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忙的话,别叫他带了,我们自己下去吃吧。”
于是男人眼也不眨地按掉了又一通从国外来的电话。
“好。”
两人起身,离开办公室。
远在米国、电话再次被挂断的金发男人:“……”
妇ck!
姓周的,很好。
你以后爱谁谁!老子tm的不干了!
这厢,气氛莫名的平和。
明明已经做好了面对和上辈子相似的情景。
针锋相对,然后摔门而去。
又或者僵持不下,冷战到底。
可真到了这一刻,她却什么也不问,什么也没说。
他既松了口气,却又有种莫名的预感——大棒加甜枣,不过是甜枣在前罢了,明明是自己运用得跟喝水一样熟练的做法,换到她身上,就看不透了?
于是心情越发下沉。
表现在脸上,就是神情越发冷淡。
祝颜停下步伐。
“哥你弯下身来一点。”
“嗯?”他回神,低头,“怎么了?”
少女表情有些严肃,他便也肃穆了神色,然后
面前的女孩踮起脚尖,一双白皙小巧的手伸过来,用力地掐了他脸一把。
“好啦!”她拍拍手,退回去。
周越云:“……?”
祝颜点头,煞有其事。
“哥你刚表情好严肃,会吓到餐厅里其他人的,现在就好啦。”
男人眉眼微沉。
少女则观察着他的神色,继续得寸进尺:“我刚一路骑自行车过来,骑了一个多小时累死我了,现在走不动了,哥你背我下去吧。”
他终于没空再想那些,转而拧眉:“赶这么急干什么?”
说着,居然真的弯下腰,沉声道:“上来。”
祝颜没动。
她其实气还有点喘不匀,脚也像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有点晃。
真的累。
但她没动。
她看着男人眸底掩盖不去的关心与浅浅的责备,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情实意的灿烂笑容,牵住他手:“算了不用啦,先去吃饭。”
于是公司众人又被迫吃了场来自顶级上司跟他女朋友的狗粮。
嗯……比之前重十吨那种。
至少,之前这两个人不会互相喂饭啊喂!
这会儿正温柔给女朋友喂饭的人真的是她们高岭之花不近女色的周总吗?!
怎么这么不信呢。
不知多少颗少女心碎了一地。
祝颜可理直气壮了。
“路上特别堵,我为了来见你就一路骑自行车狂奔,手和脚都好酸,真的真的不想动了。”
于是男人看她一眼,默默拿起了她面前的勺子,给她喂饭。
“啊~”祝颜张嘴,笑得眉眼弯弯。
这顿饭吃得无比漫长,过程中周越云一直在妥协,祝颜时而说自己想吃芥末味儿的冰激淋,时而又说排骨太硬,不够脆,想吃他做的,最后干脆说自个儿困了,强行霸占了他公寓的主卧——当初装修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只安了一间卧室。
然后拍拍屁股,居然就真的这么睡着了。
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起任何一个和傅有关的词眼。
男人靠在墙上,低低笑出来。
第97章 坦诚
祝颜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
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瞬间打落下来,过高的楼层甚至让人有种清晰看到日光刺破云层的感觉。
她眯了眯眼睛,打了个哈欠。
T裇被睡得有些皱,少女随手扒拉了一下,踩在大了数码的拖鞋上,推开公寓的门。
听见开门声的周越云抬头,情绪一如既往的沉静:“叫人买了两套衣服,放在里边的沙发上。”
刚睡醒、头发乱糟糟的少女表情还有点呆,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谢谢哥。”
于是又趿着拖鞋,慢吞吞地回了公寓。
沙发上除了衣物还准备了洗漱用品和一双崭新的女士拖鞋。
祝颜把东西一并拿起,往浴室走去。
洗完澡已是五点多,祝颜一边吹着头发,一边四下里巡睃着有没有袋子,准备把换下来的脏衣服带回去。
公寓门被推开。
男人的身影背着光,轮廓莫名有些温柔。
“放那吧,等下我叫人来收拾。”
“……行。”祝颜犹豫了下,点头。
两人下楼去吃了饭,然后周越云送她回家。
从始至终,气氛都一如以往,没有人提起不相干的事——仿佛今天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只是单纯地,一个女孩得知自家男朋友没有按时吃饭,于是气势汹汹地来公司监督他。
然后两人一起度过愉快且悠闲的一天。
可有些事,不提不代表它就不存在。
祝颜拉住了想走的周越云,把他强行按在沙发上,坚持道:“现在没外人在了,有些事今天必须说清楚。”
男人垂眸,半晌才似有些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祝颜态度很郑重。
先是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凉白开,然后被皱着眉的周越云换成热水,又在底下垫了一层纸巾。
祝颜:“……”
好叭。
她不情不愿地端起杯子抿了口热水,然后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煞有其事道:“那咱们现在开始。”
“为了缓解现行生活中存在的隐形矛盾,为未来和谐的恋爱生活打下基础,我宣布,第一次家庭会议,action!”
少女跟变戏法似的,手里变出一个黄皮袋子。
嗯……有点眼熟。
周越云眉心一跳:“你从哪拿到的?”
祝颜睨他一眼。
当然是趁他不注意,大逆不道从办公室里翻出来的,不过这不是重点。
她打开文件夹,把里边的文件翻出来,放在茶几上,指着上边的字凶巴巴问他:“你不应该先跟我解释一下,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男人沉默。
先下手为强,古人诚不欺我。
祝颜心里得意得冒泡泡,面上还是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我知道你和傅家的事了,这是很重要的文件对不对,你想试探我?为什么?因为觉得我还喜欢傅明祁?”
三个反问句打下来,一个比一个直接。
人鱼性格向来如此。
她从来没有想过掩盖什么,有问题就直说,开诚布公一句一句说,就像当初发现自己心动的时候一样,主动出击,毫不犹豫畏缩。
于是这记直球来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猛烈。
男人还是没说话。
侧影凝固得近乎一座阴影里的雕塑。
“怎么不说话?你就觉得我一定会好奇打开文件,甚至是把它交给一个外人让别人来对付你?”
少女的声音顿了顿,带上了点哭腔。
“说穿了,你就是不信任我对不对?”
空气里的气氛近乎凝滞。
呜呜咽咽的哭声在客厅里响起,酸的,涩的,苦的,揪得人心脏搅成一团。
男人手微微缩紧,迅速起身,抽过手帕给少女擦眼泪,动作中透出一股慌乱与无措来。
声音不知何时已经有些沙哑:“……没有。”
他加重语气,一字一顿道:“没有不信任你。”
“那是为什么?”少女的声音里尤且带着哭腔。
他却又不说话了。
如果有人能检测到男人此刻的大脑情绪,就会发现,里边其实已经混乱成了一团。
完全的无序状态。
她一上来就给出的直球和质问打破了他所有心理防线,随后的哭声更是让他溃不成军。
可是那些阴暗的,难以启齿的小心思,又该怎么告诉她呢?
如果他心里真的像他心理活动所表现得那么不信任,那么从一开始,他就不会把真正的把柄交到他手中。
——如果有人把这份文件拿给专业人士去检测,就会发现,里边的内容从来不是假的。
他是真的,早在一开始,就把自己的软肋毫无保留地交给了她。
不带丝毫犹豫与迟疑。
可如果不是不信任,那会是为什么呢?
安静许久。
少女的声音在客厅里忽而响起。
“我昨晚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一个人,他很厉害,也足够出色。他有一对优秀和恩爱的父母,可父母也是第一次为人父母,难免有疏忽,他小时候并不快乐。他有一个漂亮的妹妹,可妹妹并不在意他的感受,反而帮着外人来攻击他。他还有一群看起来对他很友好很关心的亲人和朋友,可那些人最后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起送他万劫不复。”