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衣才不管那么多,折腾来折腾去,好不容易把小宗主偷到手,结果又出来一个新婴孩搅局,简直心累。来都来了,干脆放松点想干什么干什么,反正现在又不可能靠近那名不知真假的“异象之子”。
“名头听起来倒是威武,异象之子,啧啧啧,搞得跟天道亲儿子似的。”鑫云砸吧砸吧嘴,拍了拍手上的糕点屑,四下扫了一眼,“走走走,这里没什么意思,去国师殿看看。”
拂衣点点头,将手中果核化作粉末消散,跟着嘀咕道:“确实没什么意思。”
众修士:“......”一长桌子都快被吃光了才说没意思,早干嘛去了?脸皮可真厚实啊!
两人大摇大摆离开太极殿,在哆哆嗦嗦的宫人指引下来到国师殿,在这里感悟的修士不多,偌大的宫殿与广场显得有些冷清。广场上粗矗立着一道极高的正方形石台,与华丽精致的大殿格格不入,想来应当是国师感悟天地的地方。
自打数不清的修士从外域赶来,这位金丹初期的老国师就再未露过面,老皇帝找不着他,外域修士不认得他,如今已经不知避到哪里去了。
能留在凡俗混日子的大都是寿元将至,在安逸环境中享受一番世人追捧,直到死亡逼近。只有很少一部分是为体悟世情、领会人世间悲欢喜乐,或是习得凡俗中人值得学习的一面。翼国这一位国师显然属于第一类。
“弄得跟神棍似的,难不成靠近天就能感悟更多?那大家都御器飞上云端感悟得了。”鑫云踢了踢圆柱,也没有刻意放轻声音,引得周遭修士闷笑不已。
拂衣正想传音问她有没有找寻到那名少女的踪迹,余光就见远方行来一人,正是她想找的人。“嘿,我过去看看,你先自己玩吧。”
鑫云嘟了嘟嘴,又假装不在意地摆摆手:“去吧去吧,小孩子家家的就是爱玩。”说完眼神假装看向柱子上空,余光却时不时往拂衣与少女身上扫,心中忍不住嘀咕着可千万别在这时候交上别的朋友,那她的地位可就不稳了。
地位一旦不稳,以后还怎么利用她做事啊!
拂衣可不在乎她若有若无的视线,欢快地跑到少女前方招了招手,热情地打着招呼:“喂,你也进来啦?”
“嗯。”少女不似刚开始那般冷漠,点点头回应了一下,又主动道,“我不叫喂,我叫云梦。”
“好的好的云道友,我叫拂衣。”拂衣记得翼国的国姓是殷,想来这姑娘已经不当自己是皇室中人,也不打算认亲了。“你也没看到那孩子吧?也不知道这庆贺大殿会不会让他露面。”
“露面又如何,反正都是假的。”云梦没有开口,而是开始传音交流,“他们不会暴露那孩子的真实模样和气息,一旦被世人见过,以后想寻找就容易多了。”
拂衣赞同地点点头,见她也无心去宫中四处寻找打听,于是便收起了撺掇的心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无冤无仇且交流顺利的情况下,她还是很愿意与人为善的。
没办法,人美心善可不是说着玩的。拂衣正在心中暗戳戳自我表扬,空中再一次传来了老者浑厚的声音。
“庆典将于落日时分开始,瞻仰异象之子者请前往祭祀广场等候。”
第199章 震慑
这场庆典对于翼国百姓而言是件激励人心的大事,这代表着异象之子将带领他们的国度走向光明,从此再无战乱,再无侵犯,他们已然成为永宁域最强大的国度。
然而对于修士们来说,这场反声势浩大的庆典其实更像是一个笑话,一个过场。明眼人都知道,被那名哆哆嗦嗦的美妇人抱在怀里嘤嘤哭泣的不是异象之子,甚至可能不是翼国皇室血脉,而是随便找来撑个场面的幌子。
但本着来都来了原则,大家还是兴致勃勃地赶到祭祀广场,这里是皇室祭天祭祖的神圣之地,用来祈雨祈福祈求国运隆昌,至于有没有用,反正也看运气。
修士们自是对此不屑一顾,求天不如求人,求人不如求己,不抱有敬畏之心,这片看似庄严神圣的广场就不会被他们放在眼里。平日里连低位分宫人都不敢靠近的火台、石像,现在正被不少修士靠着倚着,过分一些的甚至还坐了上去。
拂衣没有参与其中,欺负凡人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玩的事,那些看似随意的修士都是筑基初期、中期,心性还未稳定,都是抱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才会做出如此举动。
而她的优越感来自于本我,不在于外物,无需这些小动作,她也知道自己是个强大而坚定的修士。
“那孩子身上也没有气息,很纯净。”鑫云悄悄探入神识观察了一下,将自己的感应传音告诉了拂衣。“身上佩有一枚三眼人像黑白二色玉佩,我不敢仔细探,但多半正是遮掩气息之物。”
拂衣点点头,佩戴皇室标识完全不引人注目,黑白二色既是翼国国色,又是世间随处可见的颜色,短时间内造出几十上百份假货也很容易。
“这样一来就更难确定谁真谁家了。”拂衣传音回应了一句,对于打探消息已经有些不抱希望,四大阁的手段简单且有效,说不定宫里都留下了一些假皇子以防万一。
这跟她从前仿制器灵碎片的做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只要能扰乱视线,就算被人知晓有假货混淆其中又如何?所以她很想到,若要寻出真相就得先等混乱过去,在水没有浑到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再去摸鱼。
想通了这一点,拂衣心绪放松下来,打算仔细听听四大阁的首座长老要说些什么。
皇宫中挤满了修士,却见不到除四大阁首座之外的任何一名元婴,老者站在四人中间,朝下方压了压手让众修士安静下来,一瞬间,整个皇宫鸦雀无声。
“诸位皆知,异象乃是不寻常之事即将发生前,天道所生出的外在表现,对于我等生灵来说是一种预警,但这并非天道‘仁心警告’我等,只不过是自然衍生出来的变化罢了。是以诸位不必再去猜测这孩子是好是坏,日后会成长为有利还是有弊之人。”
老者的话浅显易懂,就连一众战战兢兢的凡俗中人都明白了,这位异象之子只是身份特殊,地位超然,但并不代表非要将光明美好的期望托付于他,毕竟人家也可能长着长着就歪掉了。
“此事终将传遍三千域,这孩子的命运从此再无定数,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将产生持续不断的影响,是以诸位放心,四大阁绝无将大家永远留在此地之意。只有一点......”
老者顿了一顿,鹰眼骤然迸发出一道锐利精光,远远的都能摄魂一般,让人心中无端生出一股惧意。
“若有胆敢闯入皇宫,试图抢夺异象之子占为己有,无论筑基还是元婴,一律杀无赦!”
杀无赦三字久久回荡在寂静宫城中,一众低阶修士不免背脊发寒,不知是因为那一道道强势袭来的威压,还是因为本心对高阶修士的恐惧,谁都不敢再生出一丝歪念头,甚至对异象之子的好奇心都减少了大半。
拂衣与鑫云完全不在被震慑住的行列之中,她们的共同特点是心境稳定加脸皮厚实,不是随便吓唬吓唬就会退后的人。
特别是鑫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心中有了一个歪主意。
“拂衣,你先瞧着热闹,我去去就来。”
“你要做什么?”
拂衣双眼直视前方,传音询问了一句,还未得到回应就觉身边没有了鑫云的踪影,只余下云梦还在注视着高空之中的四位首座。不知为什么,云梦扶着后脖颈皱了皱眉,待她将手放下时,拂衣只见刚刚捂住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小小血点......
溜得还是又隐秘又迅速,有这本事,好好做个正经虎多好。拂衣心中腹诽了几句,也不去关注她究竟跑去了哪里,反正知道与寻找异象之子有关就是了。
云梦是皇室中人,以她的血液气息寻找说不定真能有所收获,就算没有,也不过是浪费一点点时间而已。
待四大阁首座警告完毕,又絮絮叨叨一通“三千域乃一个整体”之类的话,这个临时举办的大型庆典就算正式开始了。
那个不知真假的可怜婴孩被一股柔和却强大的力量托起,身着华服的美妇人双手颤抖着,看着怀里的孩子骤然腾空,吓得几欲尖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