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调(19)

作者:顾青姿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陈夫人开口就说:“这长安城的名贵品种,怕是都到你们家的院子里了。”

谢氏笑说:“怎么可能,繁园里的花草可是我们家柬之为了哄阿姑,在南北各地搜罗来的。不信你问我三嫂。”

卢氏听着隐隐的有些骄傲,谦逊的说:“柬之顽劣,整日就知道这些。”

几位夫人跟着恭维,崔邺毕竟在长安城里算是寂寂无名,不同于他大哥二哥,早已经算是青年才俊,连他弟弟崔融在书院里都已经小有才名。

陈夫人却很喜欢这几株牡丹,迟迟不走,身后的夫人们,难免有些以她为首。

她最后还是开口问:“不知你家柬之是否肯割爱,这株‘珊瑚台’我极喜欢。”

卢氏一下被她问住了,陈夫人坏的很,问的太刁钻了,她不提老太太,偏问柬之肯不肯。

谢氏见老实的三嫂被人问住了,爽朗的笑说:“这还不简单,差人去阿姑那里问一声就是了,柬之肯定又在阿姑那里。”

她极不喜欢陈夫人霸道的性格,陈家看上的不管是东西,还是人,都这么肆无忌惮的讨要。

陈夫人回头看了眼谢氏,笑说:“那就不必了,平白叨扰老夫人。”

果真直到送走各位夫人,谢奚的蛋糕都没拿出来。

谢氏心直口快道:“所以我不喜欢过生辰,约几个闺中好友,小酌几杯,或是出去游玩一天,都比闷在这里攀高踩低来的爽快。”

谢奚冲卢氏笑笑,她这位姑姑,可真是个妙人。

卢氏感谢妯娌帮忙,对谢奚格外热情,生辰散了后,给各家夫人送了回礼,本就是为了看崔老太太的。

谢奚看到崔家给每家的回礼是一个礼盒。突然想,她也可以做这个礼盒的供货商。

西瓜成熟之后,就没有赚钱的地方了。

只要一种地,她就没精力去思考其他的东西。她经商的头脑很一般,主要是她不爱多说,回去要培养一个爱做买卖的人。

崔家晚上有家宴,谢奚午后告辞,谢伯已经回去了,她和谢氏认真说:“今年谢家朝不保夕,没有给姑姑准备什么拿得出手的称心礼物,等明年姑姑生辰,我一定给姑姑补上。”

谢氏摸摸她的脸,一改之前的豪爽,有些伤感的说:“前两年生辰的时候你阿爷总会给我搜罗好玩的。如今你阿爷不知在河西道上遇上了什么事,至今都没有消息。我的生辰年年过,有什么要紧的。”

谢奚赶紧换了话题,道:“我阿爷有我呢,姑姑不用担心。我今日做了两样点心,本打算给客人们尝尝的。但是送来的有些晚了,我带来的点心在匣子里,到时候家宴的时候,姑姑和家人分食了吧,那点心是生辰宴必备的,到时候家里谁喜欢,姑姑可以和我说。我再做些就是了。”

谢氏真是爱极了她的贴心,极力的留她:“你今日留一晚,明日再回吧。”

谢奚告辞:“我有批极重要的货,这几日天气像是有雨,不能有闪失,要是顺利的话,阿爷欠的债,今年我就能还清了。”

谢氏心疼的看着她,催说:“那还是早些回去吧,我就不耽搁你的时辰了。等过些时日,我去郊外看你。”

谢奚爽快的朝她挥手,等出了坊门,见谢伯在等她,谢伯见了她就说:“我送到后,遇见了崔五郎,东西他收了。”

谢奚道:“没事,他收就收了,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生辰宴开始时,崔家一家人聚在老太太的厢房里,厢房里摆的全是花草,景致漂亮。

谢氏已经收到了蛋糕,让人将谢奚送的纸杯蛋糕摆起来,说道:“这是我家雀奴送来的,原打算送我来宴客,可惜送来的有些晚了。”

小孩子们先忍不住,结果一尝,就松不开手了。

匣子里装了三层,每层大约十五个,还没开席,几个小孩子就吃了一层。老太太笑说:“怎么就这么馋?”

崔晚秀气的说:“可是真的好吃,我就从来没吃过,阿婆不信自己尝尝。”

谢氏尝过,知道雀奴手艺的厉害。

老太太尝了口松软的鸡蛋糕,确实被惊艳到了。

西点和中式点心,是技艺的不同。

这点心不同时下点心的酥香精巧。口感是全新的味道,绵软香甜,丝丝入味。

谢氏又说:“她今日送了我另外一礼,说是生辰宴必备的一道点心,让大家都尝尝。”

开宴前,果真崔家一家老小都欣赏了那个点缀着樱桃的蛋糕。

光看外表就觉得精巧。

崔邺看的笑起来,她可真沉得住气。

嗜甜的崔浩尝了口蛋糕,一发不可收拾,惊艳到:“此物名为什么?”

崔邺答:“蛋糕。”

崔浩觉得这名字太辱没这糕点了,嫌弃问:”为何叫蛋糕?”

崔邺又答:“因为是鸡蛋做的。”

崔浩被噎住了,顿了顿评价:“毫无雅趣,暴殄天物!”

真是爱极了蛋糕。

女眷一桌也都喜欢,只是不好意思说而已。

因着蛋糕,崔家家宴上的人对谢奚简直又好奇,又钦佩。尤其是小孩子们简直对她全是向往。

想起谢昭,也全羡慕,猜测大概他家里每日都有奶油蛋糕吃,想起来就让人羡慕。

第17章 十七 杀鸡

谢奚回家看了趟谢昭,他每日去崔府上课,下学后谢氏着人送他回家。

原本鲁伯让她买个仆人贴身照顾谢昭,但是她自己对买卖人口这种事还是有些下不了手。也就默认谢氏替她照顾谢昭。

回到郊外就有些晚了,鲁伯还没有回来,吴媪说:“明日就有雨,他不放心,去田里看一看。”

谢奚也不放心,换了身衣服,提了灯笼也去了田里,现在最大的西瓜也才只有拳头大,若是有个差池,今年大半年就是秃瓢,颗粒无收。

伴着蛙声,远远望见微微的灯火,鲁伯居然在田边搭了个凉棚。

也对,她怎么没想起来,以前当地农民就是在西瓜快成熟时,搭棚住在地里的,倒不是为了防贼,因为方便就地卖瓜。

等进了地里,急着问:“今夜真的有雨吗?”

鲁伯也不多问,只说:“怕是有雨。”

几个人站在田间神色凝重的观察,最后谢奚催说:“回去休息吧,下雨了再说。也不是不能下雨,只要不积水,就没事,麦子再过半个月就可以收了。”

鲁伯丝毫没有被她安慰到。只说:“你们快回去吧,今夜我值夜。”

谢奚指挥他:“这离家就几步,不必守在这里,咱们庄上人多,附近农人已经得了警告,不敢来祸害的。我明日有事和你说,不必守在这里。”

她带着人回家安睡,结果半夜,她梦中被雨声惊醒,一坐而起。

赤脚就跑出去打开门,瓢泼大雨,如倾盆而下。

她简直欲哭无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天要亡我!

连想都没想,抹黑穿了衣服就往外跑,等到了西瓜地的棚里,听着急风骤雨,暴雨倾盆,毫无办法,她无能为力的想,她出来也没用。不多会儿,鲁伯也来了。

见她浑身湿透,难得的训斥:“雀奴胡闹!”

谢奚听着风声雨声,有些心灰意冷道:“鲁伯,要是这雨势不减,半个时辰不停,今岁,不止咱们,怕是有更多人要遭殃。这老天为什么就容不下靠天吃饭的人?”

鲁伯还没有见过她这样灰心,急忙劝道:“不要着急,再等等,像是比之前小了些。”

谢奚出了棚,站在雨里,确实没有刚才那么急风骤雨,但也不小,

她看着漆黑的田地,全是心累。

鲁伯陪着她站在雨里等着,黑夜里的时间都变得很慢很慢,庆幸的是,两刻之后,雨骤然变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毛毛雨。

她等着浑身哆嗦,又想笑又想哭,百味杂陈,和鲁伯说:“夏雨来的快,去得也快。但愿今年风调雨顺,让大家过个安顺年。”

乱世和天灾,遭殃的总是百姓。

她来到这里,才生出一种惶恐,眼看着人遭难,却毫无办法。

一直等到雨停,远处的天蒙蒙的有了亮光,鲁伯催她:“快回去吧,已经停了。天亮后我带人来梳理宽畦,不会积水。莫再等了。”

谢奚这才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往回走,要不是实在太冷了,她都想等等看看日出的样子。

老天捉弄人大概就是奔着捉弄一次也是捉弄,捉弄两次也是捉弄,捎带的还送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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