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凌不禁轻抚那些字迹,暗下决心,帮原主重新好好活一回。
下半年要等到九月才开学,还有五个多月,虽然马小萍一直催她看书,但容凌总不能看着一家人都在忙活,自己闲在一旁。
况且,书上的那些东西对容凌这个读过大学的人而言,根本就是小儿科。
如果不是为了装模作样给马小萍看,她根本用不着再翻第二遍。
不过马小萍执意要让她看书,也不让容凌下地了,她只得干起最轻松的活计——做饭。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容凌也不例外,缸里那点米眼看着就要见底,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好,索性将这个重任交给系统。
在系统的提议下,容凌在山坡上采了一大捧槐花回来啊。
坡上干活的村里人见到容凌一个人捧大束花,难免好奇问她这是做什么。
容凌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回答说做饭。
问话人撇了撇嘴:“槐花做饭,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
村子就这么大,邻里间又喜欢窜门,谁家大大小小的事都逃不了彼此的眼睛,这些人当然知道容凌又开始看书的事。
这些人嘴上不说什么,却觉得马小萍故意争那口没必要的气,连带着看不上容凌这个带着几分书生气的小丫头。
夏虫不可语冰,容凌也懒得同他们计较,自顾自回屋了。
这些长在山里的花本来就干净,井水里一泡就可以捞出来捏干水分,洒上一点点珍贵的面粉揉匀,再放到架在锅中间的竹箅上,隔水开始蒸。
趁着蒸槐花的工夫,容凌又开始咚咚咚地剁蒜。
等到十多分钟后,混合着面粉的槐花蒸熟,容凌将它捞到大碗里,将蒜末和干辣椒段放上去。
淋上一点热油,一大碗槐花麦饭就做好了。
容凌这才走到屋前,扯亮嗓子喊家里人回来:“爸爸,妈,回来吃饭咯——”
直到听见回音,容凌又折回屋子,将蒸好的红薯和土豆也端出来——都要干力气活,光一碗麦饭肯定不行。
所有人回来,都先洗了洗手,才坐到桌边吃饭。
这是容凌长期反复洗脑的结果,她一再告诫家里人,书上说了要是不洗手,到时候手上在田里沾的虫卵也会被吃到肚子里去,然后从人的内脏开始吸血,直到慢慢将身体掏空时,命也就丢了。
这番半恐吓半教育的言辞很有效果,至少现在全家上下,除了才开始学说话的弟弟,都知道饭前便后要洗手。
没有手机电脑和网络的日子看似难熬,但因为没有电,每天睡得也早,转眼一个多月就过去。
等播种季节结束,马小萍手上的活计也轻了些,她吩咐容凌:“等过两天去镇上赶场,买些盐巴佐料回来,你和我一起去,顺便也卖些东西,给自己挣点学费。”
赶场,是镇上每隔五日才会有的活动。
到时候乡下的人家就会背着自家多出来的东西,比如山里打的野猪野鸡,多出来的粮食猪肉,自家酿的酒,以及针线布料,各种杂七杂八日常生活用得着的东西,基本上都会有人卖。
容凌一听,心思活络起来了。
赶场的前一天,她特意去了趟田野,在草丛里找一些东西。
这是原身记忆里,夏日必不可少的一种水果——地瓜。
不是白色的,脆脆的大地瓜,而是只有指甲盖大小,像草莓一样浑身通红的地瓜。
容凌前些日子也尝过,觉得这地瓜可比草莓好吃多了,带着泥土特有的芬芳淡甜,一点酸味都没有。
不过地瓜也分公母,母的里面是黑汁不能吃,只有公的里面是白白嫩嫩的果肉。
容凌忙活了大半日,挖到的地瓜足足有两三斤。
她不敢将这些软嫩的小东西堆到一起,免得压坏了,而是按分量用荷叶包起来,足足有十多份。
容凌将它们全都包好,放在阴凉处。
她特意挑出一份最好的,打算给韦宜佳送去,算作投桃报李。
只是容凌去的时候,韦宜佳正好不在家,她将荷叶包着的地瓜放在窗口,走了。
第二天早上五点过六点不到,容凌就被马小萍叫醒了。
她的背篓里,是满满一背用米糠装好的鸡蛋,都是这些日子来自家鸡下的。
马小萍舍不得吃,全都攒下来准备到镇上换钱。
容凌也将自己采摘的地瓜背上,琢磨着能卖多少钱。
二人从天色蒙蒙亮走到太阳出来,才终于到镇上,容凌的裤脚被露水打湿,又被日头晒干。
她们来得早,理所当然地挑了个好位置。
马小萍和容凌将背篓往摊上一摆,就等着有人来问价。
作者有话要说:好艰苦的生活……看得我为容凌掉下两滴鳄鱼眼泪
第195章 上学
过不了一会儿, 就有人来马小萍的摊前问鸡蛋怎么卖。
马小萍忙笑道:“三毛钱一斤,大娘你放心,我们这都是这半个月自家鸡下的蛋,新鲜得很。”
一番讨价还价,大娘以二毛五的价钱买了两斤鸡蛋走了。
容凌在旁边掐着手指算了下, 一只鸡蛋大约三分钱,这下, 她知道自己的地瓜该卖多少钱了。
她挖的地瓜被碧绿的荷叶包着, 上面还沾着露水, 看起来不知道有多诱人。
如果不是为了卖钱, 容凌自己都能吃掉大半。
就算是大家都穷, 但镇子上肯定也有舍得花钱享口福的人, 容凌相信自己的地瓜肯定能卖得出去。
果不其然, 过了会儿,有人来问了:“小妹妹,你这地瓜怎么卖?”
“六分钱一份。”容凌不假思索回答。
算起来正好是两颗鸡蛋的价钱,不过鸡蛋什么时候都有,地瓜过了季可就再也找不到, 容凌自认卖得不贵。
而且眼前问话的是个穿着军绿色制服的男人, 收拾得也比其他人整洁干净得多,看起来应该是在什么机关单位工作,肯定比一般老百姓要有钱些。
不过就算这样,男人还是讨价还价:“怎么这么贵,能不能少点?”
“不行……”容凌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为了证明这些地瓜来之不易, 她亮出自己冬天因为生冻疮而红肿的手:“这些地瓜都是我辛辛苦苦从地里刨出来的,一整天才只能挖这么多,一点儿都不贵。”
男人笑了:“你这小女娃,还挺能说会道,要不是我家媳妇儿怀了孕突然想吃,我可不会买这种小孩子吃的东西,真不便宜点儿?”
容凌想了想:“你要是买两份的话,就算五分钱一包。”
男人见她似乎没有动摇的余地,掏出张一毛钱的钞票,挑了两包看起来分量最足的,走了。
容凌拿着这来之不易的一毛钱,露出和上面劳动人民一样淳朴的笑容。
开了这个头,之后卖起来就更顺利。
除了最后两包剩下的卖相较差,容凌三分钱一份卖出去了,其它的她都没有减价。
容凌数了数手上的一毛一分,居然有六角三分钱。
这对于她而言,可谓是一笔巨款。
她把钱交给马小萍。
马小萍反手塞回她怀里:“自己拿着,等到了学校,要用钱的时候多着,到时候我也不用额外给你钱。”
容凌小心翼翼地收好钱,放在最里面的衣服包里掖好,生怕弄丢了。
等过了两个多小时,马小萍的鸡蛋卖得差不多,是时候回家了。
正值晌午,镇上摆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比起早上的热闹来,冷清了不少。
第一次赶场,容凌还是有些稀奇地左顾右盼,无意间瞅到一间肉铺,她走不动道了。
既然马小萍都说了这钱是自己的,容凌咬咬牙,买了半斤肉。
马小萍嘴上责怪着她嘴馋,等回到家却忙张罗着将这些肥瘦相间的肉切成条,拌上昨天从箱子里取出来卖的时候不小心磕破的半个鸡蛋,一点点淀粉料酒腌制调成糊。
腌好后,锅里放油,就用筷子夹着肉条到油锅里炸。
娘俩儿回来得晚,午饭只是一碗稀得能照出影子来的红薯粥,现在酥肉的香味一出来,容凌别说有多馋了。
酥肉一盛出来,容凌忙捏起一根塞到嘴里,结果被烫得龇牙咧嘴。
围在灶台边的两个妹妹也没好到哪去,踮起脚就要抓酥肉吃,反被马小萍狠狠敲了下手:“慢点,要是把盘子弄翻了,你们今天都别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