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不陨知道,那是不知来自何时何方的魔神本源之力,一旦降至承载者身上,哪怕只有这一团残魂也能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好在祭祀不完整,蠢蠢欲动的魔神本源只能是蠢蠢欲动,始终无法穿透那层看不见的屏障。唯有当阵法完全吸收了祭祀品的生机与魂灵,才能够完全启动。
白不陨耐心消除残魂,看到那团灰雾渐渐变得越来越黯淡,心中的担忧也就随之变少。
残魂没有反抗的能力,到现在,已经连最基本的恐惧与逃避本能都没有了,他只需要撑着不被阵法威压击垮,坚持一阵即可成功灭杀残魂。
原本是一件几乎没有风险的事,除了需要消耗一部分生机与一丝魂力,但只要回到无相山脉沉睡十万年即可养好。天性乐观的白不陨认为,牺牲十万年时间换恶灵不生是一件十分合算的事。
“怎么感觉祭祀阵基处有动静?”
白不陨位于阵法中枢,在半启动状态下能够轻易感知各处阵基群。
佛修所在的祭祀阵基没有动静,他们根本不曾解除到降神阵,而是一直在巫符文阵法中念经诵佛,对降神来说既无益处也无害处,只是感觉有些单纯的傻气。
道修所在的祭祀阵基一片死寂,因为从元婴到筑基的道修全都失去了反抗之力,有的还失去了意识,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喂有被弘妙算计的诸多魔修长老,近百名来自四大魔宗、三大家族以及各域元婴圆满的真人,与他们眼中的祭祀品一样陷入了同样境地,遭遇这等奇耻大辱,怎能轻易束手就擒。
他们在愤怒中疯狂攻击,试图摧毁阵基,结果误杀了所有低等魔修后才发现,他们根本就不在降神阵基中,而是在一座看不见摸不着的古怪阵法内。
这些恼怒的魔修很快反应过来,他们是被弘妙算计了一把,但弘妙同样也被人给算计了。降神阵从一开始就无法启动,他们的所作所为在幕后之人看来肯定是一场笑话。
接二连三被算计,还陷入这等境地无法脱身,期待着占领修仙域的魔修们怒不可遏,开始不管不顾地胡乱攻击巫符文阵法。
“这可不妙。”白不陨感觉到阵法中枢在颤动,时空动荡处,那股来自于神秘未知处的强大力量,又有了喷薄欲出的兆头。
眼看残魂变得几近透明,若再坚持半个时辰即可彻底灭杀,白不陨无法分出心神去理会远处的祭祀阵基,只加快了燃烧生机的速度。
蓝盈盈的光芒与白雾骤然变得浓郁,残魂在光罩与朦胧雾气中几欲消失,白不陨浑身颤栗,渐渐维持不住人形,口中溢出鲜血的一瞬化作一只长毛白猫,身后两只巨大翅膀无力地陷入在土地中。
滋......滋滋滋......
一股好似电流穿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白不陨心中一惊,那是时空动荡的方向。“遭了......”他感觉到魔修已将巫符文阵法毁去,结果却陷入到半启动的降神阵中,近百名元婴魔修的生机与灵魂在一瞬间被抽干。
就在这一瞬间,有某种无法观察的东西从时空动荡钻了出来,白不陨感到濒临死亡的危机感,若再留下,连他本体都会被那滋滋作响的东西吞噬。
他不甘心地看着即将消失不见的残魂,小小的尖牙咬得死紧。“就差那么一点点!”可惜那滋滋作响的声音已然靠近,可怕的气息让他浑身白毛倒竖,若再留下,必将成为这东西的承载者。
“算了,待沉睡醒来再说吧......”白不陨决断地转身离去,顺手解除了另外几座阵基群外的巫符文阵法,将那些不明就已的佛修和无辜道修们装入储物空间,以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超极南飞驰。
他的灵力已经快要消耗到极限,在行出极北范围时,神识一动就将所有生灵丢入山野,也不再去管他们是否能熬过乱战。
他用尽全力凌空赶往传送阵,不管管控有多严他都必须离开,否则在这乱象中陷入沉睡,一身皮毛都得被剐下来做材料。
白不陨离开后,降神阵内忽然安静了。
极深的地底暗黑无光,浓郁的魔气像是一片黑色海洋,在这黑海中心,一缕比轻烟薄雾还要淡的残魂,包裹着一缕纯黑色光丝,轻轻地在土壤中跃动。
残魂里没有了白泽气息,也没有了属于弘妙的气息,刚刚在白不陨的净化下,它连求生的本能都已丧失,现在却又在这缕黑色细丝中获得了奇妙的力量。
它先是有了一丝灵智,意识到自己是在孕育某种生命,说是孕育也不尽然,更像是将吸收的养分炼化为己用,让自己成为一个全新的生命。
它意识到,体内这一缕黑色光丝正是来自于未知时空的魔神本源,虽不及真正本源之力的千万之一,但这份力量亦足以让它成为至高无上的存在。
它想要去征服、去毁灭、去踏平每一寸土地,滋生出的狂躁与兴奋催促着它速速成长,恨不得能够立刻离开阵法,在外面的世界里厮杀个痛快。
第628章 战火
吸收了一丝魔神本源的残魂,在生出简单灵智后开始吸收起阵法中的魔气,一点点壮大着自己,成长的速度虽缓慢,但每隔一段时日都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它悄悄成长时,外面已是战火滔天,比起大战初始,如今的战势激烈了百倍不止。
消失在降神阵中的百名魔修真人,都是魔修中举重若轻的大人物,他们的魂牌碎裂就像是一把热油,泼在本就是烈火一团的魔修中,把这场大战点燃到极致。
所有魔修都以为,这百名真人是死在八大宗与四大阁暗算中,由于察觉到两只白虎与一只麒麟混在其中,这仇恨顺便蔓延到了所有妖修身上。
魔修一方认定是道佛妖联手,在暗中设下陷阱,想要将魔门所有生灵灭杀;而道修、佛修与妖修实则三脸懵逼,这三方的高阶修士整天都在被种种新讯息冲击。
譬如弘妙的真实面目、降神阵的真实作用、引佛修去净化阵法的真正目的......还有大大小小的细节全都被揭开,受蒙蔽许久佛门高僧们差点气得原地圆寂。
降神阵的启动好歹是止住了,谁知主动挑起战火的魔修们,反倒像是一群被谁激怒的疯兽。
元婴期魔修大肆屠杀筑基金丹修士与二三阶小兽,筑基金丹的魔修又组团自爆,那威力连元婴圆满都只能憋屈躲开,一个不小心就被拉着同归于尽了。
这情况不仅发生在渡厄域,渐渐的,外域的炼气期小辈与一阶妖兽,也遭到了高阶魔修的碾压式屠杀。每一域都开始了森严戒备,一旦差距到邪修与魔修气息,就会有元婴巡逻到场。
城池开始完善探测邪魔气息的护城大阵,传送广场被防守得严严实实,白瞳一开始不想离开渡厄域,后来想要离开时就已出不去了。
想到为了拖住魔修而牺牲了的族兄,白瞳眼中无泪,心底却是一片苍凉。她早就虚弱到无法与同境界魔修作战,这会儿更是连人形都维持不住,在昏暗的地下河岸伏着,等待腹中的孩子脱离母体。
“一晃眼竟两年了,这场大战究竟还要多久才结束?我能撑到那时候么......”白瞳在一年前就受了重伤,接二连三被魔修围攻,压根没有时间与精力去寻找上好丹药,更没有安全的地方修整,这一耽误就是一整年。
伤了丹田经脉与识海,妖丹亦有几处裂痕,还要供养腹中那颗讨债的白虎蛋,白瞳一闲暇时就戳着肚子叨叨,想催它快些钻出体内。
“好不容易找到个安稳地方,千万不要又被人发现了。”白瞳默默闭上眼,不知为何,脑中忽然闪过了拂衣的身影,让她心绪更加难安。“两年不见踪迹,白泽也不见了,唉,到底是死是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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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叨着拂衣的不止是白瞳,幸运躲过一场场厮杀的文无束,在烧毁了父亲弘进的尸身后,冷冷注视着空中血光与魔气,想起了那个劝说她与父亲做正确事情的人。
“拂道友,幸好你说服了我,否则大战一起,我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也不知你现在如何了,不论有无缘分再见,但愿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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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坷悄悄钻进三眼佛陀头部的空洞中,咳出几块乌黑血块,吞下一粒丹药才稍觉好受了一些。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拂衣,想到她叮嘱自己不要与人透露这隐秘石洞,现在看来,没有上报给宗门真是明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