”
周星远被江胜舟逗笑了,“你说得是你现在过的日子吧?”
“不这么活有什么办法?”江胜舟摊了摊手,一脸无奈,仿佛生活抽了他多少鞭子似的,又仿佛生活是三班衙役,没少打他板子,这要是江南在这里,早几句挤兑过去了。“生活又不能让每个人游刃有余!”
周星远一脸笑意,在他眼里,江胜舟很幽默,一口东北腔,只要张嘴,他就想笑。
江胜舟和江南两人长相上有点儿像,眉眼相似,剑眉,眼睛都很亮,高鼻梁。两人连带着性格也有些相似,外向、沉稳、随和,做事都很老道……
正想着,江南从楼梯上走下来,径直走向餐厅。
江胜舟见江南走过来,笑得意味深长,眼里闪着促狭,“啃完了?”
闻言,江南愣了两秒,瞬间反应过来,直接挥起拳头对着他哥后背就是一拳。“就你眼睛好使!”
江胜舟一脸无辜,辩解道:“能怪我吗?谁知道你们在书房啊!”
“你给我闭嘴!”江南告诫道。
周星远此时此刻也听懂了,脸上也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老四怎么没下来?”
“他改论文呢?过一会儿下来!”
“老四在我们医院可是风云人物!”
“有多风云?”江胜舟好奇地问。
“领导喜欢,同事喜欢,病人也喜欢……”周星分析道:“你们看看啊!能发论文,技术还好,能给领导争脸面。”
他说得有点儿口渴,在桌子上拿水壶倒了一杯茶。又继续说道:“当然了,老四带出去也争脸面,嘴皮子还厉害,所以领导去哪里都爱带他去。就说我们院来迎审,老领导见他,一见他写的字顿时拉近距离;年轻领导一见,一看这一表人才,谈吐妙语连珠的,谁不喜欢。女上司就不用说了,看脸就能摆平。性格好,长得帅,这同事肯定喜欢。至于病人喜欢么!骨科不少年轻患者,见老四都两眼放光,能不喜欢吗?男患者都上赶着送玫瑰花,那是我们医院的美谈!”
“那是你没看见他发脾气的时候!”江胜舟笑着揭露,说完瞅了一眼江南。
江南回了他一个白眼。
周星远没理哥俩的小动作,又继续说道:“我现在挺好奇老四的心理,被这么多人喜欢,会不会烦?”
江胜舟笑着调侃,“我看你应该研究心理学!”
江南听周星远分析完,心都快被棉花塞满了,能喘气,但堵的慌。他咬了一口三明治,静默半晌没言语。
不久,王珩从楼上下来,来到餐厅,见三人都在,打了一声招呼。
江南把王珩的三明治重新用微波炉热了一下,才递给他,牛奶也用热水烫了一下,热完放到了王珩手边。
“服务真周到!”周星远望着江南从厨房到餐厅走了两三回,一脸惊异。
“床上更周到!”江胜舟插话。
江南回身就打了他哥好几个拳头。
周星远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憋着笑,“舟哥,我心脏不好!”
王珩刚喝一口牛奶,听了江胜舟的话,差点呛到,还好脸皮厚没透出红来。王珩放下杯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胜舟,“舟哥!领你去我们骨科手术室逛一圈怎么样?”
“不用,谢谢!”江胜舟见他珩弟眼冒寒光,要耍大刀,立刻收起了在外面嘚瑟的嘴。
江南没在餐厅停留,径直回了客厅。他不敢坐王珩旁边,此刻他认定自己看一眼对方,脸就能立刻红起来,听到“床上”两字,自己的胸口和脸像火一样滚烫。
“怎么走了?”江胜舟不知所以然。
王珩吃完,把盘子和杯子往江胜舟面前一推,“长工洗碗去!”人便出了餐厅。
江胜舟:“……”
以王珩对江南的了解,早觉察到了,他直接来到客厅,坐到江南旁边,“看电视吗?”
“好久没看了!”王珩拿起遥控说。
“嗯,陪你看!”江南小声说。
“要躺下吗?”王珩拍了拍自己的腿说。江南二话没说直接躺在他的腿上,拿起王珩的手遮在自己眼睛上。仿佛遮了自己的眼睛,脸红就能不被其他人看见一样。
王珩见状笑了笑,没说话,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任由江南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江南希望时间就这样停下来,他在,王珩在,亲人在,朋友在。人生里有的东西,此刻都聚齐了,是不是就可以称之为酒酽花浓的圆满。
静止下来,我们都不会老,没有诀别,只有永远在一起--岁月静好。
“珩珩,你会一直爱我吧?”江南吻了下王珩的手,仰头望着他,想从心里再确认一遍。
“不出意外,会的。”王珩低头注视着他的眼睛说。
“什么算是意外?”江南又问。
“呃,有一天不爱我或者你想要的太多,我给不了的时候。”王珩用手抓了抓他的头发,想了想说。
“不行,不管什么意外我们都不分开。”江南一把抓住王珩的手,近乎耍赖地说。
王珩嘴角噙笑:“知道了,江南!”
“而且我尽可能不要求你太多。”江南极力表达自己的感情,但又觉得委屈,“有时候想你想得发疯。珩珩,你知道什么感觉吗?心都是酸的,都能挤出水了。”
“听着像是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样品。”王珩调侃道。
“你还有心笑!”江南拿起王珩的手塞在嘴里恶作剧似的轻轻地咬了一下,自己想的要死要活的,对方还无动于衷,他一点也不满意,他迫切需要王珩几句好听话暖暖他的心坎。
“珩珩,说句好听话,哄哄你的南哥哥!这样心就不酸了!”他厚脸皮要求道。
“呃,我脑子里正想你,低头一看手术刀口切偏了一厘米,没办法我又补了刀……”
江南被噎成了锯了嘴的葫芦,半晌才说,“这不是好听话,是□□裸的威胁。”他赌气地说道。
“那我在你耳边说难于启齿的话。”王珩坏笑着说,接着便低头附耳在江南耳边说了一会儿。
就见江南的脸像进了红色染缸,从初期的浅粉在染缸里过了数道工序之后彻底变红了,仿佛秋天的枫叶。
“珩珩太坏!”江南使劲抓了下王珩的手说,“给我闭嘴!”
江胜舟和周星远两人换完了衣服出来,见两人在沙发上有说有笑、卿卿我我,一脸司空见惯。“星远,中午还能吃下铁锅炖吗?我让狗粮塞得饱饱的。”
“对单身汉太不友好了!”
“跟着看会儿电视,饭点儿我们再出门。”江胜舟说。
两人来到客厅,江胜舟又开始嘴欠,“哎呦,老弟你躺的挺舒服啊?”
“那是相当舒服!”江南拿着王珩的手遮着脸,撑着脸皮怼他哥。
“说你胖还喘上了!”江胜舟坐沙发上开始看电视,周星远也在旁边坐了下来,他拿起手机瞄了一眼,微信大学室友群里有新发的信息。
乔帅:老三,H市冷不冷?
周星远:冷,冻成狗……
刘秋松:你们现在干什么呢?
周星远:看老四和江南撒狗粮……
乔帅:实惨!
刘秋松:惨不忍睹!
周星远:每天成吨撒……
乔帅:吃惊
刘秋松:吃惊
乔帅:难道老四每天不说话忙着撒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