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接待她们。
谢奚累的浑身疼,但是脑子一刻都不想停歇。眼睛四处游走,这一路,她见识过的景色足以让她兴奋的睡不着觉。
阿骨勒亲自来接,他人生的高大壮阔,谢奚仰头看他,一眼就认出人了。
笑说:“我是从长安来的谢奚。”
阿骨勒操着又不太标准的官话,回:“奴阿骨勒,奉郎君之命,来迎接你们!”,说完就行了个大礼。
谢奚忙伸手扶他:“我们不讲这些规矩,你别给我行礼,有什么话好说。”
吴媪毕竟上了年纪,已经去休息了。阿骨勒看了眼宅子,忙说:“这几日新的宅子在布置了,过几日就能搬过去,这几日先将就。”
谢奚一片疲倦,半是好奇,半是新鲜,笑说:“住哪里其实无所谓,我能去马场看看吗?”
阿骨勒:“自然。”
谢奚见他好说话,有些不好意思说:“不会妨碍你们吧?”
阿骨勒叹气:“怎会,谢娘子不必如此,郎君写信交代过了,让我无比照顾好你们。”
谢奚笑说:“那倒不必,凉州城太平,我不可能出乱子的。”
阿骨勒固执的说:“郎君吩咐,奴务必要办好。”
谢奚见他这样固执,问:“都督呢?这些时日有动静吗?”
阿骨勒奇艺的看了她一眼,没回答。
谢奚也不恼,笑说:“我该去歇歇了,你忙你的,改日让阿武来看看我们,就说他母亲来了。”
阿骨勒:“阿武去了贺赖部,大概需要几日才能回来。”
阿武驯马非常有天赋,跟着莫里回贺赖部去挑头马了。
谢奚笑说:“不着急,等他什么时候有空了,让他回来一趟就行。”
短暂的一面,彼此印象都不错。
阿骨勒觉得谢奚和崔邺有些像,至于是不是真如崔邺说的那样本事了得,还不得而知,但是她和崔邺真的很像。
谢奚则觉得阿骨勒说话办事挺可靠,是个很诚实的人。尤其是对崔邺几乎是言听计从。
第110章 一百一十 战乱之中安平王
长途跋涉, 对身体要求很高,她一路亢奋,熬到了凉州, 整个人到了及其亢奋的状态, 和阿骨勒见了面, 等第二日中午人都没有醒来, 吴媪心急,推门进去, 她还在熟睡中。
吴媪轻摸了下她的额头, 她才从沉睡中惊醒,只觉得四肢酸痛, 头疼欲裂。
吴媪见她皱眉, 笑问:“是不是浑身疼?”
谢奚挣扎着起来,叹气:“头也疼。”
吴媪笑说:“这宅子倒是挺大的, 早上他们过来收拾了,说是搬去后面的宅子,里面打扫干净了。”
谢奚起床走到门口, 短短几步只觉得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带来的货阿骨勒都已经搬到后面的宅子里了。
谢奚扎起头发, 洗了把脸, 自己寻过去,阿骨勒带着人连夜清理出来, 他下午要回马场,这里也不敢怠慢。
谢奚进门见他正在着人搬花,他见谢奚起来,恭敬的行礼。
谢奚无奈说:“你们郎君和我说,你是个很可靠的人,你总不会和他也事事行礼吧?都说了, 我们不讲究这些。这是哪来的花?”
阿骨勒笑说:“贺赖部那边的野花,我们都是些粗人,不会养这些。”
谢奚笑他心细,说:“不必费心,我也不讲究这些。凉州城倒是不闷热,倒是有些像早秋的气候。“
阿骨勒介绍:“这几日确实凉爽,这些时日在收拢草料。”
谢奚问:“我能去马场看看吗?”
阿骨勒笑说:“自然可以,郎君说了,随你高兴。”
谢奚笑说:“我是客,客随主便嘛。”
阿骨勒本来是不准备和她说很多,见她似乎好奇,就说:“城里这段时间一直戒严,郎君再三嘱托我照顾好你们。崔都督,日理万机,等闲人见不到他。”
谢奚也不绕弯子,看着日头,笑说:“我本就是个种田的,其他事顶多是闲问,你别嫌我话多。你们郎君指给我的地盘是贺赖部以北的整个河套平原。”
阿骨勒惊讶的看着她。
谢奚笑问:“不相信吗?那里能种出水稻和小麦?”
阿骨勒这才明白,“都督已经驻军把守,在那里修了烽火城,如今怕是已在开荒了。”
谢奚了然的点头,见他像是不太清楚,就说:“你们郎君也不容易,一肩挑起民生大计,一肩挑着家族荣辱。”
阿骨勒沉沉的说:“郎君,微言大义,某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他。”
谢奚见他体量比鲁伯更壮更高,问:“阿武可还听话?我这个弟弟没出过门,单子有些小,人很勤快。”
阿骨勒笑起来,忙说:“阿武聪明也勤快,是个好苗子。”
谢奚听的隐隐有些骄傲,心说,这可是我带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不优秀。
午后阿骨勒要回马场,留下一个叫阿筚的人给她当跑腿,阿筚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的妇女,手脚很麻利,她进来的时候她正在扫院子。
谢奚问:“城里治安怎么样?”
阿骨勒笑说:“这里离都督府就隔着一条街,晚上守城的人定会从门前经过。”
谢奚笑说:“那就好,你去忙吧,等我收拾妥当了,再请你们吃饭。”
阿骨勒抱拳客气的走了。
吴媪搬着行李,笑说:“这里人说话倒是敞亮。”
谢奚见吴媪不准她动手,她自己则出门去了,沿着街道,两边的矮墙并不高,街上是石板路,拐角过去的小街道是凹凸不平的石头路,街上的店铺照常做生意,人不算多,但也不萧条。
她沿着街转了几个来回,远远的看见了都督府,就没过去。
等回来吴媪和阿筚已经把晚饭都做好了。
凉州的菜不多,谢奚看着烩羊肉,有些怀念她的菜园子。
也不知道鲁伯怎么样了。
吴媪笑说:“过几日我种一点葱,到时候搬进屋子里,天凉了也能吃。”
谢奚笑说:“让我休息几天,我来准备。”
晚饭后,天还亮着,能听见远处的士兵的声音,这周围像是不住人。听不到周围邻居的声音。
她问阿筚:“这条街上不住人吗?”
阿筚解释:“这条街住的都是兵将,很多都是单身汉。”
谢奚笑问:“那你呢?成家了吗?”
阿筚:“家里男人战死了,家没了。”
吴媪听你的停下手里的活儿,回头看了她一眼。
谢奚:“对不住。”
阿筚是个典型的西北姑娘,虽然被阿骨勒指派来照顾她们的,但是毫无女婢的想法,坦坦荡荡,不卑不亢。
“娘子说的什么话,生死有命,我命里该有这么一回事。”
谢奚见她笑着,也笑起来说:“大概是福气在后面。”
阿筚麻利的收拾了碗筷笑说:“借娘子吉言。”
前面的院子宽敞但是看陈列摆设粗糙不讲究,谢奚猜,崔邺的南北商队的人歇脚就在前面的院子。穿过月亮门进了这里,这个小院明显要精致,月亮门进来有棵葡萄树,西北盛产葡萄,院子四四方方,两侧的厢房也小小的。
坐在院子里隐约能听到胡笳的声音,这里的口音杂烩,西北的方言和胡人的混杂的的语言混合在一起,有种奇异的融合。
知道夜深了,吴媪见她还坐在院子里没动静,出来给她披了件披风,劝说:“进去睡吧,夜深了冷。”
她拉着吴媪坐在旁边问:“你觉得凉州怎么样?”
吴媪说不出上来,最后说:“看样子管辖的很严格,反正定不会起乱军吧。”
谢奚听的笑笑,也对,这里安全,要不然崔邺也不会执着的连哄带骗的让她来这里。
第二日一早起来,她带着阿筚出去买东西,阿筚对凉州城可太熟悉了,出了门开始给她指路,从这里到各处,她一早上转了个大概,带着阿筚吃了羊汤,下午才回来,买了些日用品,和一些做饭用的东西。
阿筚大概觉得她奇怪,买这些哪用得着她转大半天。
谢奚回来就钻进房间再没出来。
她开始绘地图,脑子里将走过的路,经过的山,穿过的河,全部记录下来。
连着几日她都闭门不出,翻出之前崔邺送她的《地理志》和陆益之送她的《山川集》,知道阿武回来,她人还在房间里,阿武进了院子就喊:“阿姐!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