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戴舒舒放慢脚步,“是不是我跑得太快了?哎,是我太激动了……好流叶,咱们不急,慢慢走回去。”
戴舒舒拉起流叶的手,还以为是自己的急性子让一向行止有礼的流叶不习惯了呢。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流叶回拉住戴舒舒的手,示意她停下。
戴舒舒有些不明白地看着她,流叶微微一笑,芳唇轻启道:“我怀里有瓶祈石散,是小姐特意为你留的。”
流叶温声说完,从自己钗绿色丝锦服的夹层内十分小心爱护地取出了一小小的白瓷瓶。
这白瓷瓶釉面光洁,纹路清晰,比巴掌大小还要小上一倍,看起来甚是可爱,惹人喜欢。
“祈石散……这是什么呀?”戴舒舒满心欢喜地接过,上上下下地仔细瞧看着,内心感叹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精致漂亮的瓷瓶!
见她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流叶脸上的笑意俞浓了,说道:“别看这白瓷晶莹好看,可真正宝贵的是那瓷瓶里的东西。老爷前些日子派人去金元寺开光求福,倒是向寺庙的方丈元真大师求得了一枚祈福石,可在危急时刻化危为福,保人渡过死劫。”
戴舒舒听罢,轻轻摇了摇白瓷瓶,果真有细碎的粉末在其中晃荡的手感。
“小姐她呀见三娘你最近总是伤病不断,于是偷偷差人将这祈福石多余的碎块研磨成粉末,找了个白瓷瓶给你装了起来。”
二小姐真是太好了,什么好事都想着我……戴舒舒心里涟漪不断。
“这祈石散需要每日贴身戴着才会有效果,你可不要辜负了小姐的一番好意呀。”流叶说道。
“嗯,我一定会整天戴着!早上戴着,中午戴着,下午戴着,晚上睡觉还是戴着,不会让它离开我的身边半分半毫~”
戴舒舒将那小瓶白瓷瓶贴身收入怀中,又用手反复确认不会掉出来后才放心地舒了口气。
流叶见她收下,怀揣着的心思也安定了下来,两人一路欢声笑语地回到了秦府。
“爹,术哥哥怎么可以娶钱宛如那个贱人?!”
“放肆!”
才回到秦府,戴舒舒、流叶二人便见秦艳然在秦老爷面前大肆吵闹着,脸上尽是绝望的哭诉与不甘。
“人家钱宛如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的就被你一口一个‘贱人’地叫着?要是被旁人听去了,指不定在背后怎么数落我们秦府的教养呢!”
秦老爷甩甩衣袖,脸上显现出一股愠怒之色。
“爹,女儿不管!我这辈子就认定了术哥哥一人,说什么你也要帮我,不能让那贱人嫁入袁府!”
“住口!看来是我平日太过宠爱于你,瞧瞧你一口一个‘贱人’‘贱人’的,像什么话?!”
秦老爷说罢,气愤地继续出手指责道:“亏你还是府内的大小姐,身为长姐都不能做个好的表率!多学学你妹妹,为什么嫣然就如此懂事,而你就如此冥顽不固?”
“学她?学她那股温吞的样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吗?那咱们秦府怕是早就没落了!若不是爹爹你一贯雷厉风行的作风,咱们秦府怎会在朝野之中立下今日的威望?咱们秦府又何来今日的地位与荣耀?”
“你……你真是歪理张口就来……跟你娘一般!你走,我不跟你争!”
“我娘?你有脸提我娘吗?辜负她的人是你,让她含恨而逝的人也是你!你怎么有脸提我娘?!”
“你……!”秦老爷背转过身大声喊道:“来人!来人!该死的,人都去哪了?”
“老爷,请问有什么吩咐?”几名侍卫闻声迅速赶来,恭敬地问道。
“将大小姐带下去,禁足十天,好好反省!若是还是这般无理取闹,那之后术儿的大婚之日你也就不用去了,免得你惹事生非、丢人现眼!”
听到秦老爷的命令,侍卫们迅速左右上前一人一手抓住秦艳然的肩臂,想要将她带下去。
“别碰我!谁允许你们碰本小姐了?”秦艳然两眼一瞪厉声喝道,双手蛮横地推开了企图钳制她的两个侍卫。
侍卫们碍于她是大小姐的身份,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了?如今我的话你们都不听了是吗?我还没死呢!这秦府上下还是我说了算!”
秦老爷看着左右为难的侍卫们,声音略带怒气,提高了好几个度。
那些侍卫们赶忙上前,也不顾秦艳然是否奋力挣脱、高声威胁了。
“爹爹何故如此生气?”身着淡白色浅服的秦嫣然缓步走上前来,轻轻做了一个手势让侍卫们暂时先不要动手动脚。
“嫣然你来了啊。”秦老爷难看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看着秦嫣然慢慢走近。
“姐姐也是爱之深、情之切才会口无遮拦顶撞了爹爹,还请爹爹不要禁足姐姐,更不要过分苛责姐姐。”
秦嫣然微微躬身以示请求。
秦老爷抚着胡须和颜悦色地点了点头,还是嫣然懂事。哪像艳然,快要出阁的人了性子还是这般顽劣,以后谁家的公子少爷敢要她?
“用不着你假惺惺!”秦艳然带着戾气骂道。
“怎么跟你妹妹说话的?”秦老爷停止了抚须,厉声说道。
秦艳然瞪了他们二人一会,不再开口,转身愤愤地离去了。
“唉,要是艳然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秦老爷颇感欣慰地看着秦嫣然,又微微摇头一脸无奈地叹着气。
“爹爹切莫往心里去,艳然的性子就是这样的。等过一段日子她能接受这个事实了,就会好一点的。”
“她接受不了的,就和她娘一样,一股子倔劲……”秦老爷摇头喃喃自语道,眼神里是对遥远往事的追忆。
“你呢,你能接受的了吗?”秦老爷回味过来,有些意蕴深长地看着秦嫣然。
她先是一愣,而后抿唇浅笑着,半响才开口道:“嫣然一直逆来顺受。”
秦老爷默声思忖着,而秦嫣然则一直保持着温婉柔和的笑容。
那笑里看不出伤悲,也看不出喜怒哀乐。仿佛一朵清世之花,不染世间半分尘垢。
“……对了,我想起来还有些公务急着处理。刚下朝回来就被艳然这丫头给缠上,闹了这么一出后给忘得个干干净净了!”
秦老爷拍拍脑门,边走边道:“我先去忙了,艳然那边……你也帮我去劝劝。”
“我会好好劝她的。”秦嫣然立在原地,含笑看着秦老爷的背影远去。
见秦老爷的身影渐渐走远,流叶这才拉着戴舒舒走上前去。
“小姐,我们回来了。”
流叶用眼神柔柔地看了戴舒舒一眼,轻轻放开了拉着她的手,走回到秦嫣然身边托手侍奉道:“刚刚大小姐又在闹了?”
又?这大小姐果真是不消停,看来自己呆在袁府之内调养生息倒是清静不少。
“三天两头一闹,已不是什么稀奇事了。倒是三娘这段时日不在,怕是不知晓。”秦嫣然和善地看着戴舒舒说道。
“小姐!谢谢你送我的祈石散,我特别喜欢!”戴舒舒灵巧地蹦着来到了秦嫣然的另一侧。
“喜欢就好。那祈石散甚是珍贵,只那多出来的一点我便都给了你。你可一定要好好保管着,它会保你平安的。”
“嗯!小姐放心,流叶都跟我说过啦!”
秦嫣然温笑着点点头,向戴舒舒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戴舒舒见状,赶忙接住秦嫣然的爪子,满脸服帖地搀扶着她往凉亭处走去。
秦艳然左手搀着戴舒舒,右手搀着流叶,脚步环环相扣慢步移动着,似踩着莲花一般。
“下个月月初就是术哥哥的大婚了。”秦嫣然淡声说道。
下个月月初?那不就是十天后吗?完了完了,这可咋整?戴舒舒眉头黑了三分,托扶着秦嫣然的手也变得无力起来。
秦嫣然小侧着目光暗中观察着戴舒舒脸上忽明忽暗的神色,继续道:“之前宛如姐姐就多次派人请我前去府内一叙,我再三婉拒亦是无用。昨日她又派了人来府上极力邀请,这次是实在推辞不得了。况且人家如此热情相邀,我若是再不去便显得小家子气了。这次正好你也回来了,明日便随我一道去钱府吧。”
戴舒舒愕然地立在原地。
什么?去钱府?去看那个恶女炫耀吗?
这下她的心情更糟了。
☆、身体抱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